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羨玉不理齊宏宇略顯酸溜溜的話,繼續說:“當然,光憑服役記錄其實不能證明什麽,軍事素養也未必隻能通過服役而獲得。


    但你知道的,很多東西是經不起查的,雖然我族兄也確實沒查到什麽確切的證據,但因為記錄上太過模糊、幹淨,結合她沒有服役記錄,卻擁有常年經受槍械訓練、負重訓練和格鬥訓練等專業訓練而留下的特征性死繭……”


    齊宏宇接話:“足以判斷這女人有問題,甚至可以斷定隻要給點時間,仔細的調查下去,一定能揪出問題。再結合她朝鮮族的身份和樣貌特征,你幹脆大膽猜測她是‘脫北者’。”


    “對。”石羨玉說:“當然……關鍵還是在於她有軍事素養。隻能說,如果她是脫北者,那麽很多事會更耐人尋味,更值得深思;但即使她不是,本質上也沒什麽影響。”


    齊宏宇沉默了。


    他其實沒想這麽遠,也是難得的,他竟然沒想石羨玉那麽遠。又或者說,他雖認得出金美嬪手上的死繭意味著什麽,也覺得金美嬪的目光讓他不是很舒服,但習慣還是讓他沒太深思下去。


    不像石羨玉,從小打到大的主兒,對這些信息天生就要更重視些。


    但石羨玉話都說到這了,很多事情,齊宏宇轉瞬之間就能想通。


    很快他便開口:“首先一點,不能排除……或者說,除了隱蔽之外,軍事素養恐怕也是黃梁柯看中她的原因。”


    “但黃梁柯總不至於是讓她來幹掉秦詩卉或者小女嬰的。”石羨玉接話:“那就隻能是保護。我收迴之前的話,從這方麵想,黃梁柯也確實在擔心秦詩卉母女的安危。”


    這話與之前略有些矛盾了,但也很正常,石羨玉和齊宏宇相處這麽久,早已習慣了通過討論的方式互相印證乃至自我印證一些猜測,推演的過程中推翻之前的推論也是常有的事。


    齊宏宇臉色更嚴肅幾分:“問題來了:秦明生能料到黃梁柯出事,說明他看得到秦詩卉懷孕生產背後的風險,而且我們當時在車上已套出了大半的話,基本可以推定,他所犯的錯,其實也是替秦詩卉隱瞞懷孕生產的事情。


    秦明生都心知肚明的東西,級別更高,乃至是晟輝幕後老總之一的黃梁柯不可能不清楚,他不可能意識不到自己的處境。”


    石羨玉接話道:“那麽……秦詩卉母女,他都請月嫂來保護了,那他自己呢?他以什麽樣的手段自保?”


    “汪興言?”齊宏宇試探道。


    石羨玉一愣,不太理解齊宏宇的腦迴路,為什麽會忽然想到汪興言身上。


    他剛剛的問題確實隻是單純的提出自己的疑問,而不是設問什麽的。


    齊宏宇又一次站起身,說:“汪興言,社會關係簡單,沒得罪任何人,卻不明不白的死了,兇手作案手法與殺害黃梁柯的手法如出一轍,甚至他還死在黃梁柯之前。


    如此高度一致的作案手法,基本可以確定就是同一人或者同一夥人所為,這也是我們決定並案調查的依據。


    但偏偏,截至目前,兩案除了作案手法相同、推測作案時間段有一小段時間重合外,我們沒查到兩案之間更多的共同點,也沒有查到汪興言與黃梁柯的聯係……除了,張知賢這個謊稱汪興言偷了黃梁柯電腦的冒牌貨!”


    石羨玉雙眼也同時瞪得滾圓。


    但同時他強行壓下心中的波瀾,裝作平靜的吐槽:“兩個‘除了’,師兄你語文真的該好好重修一下。”


    “去你媽的。”齊宏宇罵道,隨後接著說:“有沒有這種可能,黃梁柯為了自保,真的交給了汪興言某種東西,可能真是張知賢以為的筆記本電腦,也可能是別的載體……”


    石羨玉漸漸真的平靜了下來,頷首溫聲道:“確實。”


    齊宏宇踱起步,便踱邊說:“但靠一個學生……就算再加上陳覺,靠兩個學生保護自己,明顯不靠譜,他一定還有別的準備,這些準備應該就是我們的突破口。是什麽呢……嘖,沒得方向……”


    石羨玉眉頭越擰越深,他想到了一個矛盾點,也跟著漸漸煩悶起來。


    敏銳的留意到了他的情緒變化,齊宏宇側目問道:“你想到什麽了?”


    “確實有件事想不通。”石羨玉問:“意料到了危險,而且得知後果極其嚴重……那黃梁柯為什麽不打胎呢?”


    齊宏宇微愣。


    “秦詩卉和黃梁柯結婚十年才有孩子,”石羨玉說:


    “一方麵固然可能是因為黃梁柯存在顧慮,擔心孩子會給他們帶來危險,但另一方麵也說明,不管什麽原因,在他看來孩子相對沒那麽重要,打掉,對他來說應該不是太艱難而又最安全安心的選擇。”


    齊宏宇再次邁腿,繼續在走廊上來來迴迴的踱步。


    石羨玉接著說:“而顯然,秦詩卉根本左右不了他的想法和意誌,如果他想,這個孩子秦詩卉絕對留不住,不可能把娃兒生下來。”


    “嗯。”齊宏宇悶悶的迴了聲嗯,並補充說:“這是矛盾一。矛盾二剛剛也講過,現在正式提出並重點強調吧——黃梁柯不出意料的被殺了,但秦詩卉母女卻一點事都沒有,沒遭遇任何危險。”


    “你想到原因了?”石羨玉看他停下腳步,略顯期待。


    齊宏宇搖頭。


    石羨玉期待破滅,不過卻也說不上失望,隻問:“有沒有可能,是黃梁柯誤判了,他隻是當局者迷而已,秦詩卉其實並沒有什麽危險。


    從秦明生在車裏險些被我們嚇尿時的表現來看,他雖然也確實挺擔心秦詩卉的,並且還在向我們為秦詩卉求情,但程度就那個樣,可知在秦明生眼裏,秦詩卉應該不至於遭遇危險。


    嗯,秦明生明明已經被套出了他犯的錯誤和他妹妹有關,甚至承認了大量的自己在晟輝公司犯的罪責,卻偏偏不肯在接受訊問時,透露半點有關他所謂的犯的錯的消息,在我看來也是因為顧慮秦詩卉,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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