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涼三百年,城門打破,北涼上下舉國自刎,唯剩北涼長公主,房九歌。


    大雨淅瀝,血流成河,斷壁殘瓦中白馬從城門之中走出。白馬之上坐著一身穿嫁衣的女子,她手抱著一把焦尾琴,朝著楚國大軍而去。


    “……”楚國三王爺,尉遲顥抬起手楚軍散去,而他騎著馬朝著房九歌而去。


    “年少時,你曾許我十裏紅妝,那時可是真話?”房九歌不溫不怒,一如往日眉間含笑望著尉遲顥。


    清風襲卷起秀發,與頭上珠簾相撞,盛裝相迎麵若桃紅何其絕豔。


    房九歌素來便有北涼第一美人的稱號,如今這般盛裝這一世便也隻有這一次。


    尉遲顥握著劍的手微微一頓,盯著房九歌許久,薄唇輕啟:“是假。”


    房九歌微微垂下了眼瞼,勉強一笑手抱著焦尾琴,一滴淚無聲砸落在琴弦之上,低啞著聲音說道:“兄長曾言,本宮命好,家室與你皆好。”


    “舊年楚國示弱,本王作為質子入北涼,承蒙照顧不勝感激。”尉遲顥不鹹不淡地說道。


    “僅是如此?”房九歌笑望著尉遲顥。


    不知為何尉遲顥竟是無法對上這雙澄澈地雙眸,他知曉是因虧欠太多。可年幼遭遇致使他迴到楚國之時,備受排擠若非做出一番業績,恐在楚國無法立足。


    尉遲顥垂下眼瞼,低沉道:“是本王對不住你。”


    “阿顥,本宮再為你彈一曲,如何?”房九歌擺好焦尾琴,自顧自地說道,“不如便彈你我初時那一曲?梅花三弄。”


    青蔥玉指按在琴弦之上,錚錚琴聲在本熱血沸騰的戰場上傳出,帶著房九歌溫柔軟糯的輕哼,竟引得戰場之上的人落下淚來。


    尉遲顥舉起握著的劍,憤然起身直朝著房九歌射去,房九歌卻好似早已知曉一般。繼續撥弄著琴弦,直至尉遲顥的劍直朝著她的胸口刺去時,房九歌手指輕挑一根銀針射入了尉遲顥的心口。


    那把劍也紮入了房九歌的心脈之中,血水順著房九歌的唇角落下,手中的琴砸落在地。


    “你……”尉遲顥不可置信地看著房九歌。


    她怎麽可能,會殺他!


    房九歌伸出手輕撫著麵色漸漸發黑的男人,笑的一如往昔溫柔純美,她道:“阿顥,是本宮的命定駙馬,說好的生死相依又怎能讓本宮一人,長眠地下呢?”


    “房九歌!解藥,解藥呢!”尉遲顥一把抓住房九歌,將她從馬背上拽了下來,一襲嫁衣也因為尉遲顥的動作而被毀壞。


    房九歌笑望著尉遲顥,啟唇問道:“你忘了,這藥可是你配的。”


    “房九歌!噗——”一口血水直接從尉遲顥的口中吐了出來,他看著眼前的北涼皇城,嘴裏呢喃道,“本王、本王要一統天下,皇位、本王的皇位……”


    尉遲顥說完這話倒在了地上,伸出的手依舊朝著北涼皇宮而去,雙眸定定地看著皇宮。


    房九歌手撐在地上,一把拔掉了身上的長劍,手撐在地上看著已然死去的尉遲顥。


    殷紅的唇角微微揚起,手指輕顫將尉遲顥抱入懷中,吟唱著一首小調,直至垂下了頭了無生煙。


    尉遲顥,這天下至始至終便不會是你的。


    ……


    房九歌的魂從身上緩緩飄了上來,看著楚軍大破城門,看著尉遲顥跟她的身體被人踐踏,看著楚國太子帶著人燒了北涼皇宮。


    心中燃起了一絲孤寂與自嘲,以及不可查的憤恨。


    “你甘心嗎?”清冷平靜的聲音在耳側響起,房轉過身順著聲音看去。


    女子靠在樹上手持著一壺酒,青絲從樹上垂落,與白衣在風中翩然起舞。房九歌自生來便從未見過,如此不雅的女子,發未梳坐不正行不端之人。


    房九歌心中所言,蘇扶月自然聽得到。蘇扶月唇角微勾從樹下下來,飄立在房九歌的麵前,端起了她的下巴,“不愧是北涼第一美人,模樣生的不錯。”


    “今不也隻是一捧黃土?”房九歌秀眉輕蹙,打量著眼前的女人,並未直接打開蘇扶月的手。


    她既是站在此地,又能見到她,必然是神通之人。


    索性不過片刻,蘇扶月便收迴了手,足尖輕點地麵朝著北涼皇宮飛去。房九歌猶豫片刻一同追了上去,看到的卻是北涼太子荒唐的一幕,他竟然……奸屍。


    房九歌漸漸收緊了拳頭,滿天的怨氣朝著她湧了過來,雙眸漸漸泛紅。


    “想報仇嗎?”蘇扶月忽然出身,冰涼地手指點在了房九歌的身上,令房九歌恢複了清醒。


    房九歌思忖片刻,目色複雜地望著蘇扶月,抿唇答道:“你要什麽?”


    “我助你重生,光景三月。”蘇扶月廣袖一揮,將房九歌帶迴了係統空間之中,係統跑商前來給兩人倒上了酒。


    房九歌抿著唇,不言一發地望著蘇扶月。


    “長公主,看來還有所顧慮,不若迴去好好想想?我這兒的門二十四小時營業,隨時開放。”蘇扶月手捏著琉璃杯,似笑非笑地望著房九歌。


    房九歌攥緊了拳頭,舒爾舒展開一抹嫣然淺笑,望著蘇扶月道:“敢問姑娘何名?”


    “姓蘇名扶月,夫家姓韓。”蘇扶月抿了口杯中清酒,朝著一旁已然長成了青年的係統看了一眼,道,“此是夫家小廝,夫君遠遊求學,本夫人在家待夫歸。”


    “敢問韓夫人一問。”房九歌抿了口清酒,目光清冽地看著蘇扶月,問道,“天下可憐女子千千萬,夫人為何選本宮?”


    “因你有趣。”蘇扶月答曰。


    房九歌見蘇扶月目光清冽,卻無半分玩笑之意,漸漸舒展開秀眉,道:“本宮重生,隻此三月?”


    “重生不易,時光易逝,不滿意?”蘇扶月反問。


    房九歌搖了搖頭,接著道:“夫人願助九歌,九歌感激涕零,三月足矣。隻是夫人有何求?”


    “三月期限到時,本夫人自會尋你,屆時你便知曉。”蘇扶月說完從盒子中取出了一份合約,桌上出現一支毛筆,“出門做買賣,字據少不得。”


    天道賴賬的本事兒,如今算是一流,她也得對症下藥。


    房九歌迴了一笑,掃了一眼合同,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字跡娟秀大氣,不錯。”蘇扶月掃了眼合同,滿意點頭還是天道之女懂事兒。


    話音落下,蘇扶月對著房九歌的眉心一點,將她推入了輪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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