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太醫來過嗎?”楚泠琅淡然若水道,然後優雅的斜眼覷向自己的小廝。


    誰知兩位小廝早就偷偷開溜了,隻剩風霽白冷冷的站在床前垂眼看他。


    尷尬的靜默之後,這位素來不知臉皮為何物的淩郡王伸手拉了拉風霽白的指尖,有些討好道:“阿白~外麵冷嗎?我幫你暖暖手吧。”


    風霽白沒有抽出手,任他搖晃著,隻是眼中透著幾分迷茫的神色看著他。


    楚泠琅看著她微微皺眉專心看他的樣子,嘴角露出一絲淺淺的笑意,他抬起手輕輕碰了碰她的臉頰,柔聲問:“怎麽了?你在生氣嗎?”


    她忽地垂下鴉羽般墨黑的眼睫,仍舊沒有說話,似乎像是一個真的委屈生悶氣的孩子。


    楚泠琅看了她良久,然後略略起身,伸手環住風霽白的腰,深情軟語地道:“是我不好,我隻是想看你為我擔憂著急的樣子,下次不會這樣了。”


    風霽白輕輕歎息,問他:“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我不是男的。”


    楚泠琅眨眨眼睛,笑道:“阿白真是冰雪聰明。”


    “是什麽時候?”


    “我說是第一次見麵,你信嗎?”楚泠琅抬頭看著她的眼睛。


    “那你為何……沒有拆穿我?”他的眼睛仿佛有種令人深深沉迷、難以抽身的魅力,風霽白略微不適地轉移了視線,看向一邊的床幃道。


    楚泠琅起身,抬手勾起她尖巧清瘦的下巴,使她不得不又對上他的眼睛。


    他輕輕開口,帶著旖旎曖昧的氣息說:“京城有傳聞內閣第一謀臣風霽白是個不可多見的美人,當我知道了你是個女人時,我就在想,這個人一定是我的。”


    風霽白唿吸一窒,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不要這樣看我,我的確是在賣你人情,算上這次,我一共救了你兩次,你要怎麽報答我呢?”


    風霽白掙脫了他的桎梏,扭過頭整理了一下唿吸,然後故作平靜地說:“郡王對我的恩情難以計量,若有時日,在下定當以性命相報。”


    她說的是“性命”二字,也暗暗地表述她抗拒楚泠琅透露出來的意圖。


    楚泠琅沒有說話,他斜坐迴榻上,手支著頭慵懶地看著風霽白努力掩飾惱羞的神情。


    過了片刻,風霽白淡淡地對他說:“我要走了……總之,謝謝你。”話音最後幾個字輕如蚊吶。


    “等等。”清冷極洌的聲音響起,風霽白的背影一怔,扭頭看他。


    隻見楚泠琅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隻是那一瞬間周身的氣場微妙的變化了,那種平日裏慵懶柔性的感覺像是一張故意偽裝的精致麵具,此時撕了下來,露出原本冰冷邪惡而又強悍霸道的真實麵容。


    風霽白感覺自己被一頭帶著勢在必得的眼神的妖狼盯著,一股強烈的警惕與恐慌感順著她腳心直上,使她動彈不得分毫。


    “阿白,我說過。”他的眼底不帶任何溫度地看著她,“你一定是我的,不管我用什麽方式。”


    “如果我不願意呢?”她的聲音有些艱澀。


    楚泠琅挑了挑眉梢,這個動作讓他看上去恢複了點風流又深情的公子的意味,隻不過這個人全然沒有真心。


    “好看的花我喜歡,好看的金絲雀我喜歡,好看的美人我也喜歡,我在庭院裏種著我喜歡的花、用翡翠鑲嵌的鳥籠養著我喜歡的金絲雀,但我從來不會去問花和鳥的感受,對於人,我自然也是一樣的。”


    花、鳥、人,對他有什麽區別嗎?不過都是一時感興趣的玩物。


    風霽白站在門檻邊,心直直地沉了下去,她低頭看著自己幾乎透明的指尖,在沉默了一息的光陰之後,終於淡淡地、冷漠地開口:“郡王殿下盡可來試試。”


    她拂衣而出,突然觸碰到另一隻手心裏那隻被她緊緊握住的藥瓶。


    風霽白頓了一下,旋身而返,她沒有再看楚泠琅一眼,隻是徑直將瓶子扔在他麵前:“這是解藥,不過我想,殿下也並不需要了吧。”


    楚泠琅垂眼看著那個小小的玉瓶,然後伸出好看的手指挑起,他琉璃一般的眼瞳淡淡地看著這個小藥瓶,瓶子本身的質地並不光滑細致,拿著它的人也許是因為過於緊張而一直攥著它所以還被割破了手心,一絲絲淡紅色的血嵌在瓶身的裂痕裏。


    楚泠琅的指尖轉了轉,觸碰到總也捂不熱依舊是冰涼的瓶身,這麽矛盾的東西,像極了風霽白。


    真有意思。


    他輕笑一聲,將藥瓶隨手丟進一個雜亂的小匣子中,再未看它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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