“呃……”


    沉靈一時語噎。


    這個女人真的是夠滑頭,夠大膽,竟然敢在他的麵前耍心思,讓他說些什麽好呢?


    沉靈的心在不經意間被某種原因晃蕩了一下,似碧波被撩起了漣漪,不禁有些淩亂。


    “怎麽了?我已經說疼了。”暮離的意思很簡單:你想聽什麽,我就說什麽,還不夠體貼嗎?


    “咳咳。”沉靈輕咳了兩聲,緩去幾分尷尬。眼前少女這浮誇的表情,故作玄虛的姿態就像是一隻小爪子,撓在他的心上,讓他氣得心兒直發癢。


    其實,少女白皙的腳踝美若一朵盛綻下的蓮花,雪色入骨的肌膚上沒有一絲被傷痛折磨的痕跡,哪裏像是受傷的樣子?


    少女騙了他!或許是為了別的目的而來,他在慢慢等著真相出現的那一天。


    暮離和沉靈在那一處山間共同相處了兩天三夜。


    其間諸事平淡,男人和女人各守本分,沒有什麽逾越情理和規矩的地方,總之,兩人無話。


    即便是吃食,也都是沉靈外出尋覓,等到迴來以後,與暮離共同分食。


    每一日,暮離躺在幹草鋪成的床鋪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享受著女王般的待遇。


    她仿佛是真的受傷了。從眉尖兒到眼角,從纖細的腰身再到覆著藥草的白皙腳踝,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慵懶兒的氣息。


    昨日,吃晚飯的時候,暮離仍然將這一待遇進行到底,然而,沉靈卻是兩手空空的迴來了。


    暮離望向他的身後,左右看了幾眼,“我的晚飯呢?”


    沉靈朝她伸出手,做出邀請,“想去看星星嗎?”


    “呃,星星……”忽如其來的邀請讓暮離足足愣了一分鍾,“我們要去做那種浪漫的事情?”


    “你不喜歡?”蒼白的手指骨節分明,修長而纖細,略帶纖薄,煞是好看。沉靈似是在自語,又似在沉吟著,考慮中,“那你喜歡什麽?”


    “我?我喜歡吃、吃飯。”暮離的迴答倍感尷尬,讓沉靈忍不住笑了。


    沉靈主動牽起暮離的手,半蹲下來,掌心輕輕拍著暮離的手背,一字一句,尤為認真的說:“放心,我不會讓你餓到了。”


    一輩子,都吃的飽飽的。


    如果連這點要求都做不到,還算是在養媳婦麽?


    當然,這樣唯美浪漫的情節,暮離是不會和贏荼說的,以免她的小帝王總是吃醋任性,讓她哄來哄去卻還是哄不好。


    贏荼對於沉靈多了幾分好奇。原來,這個隱藏在黑色袍子下,來去自如,輕影如風的男子,居然是那麽厲害的人物。


    暮離刻意省去了看星星的這件事,繼續往下說。


    事實上,那一夜還發生了一件事,算是最後的離別。


    暮離因為情花一事,對沉靈深感抱歉,就答應了沉靈去看星星。


    沉靈考慮要暮離的腳踝,就主動背起了她,一路朝附近的小山峰走去。


    暮離掙紮著,想要讓沉靈放下她,她不想毀了沉靈的名節,給自己惹一身桃花債。


    可是沉靈好像並不在意這些,反而,不由分說的直接將暮離背了起來,“喜歡麽?”


    “什麽?”這兩天,暮離發覺沉靈總是說一些讓她疑惑的話。喜歡什麽呢?


    “沒什麽。”話盡而止。


    沉靈步履緩慢,背著暮離攀上山峰。


    兩個人坐在山峰上,望著夜空上最閃亮的星辰,皆是不說話,


    沉靈素來獨居慣了,不喜交談,也不懂得如何討女人歡心,在暮離看來,是一個木訥的人。


    暮離一向調皮慣了,如今和沉靈在一起,這個男人總是給他一股悶悶的感覺,她就也不知道怎麽相處了。


    於是,便隻真的看星星。


    在璀璨的星空下,兩個人尷尬的表情展露無疑。


    後來,還是暮離打破了沉悶的氣氛,說了一句,“我餓了。”


    沉靈掌心一翻,從黑色的袍袖裏摸出了一隻雪白的兔子遞給暮離,“喝嗎?”


    “這麽可愛……”怎麽喝?暮離難得一次心軟了。她怎麽能在男人的麵前如此殘忍?


    “就是因為可愛,才給你吃。”男人的性格比女人冷漠很多,不過,他多少照顧著暮離的情緒,站起身背了過去,“放心,我不看。”


    所以,他不會看到暮離的殘忍,不會讓暮離感覺到任何的不適。


    過了一會兒,沉靈轉過身來,冷漠的眼底裏映著暮離帶著一絲滿足的臉容,而且,這明豔少女的嘴角還沾著一絲血跡。


    沉靈取出手帕替暮離擦幹了嘴角,“喜歡麽?”


    一個晚上,他問了兩句‘喜歡麽’,諸多含義,並不都是一個意思。


    暮離輕輕點了一下頭,“喜歡。”


    她喜歡鮮美的食物,更喜歡被人送到嘴邊的新鮮血液。


    “腳傷怎麽樣了?”沉吟的唇畔泛著一起淺淡的笑,明知故問。


    “呃,”暮離頓了頓,硬著頭皮繼續裝下吐,“好的差不多了,應該可以走了。”


    “你……”要走了麽?未說完的話語卡在喉嚨裏,沉靈替暮離擦著唇角的動作一滯,輕柔的停下了。


    “我?我離開家裏很久了,該迴去了,給祖奶奶過壽。”暮離尋了一個能讓沉靈接受的借口。她折了別人的情花,隨便一走了之,別人定然不會饒了她。


    沉靈倒是沒有往那方麵想,一顆情花罷了,沒有了,再去尋找一顆便是。在他的心中,他想的是另外一件事,倘若和少女分開了,那少女口中所說的貞潔一事,該如何處理?


    他不是一個不負責人的人,既然摸了那少女的腳踝,便會對少女認真負責。


    換句話來說,也許他是一時衝動了,但是,不管怎麽樣,他會答應娶這個被他觸碰過的少女,免得少女那般在乎的貞潔成了紮在少女心中的一根刺。


    如果暮離知道沉靈是這樣想的,一定會後悔自己提起這個話題。


    她們兩個人對於‘貞潔’二字的理解,明顯弄反了,這個誤會顯然不小。


    所以……


    沉靈默然良久,輕歎了一聲,悠悠說道:“需要我去嗎?”


    言下之意,十裏紅妝,百年好合,他可以過去一趟,將事情訂下來。


    至於初一和十五的事情,沉靈暫時不打算告訴暮離。那麽可怕的事情,他怕暮離接受不了,還是再等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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