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客廳裏。


    暮離搖曳著美麗的身姿,跳起輕漫的舞步。


    那是上世紀,國外皇庭裏,最為優雅、高貴的複古舞步。


    她雙手拈著長裙,腳下踏著柔軟的地毯。


    在米白色的月光中,翩翩起舞。


    那一襲紅裙圍繞在她的身邊,緋色如火,幻化作一團團明媚的火焰。


    忽然,火焰中騰起無數翅膀。


    那是一隻隻美麗勇敢的蝴蝶。


    它們圍繞在暮離的裙底,振翅高飛。


    即使是撲向世界的盡頭,也仍然執迷不悟,此生不悔。


    暮離旋轉著身影,遊走在那一片火色的蝴蝶海裏。


    她仿佛是人世間最自由的靈魂。


    任由那烈火熊熊燃燒。


    哪怕,是燒盡了她的所有。


    她也要拚盡全力,去追尋心中的信仰。


    她不能讓僅有一次的生命,留下任何遺憾……


    李慕白走出廚房。


    他站在客廳裏,安靜地觀看,不去打擾。


    他不知道,暮離是為誰,跳起了如此迷人的舞步。


    但是,他很慶幸。


    至少,暮離是在他的麵前,跳完了這支鳳凰涅槃的火舞。


    一曲結束。


    暮離拎起裙擺,優雅致謝。


    李慕白輕輕拍手,說道:“今夜,你很美。”


    暮離單手放在胸前,做出了一個優雅的邀請動作。


    她凝視著李慕白清冷淡漠的麵孔,一雙銀眸,明豔璀璨。


    她溫潤有禮,如同一名紳士,說道:“李先生,可以邀請你跳一支舞嗎?”


    李慕白輕抿著唇,淡淡笑了。


    他抬起右手,放進暮離的掌心。


    左手自然而然,攬上了暮離的腰際。


    他和暮離的身份,儼然已經對換。


    在暮離麵前,他隻能被動的選擇了女方的舞步。


    不過,他並不介意。


    李慕白的唇片,伏在暮離耳畔,吹過一縷溫熱。


    他的聲音略微低沉,感性而沙啞:“血族女王相邀,我區區一個普通人,似乎沒的選。”


    “嗬嗬,算你聰明。”暮離微側著頭。


    她的眼光裏,含著稱讚。


    她已經很久,沒有邀人共舞了。


    或者,不是共舞。


    而是享受……


    她在享受時光。


    享受生命。


    享受身邊那一縷,偶爾飄過的溫暖……


    李慕白發現暮離分神。


    他忍不住問道:“你在想誰?”


    他不喜歡暮離在他的身邊,想念別的男人。


    比如頑主。


    再比如,顧珩。


    暮離輕輕搖首,說道:“我在想你。”


    “想我?”李慕白疑惑著。


    這個答案,出乎他的預料。


    “當然。我在想,應該怎麽咬了你。”


    暮離抬起頭。


    她的視線,順著李慕白的脖頸,向上看去。


    這男人的血液,味道是真的好。


    李慕白輕笑著:“咬我?那有什麽意思?”


    暮離的銀眸裏,光澤停頓。


    她揚著殷紅的唇,說道:“那你覺得,做什麽有意思?”


    李慕白低下頭,茶黑色的眸底映入暮離一張困惑的麵龐。


    忽然,他閉上眼睛,輕輕勾起暮離的下巴。


    兩片絕美的唇,溫柔的落在暮離的唇瓣上。


    他用行動,代替了迴答。


    暮離沒有迴應李慕白的吻。


    她睜著眼眸,仔細地打量著李慕白的五官。


    這個男人的容顏,還真是好看。


    李慕白伸手捂住暮離的眼睛。


    他染覆情愫的聲音,飄蕩在兩人緊密糾纏的唇齒之間:“不許分神。接吻,要用心……”


    暮離透過指縫,望見李慕白專注的表情。


    她緩緩閉上眼眸,雙手摟上李慕白的脖頸。


    她,終於肯迴應這個深吻了。


    朦朧的月光下,悠揚的歌曲似水溫柔。


    空闊的客廳裏,兩道人影擁抱在一起,逐漸融進了彼此的影子裏……


    …………


    午夜,暮離枕著李慕白的胳膊,安然入睡。


    最近,不論是白天,還是黑夜。


    隻要李慕白在她身邊,她就很容易犯困。


    那感覺,就像是李慕白變成了她的安眠藥。


    即使不常吃,也會上癮。


    臥室裏,李慕白一直等到暮離睡熟後,才睜開眼睛。


    他小心翼翼地抽出胳膊,輕手輕腳地下了床。


    他踏著滿屋月色,走進地下室。


    地下室內,泛著一縷藏青色的劍光。


    那是青蓮劍散發出來的冷冽光芒。


    李慕白伸手觸及長劍。


    長劍驀地發出一聲劍鳴:嘶---


    劍身,嗡嗡震響。


    李慕白拿起長劍,無聲審視著。


    過了一會兒,他將青蓮劍放迴原處,重新鎖好。


    他輕輕眯眸,茶黑色的瞳底,隱隱閃爍著寒光。


    父親。


    母親。


    你們不會等待太久。


    不管你們在哪裏,我一定會將你們救出來……


    …………


    第二天,暮離睡醒時,已經是上午十點。


    李慕白已經去上班了。


    臨走前,他輕輕地親吻了一下暮離的額頭。


    然後,給暮離寫了一張便箋。


    便箋的內容是:不許偷吃人類的食物。


    昨夜,暮離正在和他跳舞。


    忽然間,暮離身體一顫,倒在他的懷中。


    暮離的嘴角,流下一絲鮮血。


    她擰起雙眉,眼眸裏閃過幾分痛楚。


    兩片薄唇,緊緊咬著。


    李慕白不由得心悸。


    他抱起暮離,將暮離放到沙發上。


    他在暮離麵前,第一次展露慌張。


    不知所措。


    暮離神情冷漠,斂唇一笑。


    她抓起李慕白的手,送入口中。


    她狠狠地咬破李慕白的指腹,貪婪地吸吮著。


    她的眼神狂妄冰冷,透著仿如野獸一般的殘忍、嗜血。


    直到這時,李慕白才恍然大悟。


    原來,吸血鬼吞食人類的食物,竟會付出如此慘烈的代價。


    他很擔心暮離。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


    他一顆平淡如水的心,開始泛起了漣漪。


    所以,李慕白特地囑咐暮離,不要再吃人類的食物。


    而且,他用的是商量的口吻。


    暮離理解李慕白的用心。


    不過,她素來隨心所欲,早已習慣了。


    畢竟,她的生命那麽漫長。


    如果不能肆意而活,她的餘生,還能有什麽意義。


    便箋旁邊,放著一隻鐵籠子。


    籠子裏,裝著四隻活蹦亂跳的小狐狸。


    小狐狸黑亮亮的眼睛,濃墨一般。


    雪白的毛發,美若四月盛開的梨花。


    它們一看到暮離,瞬間躁動起來。


    小小的身子蜷縮在籠子裏,擠成一團,瑟瑟發抖。


    暮離蹲在鐵籠子旁邊,輕敲了一下籠子邊框。


    她看著小狐狸們顫抖的樣子,笑著說道:“小家夥,想迴家嗎?本爵送你們迴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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