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白,你曉得‘玩火’兩個字怎麽寫嗎?”


    啪。


    暮離一把摔了文件夾,坐在椅子上,昂起頭,撲扇著濃密的眼睫毛,冷冷睨著李慕白。


    她真是把李慕白慣大發了,剛喂完就敢招惹到她頭上?


    敢情是沒有喂飽,沒完沒了了?


    李慕白淡淡笑了。


    他低下頭,覆在暮離唇上輕柔的啄了一下,說道:“我不會寫,但是你可以教我。”


    暮離輕眯眼角,英挺的眉宇間掛著幾分慵懶,透著享受,說道:“李先生為人師表,三千桃李滿園,哪個能教得了你?”


    李慕白沿著暮離的唇邊向下吻去,吻出一片片輕淺的痕跡,說道:“有些事,從上到下,從裏到外,隻有你能教。”


    “是嗎?說來聽聽,都什麽事?”暮離摟著李慕白的腰,把人扯進懷裏來,美好的長指挑開衣角,順著腰後摸了進去。


    她存心不良,故意丟了分寸,漫無目的地在熾熱的肌膚上遊走,招惹著李慕白。


    李慕白身影一僵,茶色瞳底裏的光澤仿如漆黑的夜海,頓時深沉下去,空洞了一整片,無邊無際的泛濫起來。


    他輕咳了一聲,表情不太自然,一張冷淡的麵孔埋進了暮離的發絲間,悶聲不響。


    過了許久,才緩慢開口,說了兩個字:“來嗎?”


    “嗯,來。”


    暮離輕揉了揉手腕。


    她的指尖微涼,泛著冰骨的溫度,刮過李慕白僵直的骨脊,再次不安分起來。


    …………


    夜晚,星辰繚繞,月光清冷,美如白霜明豔。


    暮離開車送李慕白迴家。


    李慕白動了動唇,打開車門坐了進去,沒有拒絕。


    漆黑的夜幕中,涼城籠罩在一片平和靜謐的氛圍中。


    街道上行人寥寥,三三兩兩攜伴而行。


    當今時世下,人類獵者大肆逮捕血族。


    普通人類害怕血族報複,血族人害怕被人類獵者捕殺。


    因此,人心惶惶,不可終日。


    不管是普通人類還是血族們,都不敢再單獨出行了。


    涼城內,一日不見便仿如蕭條了三秋,落敗之景隨處可見。


    李慕白倚靠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冷淡的眉眼如畫,卷著幾分疲倦,薄唇緊抿出一條繃直的線,散發著些許涼意。


    暮離開車駛離市中心,朝皇庭別墅的方向駛去。


    路上,等紅燈的空隙裏,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多少感到有些無聊。


    她隨意朝車窗外看了一眼,說道:“獵管局方麵打算嚴打多久?”


    “再有一個月吧。”李慕白淡淡開口。


    “逮到的人都處理了?”暮離記起來一件事。


    邊仇曾說,局子裏麵關了很多血族。


    其中,有一些先天品質好的血族被劃分到了另外的區域,隔離關押。


    她知道,在人類獵者的口中,這些被抓捕到的血族有一個統稱,叫作:貨。


    品質好的血族,為上等貨。


    獵人們在抓捕的時候需要留活口,獎金數量豐厚,也可以去黑市裏賣個好價錢。


    品質差的血族,為下等貨、次品貨。


    獵人們在抓捕的時候不需留活口,極盡高明手段,全部消滅。


    暮離暗下思酌著:或許,上天見憐,不會讓優秀的血族人全部都死光了吧?


    然而,李慕白的話語打斷了她僅剩下的一絲善念:“這次不同。邊仇越獄以後,上頭發來了命令,所有血族全部槍決。”


    “嗯。”


    十字路口前方,紅燈閃爍了幾下,變成綠色。


    暮離握著方向盤轉過橫道,目視前方,表情淡漠,一直送到李慕白的別墅小區門口,再也沒有開口說過話。


    她解開車門鎖,示意李慕白可以下車了,說道:“迴去吧,早點休息。”


    李慕白推開車門走下去。


    他攏了攏黑色的長風衣,倚靠在車門上,說道:“不上去坐坐?”


    “有必要嗎?”暮離抬了抬眼皮,銀色的眸子裏光色晦暗,深不見底。


    李慕白轉頭看向別處,頓了頓音,說道:“我,給你留了房間。”


    “嗬嗬。”


    暮離輕笑了一聲,朝李慕白招了招手,示意李慕白靠近一點。


    李慕白餘光瞥見了暮離的動作,僵硬著身子低下頭去。


    暮離湊近李慕白耳邊,低聲說了一句什麽。


    李慕白驀然怔住,一時沒有站穩,險些踉蹌一下,尷尬失態。


    幸虧,他扶住了車門,紋絲不動的站在了原地。


    “走了,有消息再聯係我。”暮離揮擺著手和李慕白告別,開著車子駛出小區。


    李慕白輕輕挑動眉梢,並不像是生氣了,兩片冷淡的唇角微微向上揚起,一縷笑意若隱若現。


    他目送暮離的車子徹底從視線裏消失,才轉身走進別墅。


    剛剛,那個女人說,如果一定要留宿下來,那麽,條件是:睡了他。


    他和暮離擦槍走火很多次了,彼此的心意也都藏在心中,不需要細說。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總好像是少了一些感覺。


    特別是在做了那個夢以後,忽然之間,李慕白不想再這麽不清不楚下去了。


    他很想堵住暮離,鑽心刻骨地問一句:‘該婭,你知道我是誰嗎?還認得出我嗎?’


    剖腹挖心,改頭換麵。


    過往千年中,你對我可曾留戀?可曾思念?可有掛牽?


    李慕白按捺住心底的悸動,耐心等待著。


    他希望有一天,暮離能夠認出他,親自告訴他,兩個人之間的糾纏早已流逝過漫長的時間,延續了千年。


    從此以後,他們可以拋棄一切世俗的眼光,放心地交往了。


    例如,悱惻纏綿,徹夜繾綣,彼此擁抱著親吻而眠……


    …………


    深夜裏,一輛黑色的麵包車駛出光線昏暗的小巷,遠遠的跟隨著一輛白色轎車。


    暮離在返迴爵色的途中,被獵管局的人盯梢了。


    來抓她的人,是五名手臂上刻著‘海東青’鳥兒的獵隼人。


    暮離透著車鏡子,往後隨意搭了那麽一眼,冷聲笑了。


    該死的。


    又是滿獵。


    她和滿獵一族有仇嗎?走到哪裏都能遇到這些礙眼的蠢貨。


    暮離開著車子駛進一條靠在外圍地區,準備拆遷的廢棄街道上。


    她落下車窗,探出頭來,銀眸裏璀璨奪目的華光一閃,焚向黑色麵包車的輪胎。


    砰。


    輪胎爆炸,發出巨大聲響。


    黑色的麵包車受到強烈的衝擊,在馬路上旋轉兩圈,不停地打滑,最後撞上路邊的護欄,轟的一聲,燒起熊熊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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