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界之中,已經被宮枼修理得仿佛天堂一般的漂亮了,不但花團錦簇,甚至還搭建起了幾座木質的青瓦小樓。


    王治剛一進來,還以為來錯了地方,等看了看周圍的地勢,確認自己並沒有被傳送到別的地方後,才無奈的一歎,這隱界怎麽說也是自己最隱秘的地方吧,沒想到就被一個從天而降的仙女給霸占了,還給搞得這般模樣。


    他雖然心裏一陣感慨,倒也沒想著要去煩宮枼,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宮枼自己倒是從一塊花田裏走了出來道:“王治,看你這神色,有什麽要緊的事情麽?”


    既然仙女都出來了,王治也就不好直接轉身走人了,他停下了,多少恭敬的對宮枼一彎腰道:“勞煩仙子掛問了,我確實有些事情,需要趕時間去處理的。”


    宮枼臉上掛著淡然的笑容,對王治招手道:“不用著急,其實這天下啊,未必有那麽多你以為的著急事情。”


    宮枼可不比胡麗,王治還是不願意得罪的,他暫時壓下了激動的心情,來到他旁邊道:“複仇也不算麽?”


    宮枼笑的更燦爛了:“複仇也未必的,頂多就是當時覺得頂天那麽大,可若是你能活得久,久到成千上萬年,你以前仇恨入骨的人,早已煙消雲散的時候,你還有什麽好恨的呢?”


    王治臉上的肌肉抽動,這話說的,他也實在無言以對了,傻想了一會兒道:“可我首先得活那麽久啊!要是我現在不複仇,一不留神被別人掛了,還談什麽活個成千上萬年,我覺得還是先報仇比較靠譜,活那麽久,難度太大了!”


    宮枼聽得咯咯直笑:“也對,想要活得夠久,首先是得排除這條路上的困難,對了,關於鬥法,你是怎麽想的?”


    “這個。”王治稍微的想了想道:“首先得有充足的靈氣嘛,然後需要有強大的招式,若是一招就能毀天滅地,那還有什麽敵人不能對付的!”


    宮枼點頭讚同道:“這確實是術法早期的路數,可是你有沒有想過,術法為何能夠強大?”


    王治隻能老老實實的搖頭了,因為他修真以來,就根本沒有考慮過這些事情,根本就還沒有那個精力嘛。


    宮枼抬手,一縷靈氣在空中飄蕩,淡藍色的,像水,又像霧:“術法的本質,隻是我們對世間本來就存在的靈氣,給出一份引導,我們組合它們的順序,改變它們的排列,然後形成看似其它完全不同的東西。


    她說著彎腰在地上抓起一把泥土,白皙而修長的手指揉捏間,鬆散的泥土就被捏成了一個泥團:“你看,就像這一樣,它們本來是簡單的泥土,我們的揉捏之間,它就變成了一個泥球,可以用來打人,若是你能力足夠,又可以將它變成一塊堅硬的幹土,這樣它就能把人打疼了,若是你能懂得更多,那就能讓它發揮出更大的效用。”


    宮枼將手裏的泥土撒向地麵,然後就看到前方的土地裏,一陣轟隆隆的響聲中,一個巨大的泥土人,笨拙的從土裏爬了起來,它的頭上還頂著一顆鮮花,看起來又恐怖,又傻氣。


    王治心裏一陣震撼,宮枼明顯是在給他授課,他也從宮枼的話裏,得到了一點啟發,可是急切之間,他又難以捕捉那最關鍵的部分,他看著泥人從土地上站起,整整五六米的高度,看起來著實雄壯,和當初張靜江的石頭人的氣勢都差不多了。


    宮枼也看著泥土人,晃動著粗大的腦袋,四處察看,無奈的笑道:“可是不管怎麽改變,組成土球,土塊,還是泥土人的本質,都隻是地上的泥土。”她說著再一抬手,巨大的泥土人轟然之間分崩離析,紛紛揚揚的摔落在了地上,變成了一個剛翻新過的土堆。


    王治終於明白了過來,渾身顫抖,急切的說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不管表象如何的複雜繁複,可是本質永遠都是不變的,不管泥土人如何的高大魁梧!可是它終究隻是一堆泥土構成了,我們隻要打破了構成它的那份力道,他就隻能還原成一堆泥土!”


    “正是這個道理。”宮枼看來還是很喜歡王治這足以開竅的腦袋。


    “可是……”王治高興了一陣,又變成垂頭喪氣起來了:“可是植物,它們的本質是什麽呢?”


    宮枼摘下身邊的一朵花,聞了聞道:“植物,乃至生命,便是五行的交匯之點,它蘊含著土的基礎,水的精華,火的能量,還有金的精華,它本就是五行之中,最複雜,最難以被理解的東西,這也是我最近才感悟到的,正好就被你們的人叫醒了,我便趁著這機會,在這裏好好的感悟一番了。”


    王治難免有些失望:“就連仙子,也沒能明了?”


    宮枼卻絲毫不見氣餒,依然笑的從容:“我若明白,隻怕就打開了至尊之門,開始觸碰這天地最基本的規則了,哪有那麽容易。”


    宮枼順勢說到了至尊,王治難免也被勾起了一絲好奇:“那個,仙子,至尊到底是怎樣的存在?比仙人都還要厲害嗎?”


    “那是當然,不然他們又怎麽配得上至尊二字呢?在天界,也有不少的至尊存在,他們溫文爾雅,總是和善待人,就像世間最有修養的大德一般,他們不會法術,卻洞悉天機,那智慧,真的如浩瀚的海洋一般遼闊!”


    王治聽得有些奇怪了:“不會法術?至尊為什麽不會法術?”


    宮枼清脆的笑了起來:“他們已經洞悉了天機,又何必修煉法術?便如你,若是一個念頭,就能讓敵人灰飛煙滅,你還會去辛辛苦苦的修煉法術呢?”


    王治不停的搖著頭,一來是搞不懂至尊的神奇,二來是覺得那實在是遙遠得更不靠譜的東西,至尊?自己連神仙的位置都還遙遙無期呢!


    “算了,說的遠了,對你也沒用,主要是這裏空蕩蕩的,也沒人和我聊天,便找你說兩句,解悶。”


    王治沒想到一個從棺材裏爬出來的仙女,居然也會有寂寞無聊的時候,看來有空可以多來陪陪她,一個仙女的修煉經驗,怎麽說也夠自己學許久了:“那好,我以後有空的時候,就進來陪你聊天,還有,你想要什麽東西,我一起給你帶進來吧。”


    “倒也沒什麽想要的,修行之路漫漫,也總有阻礙不前的時候,能有人說說話就好,對了,你若是也想真正理解五行天地的奧妙,不妨將五行都體會一下,從別的屬性入手,說不定能讓你更容易了解木屬的真諦呢!”


    王治感激的對他點了點頭,這是真心的感謝,自己其實什麽都沒給她,她卻教了自己這麽多,以前許多迷迷糊糊的東西,在她的幾句提點之後,就豁然開朗了,讓王治朝前修行的道路也變得越來越清晰。


    和宮枼再聊了一會兒,仙女就主動讓王治出去了,她是一個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女人,從來不拖泥帶水,王治也樂得輕鬆,告別了宮枼,鑽出了隱界,在墓室裏的時候,猶豫了一下,此時正好深夜,上去難免打攪到大家,而且他迴來也隻是想把紫竹叫上,別人都不想驚動的,因為這是他自己的事情,是他需要和藍禦風單獨算的一筆賬,他還不想勞煩別人。


    他在心裏唿喚了一下紫竹,很快就得到了迴應,紫竹跟著就下到了墓穴,麵對這個俊朗的妖精兄弟,王治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說,隻說到:“我們今晚就去殺藍禦風。”


    紫竹隻是點了點頭道:“好的!”


    然後兩兄弟就又迴到了隱界,當著宮枼的麵,用上了隱身符,再從還沒關閉的門,迴到了市中心,在這裏,王治召出了吞雲豹,直接飛上了天。


    之所以這麽麻煩的離開,是王治擔心浣花嶺周圍的眼線實在太多了,他們若是直接從浣花嶺飛上天,隻怕還沒飛出一百裏地,整個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們的行蹤了,這樣還暗算個屁啊!


    王治讓吞雲小心翼翼的在雲層中飛行,一邊緩慢飛行,一邊感應周圍的情況,他雖然沒有太大的神通,可神念還是比較強大的,仔細的偵查了一會,感覺應該沒人跟著,才摸出唐衛擎給的那顆紐扣,打開了地圖,然後抬手朝西方的山脈一指,吞雲便朝著那邊飛去了。


    自從唐衛擎給了王治這顆紐扣之後,幾次察看,藍禦風幾乎都在阿壩或者甘孜的大山裏,即便移動,也不會太遠,王治也搞不懂他是在這裏療傷,還是在等待機會,好再次衝進城來偷襲自己,隻是,不管他是怎麽打算的,王治再不會傻傻的在城裏繼續等下去了,他終於主動出手了,不管成敗與否,至少,他不再是那個傻愣愣隻知道等在原地,被動挨打的傻瓜了。


    王治要的不是迅速趕過去,而是悄悄的趕過去,所以吞雲就在自己的身邊聚攏了一大片的雲朵,朝著山裏飄去,在飛行的過程中,王治把自己的計劃,挨個的告訴了定魂盤和鎮魂令裏的陰神,他們的反應不一,不過,都提起了精神,他們真正的第一次出擊,就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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