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初緋發現了這個事實,頓時黑臉了,卻又不好發作。


    他隻好故作鎮定的樣子,考慮著應該尋找一個什麽樣的理由,繼續出現在暮離的視線裏。


    難得見到了一睹相思的人,任誰都不會輕易離去。


    不過,他隱約從暮離的眉眼間發現一抹疲憊,心微微泛起一絲漣漪,不忍心了。


    他明白看護病人是一件非常累人的活計,如果再糾纏下去,暮離根本就沒有時間休息。


    算了,與其讓暮離那般辛苦的陪他,不如他暫且離開,讓暮離可以好好休息。


    厲初緋正這般想著,準備向暮離告別,忽然,善語笙的病房裏響起一陣急促的音鳴,那是心電儀發出的聲音。


    善語笙心率不齊,情況極其嚴重。


    暮離來不及說一句話,瞥下一個眼神,步履匆忙的從厲初緋麵前走過去,帶起一股急勁的風。


    厲初緋略染驚愕的目光隨著暮離的身影遠去,怔怔地望著,足足望了一分鍾,才迴過神兒來。


    貌似,他好像被冷落了。


    千裏迢迢的趕過來,居然受到如此對待!!


    可是,他的心裏偏偏又萬分矛盾,替暮離辯解著:沒有人說過,付出一定就會有迴報。


    他對待暮離一顆真心不假,暮離卻是沒有必要迴他一往情深。


    在暮離心中,或許他隻是一個不相幹的人,和蘇念婉的關係親近一些罷了。


    厲初緋如此想著,不由得輕輕搖了搖頭,唇畔泛起一抹苦笑。


    那是一個從來不曾見過他容貌的女人,在過去的千年裏,又對他恨之入骨,以為是他背叛了情誼,如今相見,怕是再也不會將他放入眼底了。


    “韓東,迴去。”厲初緋轉身朝電梯走去,矜貴的身影沾染著幾分孤寂。


    “是。”韓東摸不準厲初緋的心思,迴頭望了一眼病房,快步跟著厲初緋離開。


    他是真的心疼自己家少爺,在過往多年中,那一身冷清尊貴的身影從來不曾如此落寞,似深穀靜寂。


    …………


    一個小時後,善語笙的情況逐漸恢複穩定,虛驚一場。


    溫柔和那名刻意隱藏身份的男子全部都過來了,兩個人順便和暮離交替換班,輪流看護善語笙下半夜。


    雖然醫院裏有專職的醫護人員,但是溫柔始終不放心,認為還是親自照顧方便一些。


    至少,等到善語笙度過今夜的危險期再說。


    暮離走出醫院,被夜晚的涼風吹醒了困意,這才想起來拿出手機查看短信。


    原來,剛剛那一條短信是李慕白發來的。


    那個倍受煎熬的男人察覺到了夜的孤獨,需要她的陪伴,想念她的氣息。


    她要去嗎?


    另外一條信息來自大洋彼岸,贏荼已經抵達拍攝場地,進了劇組,向她報平安。


    暮離先是給贏荼迴了信息,日常囑咐了幾句,然後開車駛出醫院,朝李慕白的小公寓而去。


    …………


    李慕白自從接了吳荏萱的電話以後,便失眠了。


    他的手邊停放著一壺玫瑰花茶,濃鬱的茶香緩緩彌漫開來,散發著清新的茶香。


    他已經很久不飲花茶了,不知道是時間不允許,還是太過忙碌,忘記了這樣的習慣。


    適才,他忽然記起收納箱裏還放著一罐玫瑰花茶,索性燒煮起來,等待寂寞不請自來。


    咚咚咚!


    有人敲門了,應該不是暮離。


    暮離有這間公寓的鑰匙,昨天,他就把鑰匙給暮離了。


    李慕白起身去開門,透過門鏡向外看去,竟然是周牧文。


    “老師,您怎麽過來了?”深更半夜,李慕白將周牧文迎進屋子裏,為周牧文倒了一杯玫瑰花茶。


    周牧文坐在沙發上,環視四周一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緩解了冬夜裏的涼氣:“我來看看你過的怎麽樣。你已經很久不去學校了。”


    “學校現在沒什麽事,就去的少了。”提起大學裏的事,李慕白思緒恍然,茶黑色的眸底泛起一抹沉暗,淡淡迴著。


    當初,是周牧文建議他開始研究課題,並且親自斷了他的教學課,怎麽現在又跑過來說這樣的話?


    莫不是糊塗了?


    他倒是記起了一件事,怎麽都應該詢問下:“老師,您的病還好嗎?”


    周牧文得了肺病,一直拖著不肯去住院做手術,無論誰勸都不聽。


    李慕白知道他暗中在吃實驗室裏研究出來的最新型血藥,血藥有抗癌作用,可是藥物的副作用卻還沒有檢驗出來。


    周牧文臉色一暗,抬眸刮了李慕白一眼,語氣裏帶著怒意:“有什麽好不好的,又死不了,就賴活著唄。”


    李慕白不再多言,轉開話題,“老師,花茶不錯,等迴去了給您帶一些。”


    “算你有心,不像顧珩那個小子,八百年不去看我一次,這是把我給忘記了。”周牧文好像心裏憋著氣,說話時聲音悶悶的,向李慕白告狀。


    李慕白聞言暗暗疑惑,周牧文似乎頭腦不太清醒了,和實驗室裏的藥有關?


    想到這裏,李慕白不覺皺了皺眉,心思沉了。


    看來,倉促之下研究出來的藥物果然都帶有一定的副作用,這種效果已經在周牧文身上呈現了。


    如果藥物被送往人類的軍隊中,或者是用在一些得了病的商業大亨中,那麽後果不堪設想。


    “老師,改天我和顧珩一起去看您。”李慕白勸著說。


    他需要讓顧珩一起鑒證這種情況,否則日後口說無憑。


    周牧文起身離開,拎走了李慕白兩盒玫瑰花茶,“行了,別送了,太晚了。”


    “知道了,老師,您路上小心。”李慕白目送周牧文走進電梯,無聲地看著電梯上不斷變化的數字,臉色逐漸變涼。


    某一瞬間,他發現自己有些冷血,因為,周牧文就是一個行走的藥物標本,是一具活的例證!


    他應該阻止周牧文吃那種藥,但是卻有著自己的私心,任由周牧文的病況無限蔓延下去。


    一雙女人的手悄無聲息地纏上李慕白的腰,自身後擁抱住他。


    隨即,輕吻落下,咬著他的耳朵、蓬鬆的碎發。


    李慕白驀然一怔,握住了女人的手腕,將女人拖拽進懷裏,放肆擁抱住,彼此糾纏著。


    這個女人什麽時候出現的?氣息隱藏的很好,他竟然沒有發覺,真是懈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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