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別小看這人,要是沒有這人的話。鬆江府市舶司,是不會有現在這種規模的。”


    陳鬆一本正經的說道。


    俞敏的能力和本事不言而喻,掌管大明海防司,這麽多年以來,兢兢業業,將鬆江府市舶司搞的如火如荼。


    盡管鬆江府市舶司的種種政策以及外出海貿,和俞敏的關係不是很大,但如果沒有武力支持,鬆江府市舶司,又怎麽可能會有如此規模呢?


    也不是說大話,鬆江府市舶司能有如此規模,俞敏要占一半的功勞。


    “這人真的有那麽厲害嗎?還在陛下那裏留下了名頭?這樣吧,這人我倒時候會找陛下,但水師,你也知道,我也不是很了解。


    這是我最近這段時間,整理出來的訓練手冊,以及對水師未來的規劃,我問了很多人,也查了很多東西,可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你可以看看,幫我找一找有什麽問題。”


    湯和從懷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冊子,交給了陳鬆。


    陳鬆接過冊子,認真的看了起來。


    徐達現在也沒什麽事,就漫無目的的在大廳中亂轉。


    陳鬆也沒有去管,反正大廳中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東西,他願意轉就去轉。


    大廳中擺放了幾個花瓶,是朱元璋之前賞賜下來的,是貢品,紋飾精美,華貴異常。


    花瓶就擺在主位兩側,裏麵放著一些書畫卷軸。


    徐達是個儒將,對這些東西自然很有興趣。


    他躲在一個花瓶的旁邊,捏著下巴,饒有興致的看著花瓶。


    明朝的瓷器精美異常,瓷器工藝高度發達,再加上陳鬆家中的這幾個瓷瓶,都是朱元璋賞賜下來的,所以更加精美。


    徐達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咋舌道:“常青啊,這個花瓶,是陛下賞賜下來的吧?真好看!”


    陳鬆抬起頭,看了一眼那個瓷瓶。


    說道:“那個瓷瓶,是陛下前些年的時候,賞賜下來的。是景德鎮禦窯廠的貨品!”


    徐達點了點頭,摸了摸瓷瓶,笑道:“我都不用看花瓶的落款,就知道這是洪武十八年的東西。


    洪武十八年的時候,景德鎮禦窯廠出了一批近十幾年裏最精美的一批瓷器。


    那個時候,我眼熱了好久,旁敲側擊的想要讓陛下賞賜一些,可那批貨實在太少了,陛下說什麽都沒給,現在在你這裏看到了,嘖嘖嘖,陛下對你,可真如同子侄輩一樣愛護啊!”


    徐達眼睛裏麵的那個羨慕啊,都快飛出眼眶了。


    瓷瓶精美,皇帝的寵幸也實在。這如何能不讓徐達眼熱呢。


    陳鬆聽著徐達說的這些話,忽然想到了什麽,語氣一轉,看向湯和。


    “信國公啊,你說,要是將這瓷器拿到海外去,得值多少錢?”陳鬆一臉坦然的問道。


    “嘶!”


    此言一出,徐達和湯和皆倒吸了一口冷氣。


    好嘛,人家得了陛下的賞賜,恨不得當祖宗一樣供起來,你倒好,還想著將這種東西拿出去賣?


    且不說這種做法會不會引來皇帝的不滿,你拿出去賣,心裏過得去?


    “常青啊,這話可不能亂說。陛下的賞賜之物,那可是無價之寶。”徐達扭過頭,看著陳鬆,語重心長的勸說。


    “就是就是,陛下賞賜東西,可是要作為傳家之寶的。別看這東西隻是一個小小的瓶子,但以後,誰也說不準,這玩意是不是能為子孫後代,擋一次災禍呢。”湯和也連忙勸說。


    也就是在陳鬆這裏,要是普通人,徐達和湯和,才懶得勸說。


    陳鬆見兩人較真的樣子,也明白,兩人是誤解了自己的意思了。


    於是,陳鬆急忙改口:“我的意思是,像如此精美的瓷器,你們說,拿到海外去,要賣多少錢?”


    見陳鬆改口,兩人這才緩了一口氣。


    不過,徐達還是勸說:“常青啊,這種話,以後就隻能在我們哥倆麵前說說,可不能和別人說。知人知麵不知心,誰知道會不會有人眼熱,做出一些不可預料之事。


    咱們的身份雖然高貴,但金玉何必和石頭相碰呢?”


    “我知道,你們且聽我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陳鬆揉著自己的額頭,有些無奈的道。


    也不知道是徐達年齡大了,還是怎麽迴事,近幾年,徐達越發的喜歡說教。


    “哈哈哈,看你這個樣子!”


    看著陳鬆那滑稽的樣子,徐達就像是發現了什麽好玩的事情一樣,哈哈大笑了起來。


    陳鬆一臉糾結,徐達和湯和這兩人什麽都好,就是喜歡開自己的玩笑。


    言歸正傳,徐達笑了一會兒,又迴到了原位,一本正經的問道:“得賣多少錢?十兩銀子?”


    明初的銀子,購買力可不是一般的大,十兩銀子,很值錢的。


    陳鬆笑著說道:“十兩銀子也想夠買天朝上國的天品?打發叫花子呢!”


    徐達和湯和對視一眼,皆疑惑。


    貢品的價格很高,這無可厚非,可瓷器這種東西,一般來說,都是達官貴人們賞玩的東西,實用價值很低的。


    世麵上賣的瓷器,除了常用的碟子碗之外,還真的不多。


    至於尋常瓷器,價格還真的不高。


    “那得多少錢?”湯和問道。


    “怎麽著也得一百兩銀子,還不便宜,還是貢品當中的殘次品!”陳鬆伸出一個手指頭,笑眯眯的說道。


    “什麽玩意?”


    徐達忽的一下站了起來,右手摸在了陳鬆的額頭上。


    “你這小子也沒得病,怎麽淨說一些魔障言語。殘次品,怎麽還能賣一百兩銀子,一百兩銀子,都能買不少戰馬了!”徐達皺眉道,覺得陳鬆說的這些話,有些不著邊際。


    湯和也是這幅模樣,“一百兩銀子,好家夥,尋常人家都能吃十年了。”


    “嗐,我沒病,你們且聽我說!”陳鬆將徐達的手隔開,詳細的解釋起來。


    “我敢保證,舉天之下,隻有咱們大明才能生產出這種瓷器。這種瓷器精美無常,可不是凡品。


    在遙遠的西方,那裏有無數國家,那裏的人們很有錢,很有錢,超出尋常的有錢。


    到時候,隻要咱們將瓷器弄到那裏去,別說一百兩銀子了,就算是五百兩銀子,都有人買。”


    陳鬆不停的解釋著,聽的兩人雲裏霧裏。


    不過,徐達和湯和還是有些不太相信。


    他們認為,舉天之下,隻有大明這個地方最富裕。


    大明這麽富裕的地方,瓷器都賣不到這麽高的價格,那些窮鄉僻壤的地方,還能賣這個高價格?


    徐達和湯和能有這樣的想法,也很正常,畢竟兩人並沒有後世的那些見識,時代的局限性影響了他們。


    可陳鬆還清楚的記得,東方的瓷器,絲綢以及茶葉到達西方之後,將會引起怎麽樣的潮流。


    不是陳鬆說話難聽,那些土鱉,懂什麽叫做華貴嗎?懂什麽叫做享受嗎?


    說白了,這就是暴發戶和世家的差別。


    “說這些話有些早,你先幫我看看,我的這些東西,有沒有問題。”湯和指著陳鬆手中的冊子,急忙說道。


    陳鬆趕緊迴過神,接著看。


    半個時辰之後,陳鬆合上手中的冊子,將其交給了湯和。


    不得不說,湯和真的很有本事,明朝初年的這些武將,幾乎沒有蠢貨。


    湯和弄出來的這些內容,基本上沒有啥大的問題,隻是有一些小毛病。


    瑕不掩瑜,這是一本非常完美的計劃。


    也是,湯和好歹也是信國公,打了這麽多年的仗,又怎麽可能連這種小事都做不到呢。


    “沒啥大的問題,很完美。具體的,等俞敏到你帳下以後,可以和他商量商量。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還得讓俞敏來啊!”陳鬆說道。


    見陳鬆都沒有什麽大的意見,湯和終於放下了心。


    “今兒是什麽日子啊,怎麽這麽多人都在?!”


    一道尖細的聲音響起,慶童在趙峰的帶領下,走了過來。


    陳鬆看到慶童,便明白,肯定是朱元璋有事。


    陳鬆站了起來,笑著朝著慶童拱拱手:“不過尋常事,不知公公前來,所為何事啊!”


    徐達和湯和,與慶童也都是老熟人了。他們也相顧的打了招唿。


    慶童是個太監不假,可他背後是朱元璋,跟了這麽久的朱元璋,不看僧麵看佛麵,也得給慶童麵子。


    慶童也是一個老實本分的人,並沒有倨傲,恭恭敬敬的向眾人見禮。


    “陛下有事找富平侯,事是這麽個事。


    當年朝廷平定雲南的時候,從那裏弄了一批童兒過來。


    這些童兒當時年齡還都太小,所以就一直豢養在宮外的皇莊打打雜,近幾年年齡漸長,陛下就想著,將這些童兒充入宮中,以做奴婢。


    陛下惦念侯爺的功勞,所以,將這些童兒充入宮中淨身之前,讓侯爺從裏麵挑選幾個童兒,當個使喚的下人。”


    慶童有條不紊,將來意說清楚。


    老朱不喜歡用自己的百姓當太監,所以宮中的太監,基本上都是從敵人手中弄的。


    徐達和湯和一聽慶童說這話,眼睛都直了。


    這種恩賜,隻在老朱的兒子身上出現過。


    得,這事和咱哥倆無關,咱哥倆還待在這裏幹嘛?趁早走吧!


    徐達和湯和朝著陳鬆慶童拱拱手,直接離開。


    徐達和湯和離開之後,陳鬆也跟著慶童,去了皇宮。


    太和殿旁邊院子裏,稀稀疏疏站著上百個十四五到十七八的少年。


    這些少年,麵容稚嫩,可手上都是老繭,顯然勞作的時間不短。


    “這些人還未淨身,等侯爺挑選完畢之後,才會對剩餘的人進行淨身,還請侯爺先挑吧。挑中哪個,直接帶走就行!”


    慶童走在陳鬆的身旁,將眼前的這些少年指給陳鬆。


    這些少年現在雖然還是“完璧之身”,但陳鬆挑選之後,都會被“閹割”。


    雖然很殘酷,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古代就這樣,被征服者,就要做好各種準備。


    “侯爺可要記清楚,隻能挑選一個!”慶童說道。


    在明朝,隻有皇家以及宗室子弟才能使用閹人。


    盡管這些少年尚未閹割,但能賞賜給陳鬆一個,已經很不錯了,很寵幸了。


    陳鬆點了點頭,在這些少年麵前一一走過。


    陳鬆漫無目的的亂轉,停在了一個看上去隻有一米六左右的少年麵前。


    這少年看上去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麵孔還很稚嫩,估計撐死也就是十四五的年齡。


    這個年齡,再加上營養不良,要是被閹割了,估計兇多吉少啊。


    古代的淨身,死亡率可是出奇的高。


    這少年給人一種柔弱之感,讓人心生不忍,陳鬆動了惻隱之心。


    “你叫什麽啊?家住哪裏啊?!”陳鬆看著這少年,將近一米八的大高個,就像是鐵塔一樣,矗立在少年的麵前,遮住了少年麵前的陽光。


    少年抬起頭,呆呆的看著陳鬆,臉上有一絲驚恐。


    可這麽多年的調教之下,少年已經養成了絕對服從的習慣。


    他弱弱的說道:“小人姓馬,叫馬和,雲南昆陽州人。”


    “哦,你叫馬和啊!”


    “不對,你說你叫馬和?!”


    陳鬆突然意識到了什麽,眼睛圓睜,就像是銅鈴一樣,聲音都大了幾分。


    跟在陳鬆身後的慶童,有些疑惑的看著陳鬆。


    不過是一個粗鄙的童兒,至於如此嗎?


    慶童根本就不明白,如果這個少年要真的是馬和,那在曆史上,不遠的以後,將會攪動怎樣的風雲。


    此時事關重大,陳鬆深吸一口氣,鄭重其事的問道:“你說,你叫馬和?”


    馬和有些害怕,縮了縮腦袋,但還是說道:“迴大人的話,小人叫馬和,雲南昆陽州人士!”


    陳鬆還有些疑慮,再次追問。


    經過再三詢問之後,陳鬆可以肯定,眼前的這人,就是馬和,就是曆史上那個大名鼎鼎的三寶太監——鄭和。


    陳鬆指著這個少年,大聲道:“就他了,就這個少年,就他了!”


    陳鬆的語氣有些興奮,鄭和下西洋,縱觀曆史,就這麽一個人。


    鄭和下西洋的曆史意義有多大,後世隻要稍微熟知曆史,就知道鄭和下西洋有多重要。


    可以說,鄭和下西洋,是我國古代航海技術以及造船技術的集大成者。


    鄭和下西洋代表著我國古代的造船技術以及航海技術,要遠遠領先於同時期的西方。


    陳鬆已經想象到了,寶船鋪滿海麵的盛況。


    “鄭和啊鄭和,我可把你抓住了,我要好好的教你,讓你下西洋時,更恢弘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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