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時傾退後一步,低垂下眼眸,沉聲說道:“厲老,其實我在四十多年前就已經死了,包括那三千多名士兵……”


    厲聞戰坐在床上,眼神由震驚變成愧疚,說道:“那你現在是……”


    “僵。”封時傾張開嘴,兩顆尖銳的牙齒露出來,冷俊的麵容上難掩失落:“我和那三千多名士兵全部化僵了,一直生活在古墓裏,最近才出來。”


    厲聞戰聽完後久久沉默,忍不住發出一聲接一聲的歎息:“是我害了你們。”


    “厲老,您就不要自責了,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都沒有辦法改變過去的事,我隻是想問個清楚,為什麽要利用士兵來試藥?”封時傾思索這個問題很久了。


    聞言,厲老的臉色變了變,欲言又止,隨即轉開了話題:“你為什麽來首都了?”


    “救人,他叫莊嚴。”封時傾迴答道。


    “莊嚴現在怎麽樣?安全嗎?”厲聞戰焦急的問。


    封時傾說道:“他應該已經返迴涼城了。”


    “那就好。”厲聞戰虛驚一場,額頭上隱隱冒汗了。


    “厲老,您身體不舒服?”封時傾扶住厲聞戰,拿起一個枕頭放在厲聞戰身後。


    厲聞戰笑了笑,說道:“人老了,不服輸不行。時傾,你想知道的事情全部都在莊嚴那裏,你去找他吧。”


    “這……”封時傾遲疑著。


    厲聞戰擺擺手,就著枕頭躺下,說道:“時間不早了,初緋也該迴來了,你趕緊離開,不要被他發現了。”


    “是,厲老。那我以後有時間再來探望您。”封時傾行了一個軍禮,順著窗戶跳了出去。


    暮離躍下屋簷前去開車,在軍區大院外麵接上封時傾,說道:“現在去哪裏?”


    “蘇家公墓,我想和少君告別。”封時傾說話的時候,眼神一直望向窗外,映著漆黑的夜色浮起些許深暗的光澤。


    暮離將車停在蘇家公墓門前,和封時傾一起下了車,沿著鐵柵欄翻身進去。


    封時傾尋找到蘇少君的墓碑,輕輕撫摸著墓碑上的相片,指尖兒微顫。


    當著暮離的麵,他並沒有和蘇少君說什麽,隻是望著相片裏的人脈脈含情,相對無言。


    過了一會兒,墓園裏吹起冰冷的夜風,刮開樹葉颯颯作響。


    封時傾站起身,攏了攏被夜風吹亂的外套,說道:“少君,我要走了,下次再見。”


    空曠的墓園裏無人迴應,隻有那墓碑上的女人仍然露著溫柔的笑意,似乎在和封時傾告別。


    …………


    暮離和封時傾開著車,一路朝高速公路疾馳而去。


    她們的目標不大,車輛也是臨時租借的,不容易被追蹤。


    但是,當她們趕到高速路口時仍然被包圍了。


    這是一夥身穿便衣的特警,身手敏捷,行動迅速,目的就是為了抓捕暮離和封時傾。


    暮離和封時傾立刻放棄車子,轉而奔進公路兩旁的防沙林。


    她不和他們戀戰,也不傷及性命,遇到過來阻擋的人,直接一掌劈下去打暈了就行。


    沒過幾分鍾,她和封時傾的身後就倒下了一排橫七豎八的便衣特警。


    遠處,一輛低調奢華的黑色轎車打著雙閃,示意前後車輛避行。


    車內,隋棠坐在副駕駛位置上,手中拿著一個望遠鏡仔細觀望中,隨時負責解說:“哎呦,暮離小姐一記旋風腿橫掃了兩人,又踹開了一人,那可都是我的精英部下,原來這麽不堪一擊,太丟人了。”


    “說重點。”後車座上,厲初緋優雅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香濃醇厚的苦咖啡。


    隋棠顧自念念叨叨:“重點就是還沒抓到人,反倒被打趴了一堆。”


    厲初緋倚在車座上,整個身子陷進去一大半。


    黑暗的光線遮擋住了他大部分冷清透澈的眉眼,隻餘下一抹輕輕勾起的唇角,在車內的燈光裏若隱若現。


    他清瘦的長指敲打在咖啡杯上,發出一聲聲細微的聲響,命令道:“繼續。”


    隋棠放下望遠鏡,實在有些不理解,不吐不快:“你想抓他們,為什麽要用我的人?”


    他平時沒少鍛煉手底下那些兵蛋子,結果今天一看才發現,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他的那些兵蛋子在暮離和封時傾麵前就像是一攤軟泥,而且還是扶不上牆那一夥的,太沒麵子了。


    厲初緋敲打在杯沿兒上的長指停了一下,說道:“替你練兵。”


    “您以後有這種好事還是別找我了,我丟不起那個臉。”隋棠一看到地上躺得全都是他的手下,就忍不住嘴角直抽抽。


    厲初緋斂唇輕笑,笑聲低淺透著股懶意,說道:“兵不血刃,沒意思。”


    “那你還跟過來抓人?害得老子像個老鼠一樣被人耍,要是能動槍,老子早就一槍崩了他們。”隋棠嘟囔了一句。


    “嗬嗬,長得挺好看,一槍崩了多沒意思。”厲初緋笑著說道,冷清的眉眼裏泛起一絲涼意,深不見底。


    隋棠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兒,說道:“你到底想怎麽樣?”


    “我?”厲初緋沉思著,清澈的眸湖如同一潭死水,對任何事情都缺少幾分興致,說道:“不過是尋找到一個有趣的玩意罷了,隨意玩玩麽,又不會死人。”


    “行,你是老大你說的算。”隋棠不跟厲初緋計較,又說道:“現在他們去了防沙林,還繼續追嗎?”


    “嗯,追。”厲初緋薄唇輕動,不疾不徐地補了一句:“帶上武器。”


    隋棠驚訝道:“可以開槍了?”


    厲初緋提著冷淡的眉眼睨向他,說道:“林子裏野獸眾多,出於自保,有何不可?”


    “那萬一手滑傷了人……”隋棠一直到現在也沒有弄清楚厲初緋的意思。


    如果真想抓人,在軍部大樓就能抓到,結果偏偏不讓開槍。


    現在樹林子裏視野模糊不清,擦槍走火的事常有,可是又讓開槍了。


    他好想拿個棍子把厲初緋的腦袋撬開,看看裏麵到底裝了什麽。


    厲初緋全然不知隋棠此時正在打他腦袋的主意,輕飄飄的眼神裏帶著幾分微冷:“滑就滑了,別打穿腦袋和心髒就好。”


    血族人隻要被打爆腦袋或者是心髒,就會化作一縷光煙消失。


    厲初緋彎起白皙的手指抹了一下唇瓣,臉上表情有些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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