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贏荼一個字,態度強硬的拒絕了暮離。他不喜歡暮離用這樣的方式讓他妥協,是不光明磊落的手段,贏不了他的信服。


    暮離抬手攏了攏贏荼額前的碎發,看著眼前總是喜歡張牙舞爪的少年,話語裏再多了一些溫柔,笑著說:“荼荼,我若是真的鬆開你了,怕是你又要怪我和你疏遠了。”


    對於哄男人這件事,她向來都是這樣的感覺:男人喜歡你哄他,盡管他會無理取鬧;可是,你若是不管他,結果隻會適得其反,讓原本一件小事鬧得越來越大,最後無法收拾。


    贏荼被暮離猜中了心思,無言以對。他動了動唇,欲言又止,“你會喜歡他嗎?”


    當他看到暮離的身邊如同雨後春筍一樣,不停的往外冒著優秀的男人的時候,他的心就仿佛墜入了無底的深淵,再也出不來了。


    他想知道事情的答案。


    在那漫長的一千八百多年前,暮離和那個男人的相遇是否真的美好呢?超過他和暮離的相遇嗎?


    暮離怔了一下,神色複雜,“你真的那麽在意嗎?”


    “不能在意嗎?”惟有因為愛情,才會選擇如此在意吧?贏荼是這樣想的。


    “可以,”暮離持續理虧中,雖然她並沒有做什麽,但是,很顯然,眼前的少年並不這樣想,“那你真的不親我一下麽?”


    暮離也是一個不死心的人。


    她亦不喜歡別人讓她做不願意的事情,除非,那個人會為了她退後一步。


    啵……


    贏荼抬起頭,主動親吻了一下暮離的臉頰,淺紫色的眸瞳裏光華繚繞,泛起迷蒙的光澤,他故作鎮定的咳了一聲,“現在能說了吧?”


    “好。”暮離擁抱著贏荼,兩個人落在一顆古老的鬆樹上,任由春雨透過樹葉沾濕了他們的肩膀。


    這是屬於他們兩個的單獨約會,沒有任何外人在場,相互訴說著他們兩個人的秘密。


    “當初,我還沒有成年,有一次貪玩,誤闖了隱世刺客一族的領地,些釀下大禍……”


    暮離話語悠悠,淺淡的提起了過往裏的陳年舊事。


    那是一段青春崢嶸的歲月,載著所有人的記憶,一發不可收拾。隻不過,在暮離這一邊,事情可沒有沉靈記得那般美好……


    事實上,兩個人一見麵就交了手,打得難解難分。


    暮離本就是為了情花而來,她要把花兒拿迴去,留給暮煙女治病。


    因為暮煙女當初被困在寒地多年,本就是旱燥之體,遭受了難以想象的冰凍創傷,急需要情花作為藥引,調理身體。


    所以,當暮離在遊玩途中接到暮氏老祖的消息,便偷偷潛入隱世刺客一族的領地,暗中尋找情花。


    在沉靈的記憶裏,暮離是誤闖誤入,結果救了他一命。可真正的事實卻是暮離有心跟蹤沉靈,在沉靈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才出麵,幫了沉靈一把。


    她要沉靈記她一個恩情,賣她一份情麵,還她一份情花藥。


    兩個人第一次見麵,沉靈已經陷入短暫的暈厥中,即使意識模糊不清,卻仍然保留著刺客的本性,在外來人靠近他的時候,勉強睜開眼睛,用了最後一點力氣,試圖將暮離製服。


    暮離縱身一躍,躲避開沉靈的攻擊,並不還手。她從來都不是一個正人君子,卻也不是一個趁人之危的小人!


    沉靈一擊不中,心底陡然沉了下去,明白了來者不善。


    兩個人迅速交戰在了一起。


    沉靈想趁著意識清醒時,將暮離擒獲,暮離卻偏偏不和他正麵衝突,總是故意躲著他,和他玩藏貓貓的遊戲!


    沉靈嗆了一口鮮血,倒在血泊中,“你這個卑鄙的女人……”


    當時,沉靈還曾經說過這樣的話。可惜他受傷太嚴重了,清醒過來時已經不記得類似言語了。


    暮離當然不會對沉靈太好。她需要的是一個份正常的交往。於是,就出現了沉靈記憶裏的那一幕:暮離拖著渾身是血的他,直接將他拋進了溪水裏。


    其實,那並不是一條溪水池。而是血族人特有的冰泉水,是暮氏一族內特有的療傷聖地!


    不過,沉靈當時昏了頭,儼然也不記得這件事情了。


    等到沉靈清醒過來的時候,他隻看到了幾隻血狐狸窩在溫泉外邊,和他一樣,都昏了過去。


    沉靈抓過血狐狸,對著狐狸的脖頸就咬了下去,他需要新鮮的、美味的鮮血來補充體力,恢複往日的英姿。


    當他走出那條溪水邊,才發現四處都是碧色油油的青草,一望千裏,天地無垠。


    沉靈的腦海裏出現無數個問號:他是誰?他在哪?


    好吧,不得不承認,殺人如麻的他,迷路了……


    沉靈十分納悶,那個小丫頭救人就救人唄,怎麽還把他仍在這樣一個到處都是野草的地方?


    他第一次出來,都不認路的,好嗎?天知道,沉靈尋迴情花的過程是多麽艱辛?


    沉靈自然不會將這樣悲催的事情告訴別人,自己毀了他在族人麵前的領袖形象。


    而暮離卻是將所有事情都看的清楚明白,比如,沉靈在出去的時候,一共迷路了四十五次,走錯了無數次方向。


    暮離總是躲藏在暗處笑話沉靈,不是說這個人是未來的刺客一族的無冕之王嗎?怎麽方向感如此差呢?


    沉靈一路走來,莫名喜感。他也想找到正確的方向,但是,茫茫草原啊,連個山頭都沒有。最奇怪的事情是,那裏好像也沒有白日和黑夜,根本就看不到天上的北極星!


    沉靈一度懷疑自己的眼神兒錯了,是不是被人困在了某種局裏,要被囚死了,然而,當他走出那片草原,終於看到一座小山的時候,那漫山遍野的春花爛漫,炫耀極了他的眼。


    他從未感受到這個世界如此美麗,充滿了善意的希望,也就是在那一刻起,他一顆冰冷的心中莫名的出現了一個小小的缺口,緊接著,轉變成了巨大的裂痕,裂痕裏擠進了一個少女的名字:暮離。


    沉靈很想再見那個少女一麵,想在他意識清醒的時候,重新再望一望那少女泛著銀色碎光的絕世眼簾。


    該婭……


    你的名字是該婭嗎?


    記憶裏,他似乎聽過這個名字,很好聽。沉靈,該婭,都是很好聽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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