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白聽完莫逸凡的話,冷淡拒絕道:“不去。”


    顧珩放下筷子,抽出一張紙巾擦拭唇角,說道:“你們迴去的時候,記得帶上我。我順便去拜訪一下老爺子。”


    他在莫老爺子那裏,還有幾分交情。


    “算了吧。就我爺爺那個脾氣,你懂什麽叫‘生人勿近’嗎?”莫逸凡提起自家爺爺,更加無語了。


    真是家有一寶,逮到誰就跟誰吵。


    平時,他和莫百川見了老爺子,都繞道走。


    顧珩無謂地笑了笑,說道:“總之,記得帶上我。”


    李慕白和顧珩探望完吳荏萱,就去了周牧文的病房。


    病房裏,周牧文已經醒來。


    他坐在病床上,臉色土黃,精神不太好,樣子很憔悴。


    他看到李慕白和顧珩一同走進來,多少有點驚訝,但是克製住了好奇心,說道:“你們來了?”


    當初,這兩個人都是他的學生,有過一段很深的師生情誼。


    若不是他得了癌症,心態崩塌了,關係可能不會變得這麽僵。


    李慕白和顧珩從莫百川那裏聽說,周牧文得了肺癌。


    一時之間,兩個人的心緒都有點複雜。


    李慕白倒了一杯溫水,遞給周牧文,說道:“我通知張虎了,他會過來照顧你。”


    周牧文在涼城沒有家人。


    曾經是一個古板的學者,追求學術極致,最後弄得妻離子散,哪個都不搭理。


    如今,生病住院了。


    周牧文身邊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


    周牧文接過水杯,喝了一口,說道:“不用擔心,人活多大歲數都是有規定的。用完了,也就解脫了。”


    “老師,您這種想法有點消極了。現在醫術這麽發達,國內治不了,就去國外治好了。”顧珩笑著說道。


    他似乎明白了,周牧文參與血族研究的動機:不想死。


    如果可以選擇,誰會想死呢?


    周牧文點點頭,說道:“放心,我真的沒事。時間不早了,你們都各自迴去休息吧。”


    “老師,您也好好休息。”


    李慕白和顧珩向周牧文告別後,離開病房。


    顧珩走了兩步,說道:“我還有事,先迴去了。荏萱醒來,替我捎句話,就說我改日來看她。”


    “嗯。”李慕白應了一聲,朝吳荏萱的病房走去。


    …………


    顧珩離開省大醫院後,馬上就給莊嚴打去電話:“這是很重要的消息,周牧文得癌症了。”


    電話裏,莊嚴累得喘著粗氣,說道:“繼續查,就抓著這隻老狐狸,肯定能踩到老虎的尾巴。”


    “你在做什麽?”顧珩聽出莊嚴的氣息不太對。


    莊嚴深唿了一口氣,說道:“剛才,離老板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說是幫我破案,我特麽就一個人顛顛兒的來了。”


    “結果呢?”顧珩問道。


    “月黑風高,一個活人都沒有,鋪天蓋地的全部是死人。老子一腳踩到顆人腦袋,差點摔別人脖子裏去,驚到老子了。”莊嚴氣得直爆粗口。


    “是麽?那就提前祝賀莊隊你可以破案了。”顧珩戲謔道。


    “破毛線的案?離老板炸毀了一層樓,老子明天又得編報告,這叫‘功過相抵’,明白嗎?”莊嚴一看滿院子的屍體,就腦袋疼。


    趙合接到消息,帶著一隊人風風火火地趕來。


    他看到滿院子的屍體,還有牆壁上光華熠熠的液態銀,說道:“莊隊,這次報告很難寫。”


    莊嚴掛了電話,冷眼一掃,說道:“哪裏難寫?”


    “這麽多液態銀,怎麽寫?”獵管局內,是禁止使用液態銀的。


    莊嚴雙手抱在胸前,沉默了很久,說道:“一筆一劃,照實寫。”


    涼城大學作為人類獵者的培育基地,竟然出現大批禁品液態銀。


    這種事,誰都壓不下來,必須上報。


    他也正好看看各大高層領導的反應,是人是鬼,總有一天,會原形畢露。


    …………


    省大醫院,住院部。


    周牧文鎖上房門,走到衛生間門口,敲了敲,說道:“吳女士,您可以出來了。”


    今天晚上,幸虧吳女士派人來尋他,不然的話,他可能就要涼涼了。


    吳女士走出衛生間,坐到病床前,說道:“為什麽沒有按時吃藥?”


    她查看過周牧文的藥品數量,比預期要多一半。


    也就是說,周牧文並沒有按著一天一次的規則來吃藥,而是兩天一次,或者三天一次。


    周牧文站在吳女士麵前,緊張地搓著手掌心,說道:“我也是想省點藥,公司裏的存貨,應該不多了吧?”


    “哎,不差你這點藥。”吳女士歎息了一聲,繼續說道:“你要是死了,誰替我照顧荏萱?”


    “是,您說得對。我以後一定按時吃藥,絕對不省了。可是,您打算什麽時候見荏萱?”


    周牧文死裏逃生,對吳女士心懷感恩,對吳荏萱的事情也就越上心了。


    吳女士說道:“等到荏萱舉行婚禮的吧,所以,你一定要按時吃藥,盡快落實這件事。”


    “您是說,可以讓荏萱醒來了?”


    “在你昏倒的時候,她已經醒來了,而且,還去攔了李慕白的車。”吳女士目光幽幽,瞅了周牧文一眼,頗有幾分責怪的意思。


    “啊?醒了?還有其它事情發生嗎?”周牧文總覺得自己一覺醒來,什麽事情都不一樣了。


    果然,吳女士眼海裏的深暗,更加濃烈了:“九九二號實驗目標,越獄了。”


    “……”


    在這一刻,周牧文仿佛聽到了自己的膝蓋骨,再一次跪在地麵上的聲音。


    …………


    淩晨一點,雅泰富苑。


    贏荼拿著遙控器,無聊地換台,說道:“頑主,這麽晚了,暮離還沒有迴來!”


    他很生氣,又和哪個男人會麵去了?


    自從來到了人類的世界裏,他就越來越鎮不住未婚夫的場子了。


    頑主坐在客廳,擺弄著一束鮮花,說道:“不對,你應該問,這麽早,暮離就出門去了呀?”


    對於吸血鬼來說,晚上才是生活的開始,白天是休息時間。


    而且,一旦這樣想了,心裏就會甜甜的。


    因為,暮離是早早出門,而不是很晚迴家……


    贏荼拿起一塊血餅用力咬著,盡量控製內心的憤怒。


    有時候,他真羨慕頑主。


    不管什麽時候,都可以掩耳盜鈴,自欺欺人,過得那麽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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