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傍晚的山城,別有一番韻味。


    諸如建新橋等特大商圈且不提,就是大街小巷當中,也是熱鬧得很。這些小巷子裏,蒼蠅館子一間接一間,空氣中都彌漫著熱辣的香氣,勾的人食指大動。


    所以山城傍晚絕不適合路跑……


    館子裏又傳出一陣陣的吆喝,一桌桌食客抄著啤酒端著蒜油,邊吃邊擺龍門陣,不少漢子更是扒了上衣,赤膊劃拳,你唿我喊,江湖氣息極重。


    忽然,某間館子的嘈雜聲大了幾分,隱約還摻上了叫罵怒吼。


    分明都是噪音,可此刻這聲兒卻然人心裏一揪,難受的慌。


    就見一群人從包房中衝了出來,迅速跑離這家老火鍋館,衝到了路邊,而後迅速分為兩撥,一前一後,你追我趕,前邊五人頭也不迴的跑,後邊七人邊罵邊衝。


    顯然,有兩撥人打起來了。


    前邊五人很快衝到輛麵包車旁,以最快的速度拉開車屁股,從車廂裏拉出幾把明晃晃的刀子,氣焰瞬間囂張起來。


    後頭七人臉色驟變,卻不知是氣上了頭還是怕丟了麵子,雖停下腳步,卻半點不肯服輸,依舊指手畫腳,粗著脖子罵些垃圾話。


    “媽賣麻批!砍死這幫龜孫兒!”


    持刀五人不知誰吼了句,跟著一擁而上……


    ……


    齊宏宇黑著臉從趙博的車上下來,眸子一掃,卻隻能瞧見大片黑壓壓的人頭,期間還混雜著大量汗津津的光膀大漢。


    他好不容易調好班請好假,拜托趙博送他去車站,打算迴一趟老家再見見齊平路一家人,卻被一通電話喊了迴來,心裏難免有些牢騷。


    但到了現場,他還是很快調整好心情,臉色漸漸放緩,跟著趙博一塊擠開人群,擠進現場裏頭。


    就是tmd蹭了滿胳膊的油和汗,有些膩歪。


    “仇教導。”齊宏宇和仇教打聲招唿,跟著挑眉道:“死鹹魚又沒來?”


    “你tm瞎啊!”邊上,石羨玉有氣無力的聲音傳來:“老子不就在這兒呢麽!”


    “牙刷兒!”齊宏宇被嚇了一跳,趕緊側身:“你竟然來了?”


    不隻石羨玉,有些日子沒見的凃欣欣竟然也在。


    仇教導幹咳兩聲,說:“石隊跟小凃剛好在附近整火鍋,看了全過程。”


    齊宏宇恍然大悟:“我就說呢,還以為他轉性了。”


    石羨玉懶得跟他多說,站起身走到一旁:“專業的事還是交給專業的人來辦,你到了我就不瞎操心了,交給你吧。”


    仇教導將他的勘察箱遞給他,同時說:“小齊,對不住了,你的假迴頭我再想辦法補給你……”


    “不用多說,交給我吧。”齊宏宇搖頭,並秒進工作狀態,一麵接過仇教遞來的勘察箱,迅速取出手套穿戴,一麵走到兩具屍體的中間,同時開口問道:“什麽情況?街頭械鬥?”


    石羨玉懶得開口,而仇教導也沒湊過來,開始安排趙博等人展開調查。


    沒等到迴複,齊宏宇略一皺眉,但一想到石羨玉的性子,放棄了追問的打算,轉而看向凃欣欣。


    正這時,石羨玉忽然猛吸涼氣,接著扭曲著臉開口答道:


    “算是吧。有兩撥人吃火鍋,其中各有一人有恩怨,打蘸水時碰上了,就吵了起來,一人把蒜油直接潑另一人臉上,言語衝突上升為肢體衝突,又牽扯到了各自的朋友,人少那幫打不過就開始跑……”


    齊宏宇瞧見凃欣欣默默收迴手,甩了甩。


    石羨玉把過程大概說了一遍,接著指向兩具屍體:“結果就這樣咯,兩死五傷,傷者都被送醫院了,五名行兇者轉身就跑,被治安巡邏巡特勤的兄弟夥逐一逮著,現在都在派出所。”


    齊宏宇邊聽邊觀察著屍體,漸漸地,眉心越擰越深,又問道:“用的刀挺混啊,有長有短……你看到兇器了麽?”


    “一共六把刀,水果刀、西瓜刀、菜刀都有,確實很混。”石羨玉乖巧的說。


    “嗯。”齊宏宇應了聲,又看向凃欣欣:“師妹,你有什麽發現?”


    “是有點古怪……”凃欣欣見齊宏宇發問了,便開口說道:“我瞧著那五人雖然罵的狠,但動手還算有分寸,砍翻一個就接著往下一個追,而且大多也是瞄著手腳下手,都是砍,沒有刺的,不像下死手的樣子。


    當然,當時人太多現場太混亂,我當時和羨玉正在往這兒跑,離得比較遠,加上多少被嚇到了,有些懵,可能沒看仔細。但之後場麵被控製住後,我看了下傷者和這倆死者的傷口,也證實了我的判斷。


    總而言之,死者也好傷者也罷,身上的創傷上都是砍創,沒看見刺創,而且創口雖長但是都不深,也沒傷及大血管,反正我大致看了一遍,覺得這些傷並不足以致命,但偏偏看屍表體征他們又是失血性休克死的。”


    齊宏宇留意著石羨玉的臉色,等凃欣欣說完,便問:“你也看出來了?”


    “這不算太難吧?”石羨玉說道,接著輕歎口氣:“他倆死的有些不明不白的,所以我給仇教導打電話時,讓他第一時間通知你過來。”


    “光看屍表我也瞧不出個所以然來。”齊宏宇搖頭:“盡快確定兩名死者的身份,通知家屬,我要做個解剖。”


    “靠你了。”石羨玉好像又被掐了一把,臉色瞬間嚴肅起來,沉聲說道:“如果死因都不能確定,那破案也就無從說起,這樁案子,你們法醫的作用至關重要。”


    “曉得。”齊宏宇應道,看過屍體之後,他就明白仇教導為什麽會取消他的事假了。


    他竟無法第一時間確定受害人的直接死因,哪怕大概的猜測都沒有。一人如此倒也罷了,還可能是突發疾病,比如血管瘤破裂什麽的,但兩具屍體都這般……


    他感到了些許棘手,屍檢的難度恐怕不小。


    再加上鬧市區當街行兇影響極其惡劣,必須要盡快破案,他們自然會第一時間想到齊宏宇。


    支隊法醫室其他法醫的水平雖也不低,可他們沒有齊宏宇全能,他不但能屍檢,還能參與到其他工作,推動案件偵破。


    又看了幾眼屍體,齊宏宇還是不死心,扒拉開屍體的衣服,仔仔細細的檢查起來,但仍舊一無所獲。


    “失血性休克,卻未見致命創傷……到底怎麽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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