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楚泠琅異常簡潔的說了兩個字。


    風霽白愣了一下,緊接著楚泠琅就將她拉過來,腳尖一點,就躍出了淩郡王府。


    “你要幹什麽?”風霽白不解他的意圖。


    楚泠琅沒有說話,徑直把她帶到了琳琅閣。


    風霽白抬頭一看,原先熱鬧繁華的琳琅閣,如今竟昏暗不少,門前零落。


    “這是?“


    “你不是說自己是這裏的人嗎?那好,今晚咱們就查探一番,看看你說的是不是真話?”楚泠琅低頭看著她,冷冷道。


    風霽白心中咯噔一下,本來隻是隨便說說的說辭,怎麽……這行動力也太快了吧??


    還沒有想出什麽應對的理由,她就被拉進了琳琅閣。


    這個時候,風霽白隻希望找出流月,然後和她暗通一下,流月既然是他的手下,那麽肯定是察覺出了楚泠琅的蹊蹺。


    楚泠琅頭也不迴地拉著她往前走,進了琳琅閣,卻意外的發現很是冷清,連老鴇也不見的半個。


    “……這兩位客官?請問你們……”終於來了一個夥計,他巡視著拉拉扯扯的倆人,表情有些困惑。


    “我們找流月姑娘!”風霽白趕在楚泠琅開口之前,先聲奪人。


    而楚泠琅隻是不滿地看著她,風霽白迴了一個‘我不是故意’的笑容。


    “流月?您是指流月姑娘嗎?”那夥計愣了一下,問道。


    “是的,我們有些事需要找她。”


    “可是。”那夥計露出了為難的表情,“可是流月姑娘已經迴老家了呀,這琳琅閣呀,雖然還沒有摘牌子,但是過個把天,就要換成另一家的招牌了。”


    什麽??


    這個消息落在他們耳中尤為驚訝,特別是風霽白,她知道琳琅閣是雨霏霏的情報點,而流月是楚泠琅的人,怎麽會那麽快,就消失了呢?


    而這一個雨霏霏也還在京城,流月並不是什麽很容易搞定的人。


    她在搞什麽鬼?


    還沒等楚泠琅用冷眼瞅她,風霽白就忽然想到了什麽的樣子,飛快的上了樓,尋找到了流月的房間。


    這裏她曾經進過一次,雖然因為醉酒所以記憶很模糊了,但是還是根據迴憶找到了。


    她推開房門,裏麵依稀是昨日的擺設,隻是都覆上了一層薄薄的灰。


    風霽白慢慢走近,拉開梳妝櫃的一層抽屜,那裏的東西完好無損地放在裏麵,沒有絲毫動過的痕跡。


    她小心拿起裏麵的東西,這是一個玉齒梳,從外表看過去似乎是很普通的梳子,但是風霽白知道這個對流月來說是一件極為重要的東西。


    楚泠琅講過,這是流月亡故的雙親,留給她的唯一信物,風霽白不止一次的看到過,流月把它珍而重之的放在身邊。


    但是她卻沒有帶走這把梳子。


    流月,從琳琅閣裏消失了。


    這時,一個人慢慢的靠近,風霽白抬起頭來,楚泠琅在她背後幽幽道:“你來到這裏,現在看見了什麽?”


    “我……”風霽白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一個梳子?嗯?”楚泠琅從她手中抽走那把玉梳,漫不經心地把玩著,“你說你是琳琅閣的人,可這裏有人認識你嗎?流月姑娘?她又在哪呢?”


    一連串的問題使風霽白暫時的沉默,她閉了閉眼睛,開始有些後悔這個計劃,如果她沒辦法證明自己,那麽失憶的楚泠琅肯定會將她列為可疑的人。


    “說,你究竟是誰派你來的?”楚泠琅用力轉過她的身子,抬起手鉗起她的下顎,力道非常大,幾乎使風霽白吃痛出聲。


    而他的眼睛也非常的冷,在風霽白迴來後,幾乎沒有在他的眼中看過另一種色彩,留給她的隻有無盡的冰冷。


    風霽白心裏一酸,接著又是莫名的怒火。


    我千辛萬苦死裏逃生趕迴來,為了的是誰?


    她想起那個被自己揣在兜裏的裝著蠱衣的小匣子,那是她幾乎用命換來的。


    而現在呢?


    看著他身上完好無缺的手腕,所謂滅情蠱應該也是消失了吧?


    那自己呢?自己待在這裏的意義是什麽?


    風霽白忽然感覺到一陣深深的無力感由四肢百骸遊聚進心髒,沉重的她快要喘不過氣。


    “……怎麽了你?”楚泠琅的聲音有一絲愕然,接著風霽白就感覺到了帶著薄繭的指腹一下下擦過她的眼尾。


    不知道什麽時候,她竟然真的流了些淚。


    “你這個人真奇怪?心裏素質那麽差?連臥底都做不好嗎?嗯?”楚泠琅繼續道,不同的是這次他的聲音柔了一些。


    “……誰是臥底啊?”風霽白不滿地嘟囔著,撇過臉去,躲開楚泠琅的手。


    “你啊,既然侍女的身份進了我家,應該是有些圖謀吧?而你那麽快又自拆身份,企圖博得我的信任,辛辛苦苦來到這裏,可以證明你身份的人又不見了,你下一刻不會是想說她失蹤了吧?”


    ……她的確是這麽想的。


    “嗬。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


    不知道怎麽迴事,風霽白突然想到了以前的一段對話:


    “楚泠琅你到底多大啊?這麽幼稚。”


    “我三歲啊怎麽了?”


    風霽白從迴憶中醒來,抬起頭看著楚泠琅,仿佛看到了啪啪啪打臉的某人。


    “你看我做什麽?小奸細?”楚泠琅挑眉。


    “我……你想怎麽樣?”風霽白幹脆破罐子破摔,閉了閉眼,之前的確是她考慮不周,不過她也從來沒有想過好好當一個侍女,讓她繼續整理那狗窩一般的書房,嗬嗬她怕忍不住會把廢紙簍給扣在楚泠琅臉上。


    “現在該輪到我調查了你說是不是?”楚泠琅露出了一絲笑意,但這在風霽白眼中看來,竟然感覺一絲涼颼颼。


    他廢話不多說,將風霽白怎麽帶出來的,又怎麽帶了迴去。


    不過他倒是沒有把風霽白馬上帶迴府中,而是在大街上慢悠悠地走著。


    “你想要做什麽?”風霽白又問了一遍。


    “餓了?”楚泠琅淡淡問道。


    他究竟是從哪裏看出我問的是這個問題了?這個腦迴路即使是失憶了也是依舊清奇呢嗬嗬嗬嗬……


    “郡王餓了?”怎麽迴事,自己明明不是想要這麽說的……


    “嗯,你覺得這個時候還有什麽地方能吃晚膳?”楚泠琅也拐人了這個話題。


    “我覺得這個時候應該是叫夜宵……”咦咦咦??


    在這種莫名而又詭異的對話之後,話題已經從危險刺激的“猜猜我是誰啊”變成了“我覺得哪個地方的點心做的最好吃”。


    風霽白表示很崩潰,她一定是被楚泠琅這個奇葩給影響太多了……


    等他們坐在小攤子上一人一碗吃著熱氣騰騰的小餛飩時,風霽白的內心已經什麽想法也沒有了。


    對於她提出來的“你為什麽要請一個被你懷疑是奸細的人吃夜宵?”


    楚泠琅隻是不屑地看了她一眼:“你覺得你跑的了嗎?”


    “……這兩者有什麽關係嗎?”風霽白虛心請教。


    “吃一碗餛飩你就能給我跑出二裏地去嗎?”楚泠琅再次用不屑的眼神掃視了一下她的身材。


    風霽白隻好默默低頭喝湯。


    等迴到郡王府,已經是深夜了,風霽白剛想走掉,就被楚泠琅給喊住了。


    “還有什麽吩咐嗎?”風霽白麵無表情道。


    “你作為一個奸細的基本素養呢?”楚泠琅問道,但是不等她迴答,就立刻嚴肅道,“跟我過來。”


    他把風霽白給帶進了書房,示意風霽白好好待著,緊接著他躺在了書房裏唯一的床榻上。


    “……”什麽意思?


    楚泠琅有些困倦地閉上了眼睛,懶洋洋道:“從現在開始,一步也不能離開我的眼皮子底下,知道了嗎小細作?直到我查出了你的幕後老板是誰,我再想個處理你的辦法。”


    風霽白嘴角抽搐,但隨即她又想到了一個極為重要的問題。


    “我睡哪?”


    楚泠琅坐起身,看著風霽白淡淡道:“這裏就一張床。”


    風霽白想自己是不是應該換上一副警惕羞惱的表情來迴應他,但隨即楚泠琅又道:“所以你睡地上。”


    見風霽白呆立在那裏不動,楚泠琅有些意思道:“怎麽覺得你很失望?你以為我會對你做什麽嗎?放心,我如果做了什麽是我比較虧吧。”


    說完,他又看了一眼風霽白寡淡平凡的“臉”,露出一個不忍直視的表情。


    “……嗬嗬。”風霽白老老實實地在地上鋪好被子,躺在了上麵。


    夜深人靜之時,風霽白才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為什麽他是睡在書房??


    她扭過頭看著床上安然入睡的楚泠琅,那人睡的很沉很沉,並沒有因為多了一個“陌生人”而不習慣。


    ……


    第二日清晨,風霽白醒來後,卻見楚泠琅已經不在書房了。


    她坐起來,緩了一下神,然後隨便收拾了一下床鋪。


    卻聽一陣急切的腳步聲踏入,風霽白扭頭,就見安然郡主一臉怒氣地闖了進來。


    還沒等風霽白反應過來,安然一掌甩了過去。


    “啪!”


    “你這個賤婢,給我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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