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三年來,蘇扶月第一次下山,此時正值秋日果實豐收的季節。


    蘇扶月頭戴著一頂氈帽,身著一襲紅衣騎著毛驢,毛驢則被騎著馬的劉鄴牽著。二人走的不緊不慢,如同漫步一般,悠閑地進了皇城之中。


    劉鄴將毛驢與馬交給了客棧之中的小二,遞了他一錠銀子,對著他道:“準備上好的酒菜,兩間客房。”


    “好嘞,客官咱們裏麵走著,小心門檻。”小二將白布一甩在肩頭,對著劉鄴與蘇扶月笑意盈盈道。


    蘇扶月朝著劉鄴看去,跟了上去此處正好可以看到斬首之地,劫法場也正合適。


    隻是雲裳,怎會落得這般下場?


    佩鈴發響,芳香四溢。


    就在蘇扶月剛邁入門中時,宮冥恰好從門中走了出來,二人擦肩而過誰都未曾停留,就如陌路人一般。


    直至走進門中後,蘇扶月稍作了停留,便跟上了劉鄴的步伐,走上了樓坐在了窗邊,正好看到被押送而來的雲裳。


    “聽聞這雲裳也是可憐,年少時被賣入相府。她家小姐待她倒是極好,隻可惜了好景不長,相府倒了她因去找大夫,故而逃過一劫。


    這匆匆迴家後,卻被她那賭鬼哥哥嫁給了,王家沒出息的痞子,成日來非打即罵。估計也就是受不了了,這才殺了那王痞子的吧。“一旁觀看的人,對著雲裳同情道。


    蘇扶月握著杯子的手緊了緊,垂下目光看著雲裳,她的肚子微微凸起,麵上卻滿是絕望。


    “心疼了?”劉鄴看著蘇扶月此番模樣,喝了一口酒笑道。


    蘇扶月沒給劉鄴一個眼神,在看到劊子手抬起刀時,蘇扶月執起了一顆花生米輕彈了出去。直接打斷了劊子手的手,刀從他手中滑落,砸在了一旁。


    劉鄴似笑非笑地看著蘇扶月,蘇扶月沒有迴話,隻是點足飛了出去廣袖一揮斬斷了碧瑤身上的繩索。


    “你……何必救我,我隻會連累姑娘的。“雲裳看著護在她麵前的蘇扶月,雖不知她是誰,卻甚是感激地說道。


    蘇扶月垂下眸朝著雲裳看了一眼,伸出手輕撫著她的柔發,道:“無事,往後我不會容任何人再欺負你。”


    說完,蘇扶月運起了一身內力,說來也要托劉鄴的服氣。


    若不是他將她當成藥人來練,也不至於打通了她的奇經八脈,練了上乘的武功。


    不然這三年那枯燥乏味的穀裏,誰待得下去呢。


    挑起了長劍直朝著眾人飛去,不過頃刻之間眾人皆倒了下來,唯蘇扶月一人安立在原地。


    雲裳望著揮舞著長劍,前來救她的蘇扶月,眼中滿是感動,可下一刻一把劍便刺透了她的心口,一口血從她的口中吐了出來,“小姐……快走!”


    “雲裳!”蘇扶月看著倒下的雲裳,星眸之中染上了一絲血腥,“蘇錦雲,你找死!”


    蘇扶月扔出長劍,直朝著蘇錦雲打去,長孫吳圩見此飛身上前,一腳踢開了長劍,迎麵對上了蘇扶月迎來一掌。


    “嗬……”蘇扶月嗤笑了一聲,一掌打開了長孫吳圩,如幻影一般飄到了想要逃走的蘇錦雲麵前,掐住了她的脖子,“想逃?“


    “蘇扶月,本宮是天楚國皇後,你若殺本宮皇上絕不會放過你!”錦瑟握著蘇扶月的手,望著她無半分畏懼,接著道,“蘇扶月你敢殺我嗎?你敢嗎!”


    前世,蘇扶月處處針對,這一世她不過是討迴來罷了。


    許多事她未曾做過,如今也不過是取了雲裳的一條小命,她要讓蘇扶月千倍萬倍的痛苦。


    而依照蘇扶月的膽子,她既然躲了這麽久,必然不會敢殺她!


    前世不就如此?


    “如何不敢?”蘇扶月收緊了力道,看著不可置信地錦瑟,直至她快斷氣之時,蘇扶月一把甩開了她。


    抬起手擋住了對麵來的一擊,卻也因此讓人得逞氈帽脫落在地,一頭如雪的銀發垂至腰間,她看向了眼前的宮冥,隻是淡淡一撇。


    “本宮說過,你不敢的?你不敢殺本宮的!”錦瑟從地上爬了起來,發髻早已淩亂,而她卻如癡如狂毫無察覺一般。


    就在她大叫之時,蘇扶月素手輕彈,一顆藥丸落在了錦瑟的口中。


    “你給我吃了什麽?”錦瑟不可置信地看著蘇扶月,對著她質問道。


    蘇扶月露出了一彎淺笑,隨手撩起了銀發,緩步朝著錦瑟而去,“不管你如今是叫錦瑟,還是叫蘇錦雲,你這一世也隻能活在我的陰影之下?是,我會殺你,但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說完,蘇扶月朝著長孫吳圩看去,“若要解藥,廢後。”


    明晃晃看著是救蘇錦雲,實際上卻是將她推入了深淵之中。


    救她,她卻成了廢後,後宮之中爾虞我詐,豈是尋常女子可以存活的?


    “我便是死,也不要你來救!這偌大的天楚國,我便是不信還能找出解毒之人。”錦瑟站起身捂住了胸口,誰知下一刻她整個人開始奇癢難耐,臉上開始潰爛。


    蘇扶月看著蘇錦雲這幅模樣,淡笑了一聲,轉身便要離去。


    長孫吳圩執著長劍對上了蘇扶月的脖子,沉聲道:“朕允你。”


    “好。”蘇扶月抬起手一顆藥丸,丟在了長孫吳圩的手上,道,“能保她命,但已經遲了潰爛的臉無法複原。”


    話語說完,蘇扶月彎下腰打橫抱起了雲裳,紅衣白發著實灼眼。


    可那股蒼涼之氣,卻令人不敢靠近,唯有宮冥一人站在了她的麵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你閃開。”蘇扶月看著宮冥,微微垂下了眼瞼。


    宮冥隻是上前一步,道:“比武招親,你可來?”


    “不來。”蘇扶月答道。


    邁開步子朝著前路走去,擦過了宮冥的身側。


    宮冥扯住了蘇扶月的腰,道:“你是我阿姊。”


    “……”蘇扶月沉默良久,輕笑了一聲,“你的阿姊已死,你忘了?”


    三年來過往的記憶,一點點滲透入她的腦海之中。


    那些忘了的,被模糊的記憶也漸漸迴來了,她不後悔在當初救了宮冥,也不後悔為宮冥而死。


    隻是再給她一次機會,她絕不願意遇見宮冥。


    人的軌跡一但更改,這罪孽便隻能由她自己承受。


    “宮冥,離開我是你最好的選擇,不然我隻會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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