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來的總會來,這句話永遠沒錯。


    在什麽年齡辦什麽事,這句話也永遠都對。


    年輕的時候就應該努力奮鬥,難不成到老了才奮鬥嗎?


    這是朱元璋給陳鬆的勸慰之言,從魏國公府迴來後的陳鬆收到了朱元璋給他的一封信。


    這可是一件稀罕事,朱元璋幾乎很少給人寫信。


    信隻有短短的這幾句話,陳鬆站在後院,拿著朱元璋給他的書信,靜靜的看著。


    “真是不得片刻清閑,忙起來也好,忙起來也就忘了那麽多的煩惱。”陳鬆將書信又重新裝好,坐在了一棵大樹下麵的椅子上。


    今朝有酒今朝醉,先歇一歇吧,剛忙完了趙峰的事情,先歇歇腳,醒醒腦。


    朱靜安從臥室當中走了出來,陳炯昌今天在魏國公府玩了一整天,迴來的路上就已經困得不行。


    走到家門口的時候就已經睡去,朱靜安剛剛將他放在床上。


    陳炯昌一天比一天大,體重也一天比一天重。


    照這個樣子發展下去,要不了多久,朱靜安就抱不動他了。


    來到陳鬆的旁邊,朱靜安說道:“我今天看了一下那姑娘,是個老實持家本分的人,和表哥非常般配。”


    陳鬆的臉上寫滿了疲倦,“這一天忙活的,魏國公真的是賊不走空,趁著我去他家,竟然讓我給他家家眷看病。


    這一頓看病,真把我累夠嗆。要再是這樣的話,下次我可不敢去了。”


    陳鬆說的這些話沒有說在朱靜安的心上,朱靜安佯怒,“你這怎麽迴事?我問你這個事情了嗎?你今天和他父親也聊了,你覺得他父親怎麽樣?”


    “這能有什麽怎麽樣?你可以不相信他父親,但你難道不相信魏國公嗎?事情差不多,我看著也行。剛才的時候我也問了一下表哥,他也沒有什麽問題。


    我待會歇一歇,就去一趟舅舅那裏。婚姻大事,還是要靠舅舅把關。等忙完了這段時間,再帶著舅舅去一趟魏國公府。”陳鬆神色惺忪的說道。


    “反正我看著也行,那姑娘是個本分的人。魏國公府的家教還是很可以的,那閨女,沒有什麽問題。”朱靜安道。


    陳鬆站了起來,看了看天上的太陽,道:“魏國公好歹也算得上是當朝第一勳貴,府中的家教肯定不是尋常人家能夠比較的,這點,咱們可以完全放心。


    行了,我也不囉嗦了,趁著現在天色還早,我先去一趟我舅舅那裏。可能我要在我舅舅那裏吃飯,你就不用等我迴來了。”


    ……


    天上的太陽掛在了西邊,但夏日的白天很長,距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


    陳鬆帶著趙峰以及李三娃等人,坐著馬車往城外而去。


    陳鬆每次去趙鐵繩那裏都要帶上一些禮品,或許是一些補藥,又或許是一些衣裳。


    外甥去看自己的舅舅,哪裏有空著手去的?


    盡管趙鐵繩對此並不在意,可陳鬆卻不能不做。


    趙鐵繩現在還是個小官,還領著朝廷的俸祿,朱元璋和朱棣對趙鐵繩也頗為照顧。


    而趙鐵繩也在安安分分的服侍著那些田地,說起來,現在朝廷忌憚的土豆和紅薯已經足夠多了,趙鐵繩的和之前相比,可能沒有之前那麽重要,但不管怎麽說,趙鐵繩都是陳鬆的舅舅,所以就留在了這裏。


    趙鐵繩對自己的身份非常滿意,趙鐵繩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還能成為一個官員,往上數三代,都不曾有過這樣的情況。


    趙鐵繩覺得自己的身份來之不易,所以非常的勤勞。


    幾乎秉持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作息標準。


    陳鬆來到趙鐵繩這裏的時候,趙鐵繩和劉翠正在田地裏忙碌。


    太陽很大,盡管已經是下午了,可溫度並沒有下降多少。


    趙鐵繩頭戴草帽,手持鋤頭,在田壟間鋤著草。


    劉翠和他也差不多,在他的不遠處除草。


    陳鬆當然了解自己舅舅的脾氣,所以在到了這裏之後就直奔田地。


    老遠就看到了正在田地裏忙碌的趙鐵繩,陳鬆帶著趙峰他們朝著趙鐵繩那邊而去。


    “舅舅,先別忙!”


    還沒有走到趙鐵繩的麵前,陳鬆的喊聲就響了起來。


    趙鐵繩尋聲而望,看到了朝著自己這邊走過來的陳鬆以及自己的兒子。


    側過身子,看向在一旁忙碌的劉翠,道:“鬆兒他們來了,先別忙了。”


    說完話,將手中的鋤頭扛在肩膀上,朝著陳鬆走來。


    陳鬆快走兩步來,到了趙鐵繩的麵前。


    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陳鬆,問道:“今天怎麽有時間來我這兒?本來說你迴來的時候去看一下你,可現在工作太忙,實在抽不出時間。”


    “嗐,哪裏有舅舅看外甥的事?”陳鬆說道:“先別忙了,有一件大事要通知你們。這事可不是一般的大,非常重要!”


    趙鐵繩和劉翠被陳鬆這番話嚇了一跳,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了惶恐。


    畢竟都是普通老百姓,下意識就會將事情往壞處想。


    看著兩人的表情,陳鬆明白過來,急忙解釋:“不是壞事,是個大喜的事。


    別忙了,迴去吧,先迴去再說。”


    在陳鬆再三勸導之下,趙鐵繩和劉翠跟著陳鬆往迴走。


    來到居住的地方,趙鐵繩和劉翠將手中的農具放好。


    門前有一棵大樹,樹下放著一張石桌和幾個石凳。


    平時閑著沒事的時候,趙鐵繩就會坐在這裏。


    趙鐵繩坐了下來,對著走在自己身後的劉翠說道:“去給鬆兒弄點水!”


    “這倒不著急,這事非常重要,你們先坐下,先等我把話說完。”陳鬆急忙拉住劉翠的胳膊,讓她坐了下來。


    陳鬆站在兩人的麵前,清了清嗓子,道:“之前不是給你們說過,我要給表哥找媳婦嘛?


    現在已經差不多了,是魏國公府家的姑娘,我之前已經看過了,那姑娘還行,非常滿意。


    等什麽時候,我再帶著你們過去一趟!”


    趙鐵繩和劉翠的臉上滿是震驚,他們沒有想到,趙峰未來的媳婦竟然會是魏國公府家的姑娘。


    這可是當朝勳貴呀,自己不過是普通老百姓,怎麽能夠高攀得起?


    小老百姓的心思又興起,短暫的興奮之後,趙鐵繩的臉上又滿是擔憂。


    “鬆兒啊,魏國公府可是當朝第一勳貴,人家府中的姑娘都是金枝玉葉,咱們都是些粗人,人家嫁過來肯定要跟著咱們吃苦,這恐怕不太合適吧!”趙鐵繩一臉擔憂。


    劉翠也是同樣的說辭,“是啊,人家是金枝玉葉,咱們都是些笨手笨腳的普通老百姓,咱們如何高攀得起呢?”


    卑從心頭起,萬般不由人。


    盡管現在陳鬆身居要位,趙鐵繩和劉翠還是有著以前的小農思想。


    下意識裏就覺得自己配不上人家,下意識裏就覺得那些大戶人家都是一些嬌生慣養的。


    在趙鐵繩和劉翠看來,他們最中意的媳婦,也就是普通老百姓。


    “這事不用擔心,我已經看過了。這個姑娘各方麵都非常出色,完全配得上表哥!”陳鬆拍著自己的肩膀,信誓旦旦。


    趙鐵繩的臉上還是有著憂愁,“不是說配得上峰兒,我是怕峰兒配不上人家,耽擱了人家姑娘。”


    “這說啥耽擱呢?”


    站在陳鬆身後的李三娃,嗡聲嗡氣,“叔啊,不是我說你,先生如今,也是朝中勳貴,身上更是有無數功勳。


    而趙峰又是先生的表哥,說句難聽的,娶他家的姑娘是看得起他,那是他家高攀。”


    李三娃的臉上滿是自信,壓根就不覺得趙峰配不上那姑娘。


    “你說什麽胡話?這才富貴了幾天就要忘本兒,我說你這人怎麽還是那副模樣?稍微得了一點點利益就開始囂張了,哪裏有這樣的?


    人家出生就是高貴,咱們是平頭老百姓,這真的可以嗎?”趙鐵繩還是那副樣子。


    有趙鐵繩這樣想法的人,還有很多。


    就算是信息爆炸的後世,也層出不窮。


    門當戶對這個成語不管放在什麽時候都非常合適,尤其是在階級森嚴的古代。


    趙鐵繩出身貧寒,盡管現在依仗著陳鬆,地位已經很可以了,可是小門小戶的烙印還是烙在了趙鐵繩的身上。


    “這樣吧,到時候我帶著您二老去看看,保管您二老滿意。不管怎麽說,總要看過之後才知道。


    我是富平侯,是個侯爺,表哥肯定能配得上,這事你就不用想了,就這麽說定了,不能更改了!”


    還沒等趙鐵繩再接著反駁,陳鬆就將這事定了下來。


    “行了,我還有事就先迴去了。具體的事情就讓表哥給你二老說吧!”


    正所謂遲則生變,說定之後,陳鬆一溜煙的跑了。


    看著動作麻利的陳鬆,趙鐵繩的目光從陳鬆的身上又放在了趙峰的身上。


    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趙峰,趙鐵繩歎了一口氣,“看來這事也沒有辦法挽迴了,既然如此,那就這麽決定了。


    但是吧,你要明白咱們的出身低,萬事要小心。人家是魏國公府的姑娘,你娶人家是高攀。


    鬆兒雖說在朝中當大官,可聽人說,現在也非常的戰戰兢兢,你可不能怠慢了人家姑娘,從而得罪魏國公府。


    富貴來之不易,要是這樣讓鬆兒沒了前程,可是大罪過!”


    “是啊,你爹說的對,你以後可得好好待他,千萬別辜負了人家。”劉翠也這樣說道。


    “爹娘,我是個什麽人您二老還不清楚嗎?我肯定會好好的待她!”趙峰連連保證。


    ……


    陳鬆本來還想著在趙鐵繩這裏吃飯,可現在這飯是吃不成了。


    迴去的時候沒有坐馬車,現在天色還早,溜達迴去也全當鍛煉。


    走在城外的這羊腸小路上,清新的空氣遍布肺腑。


    除過有一些牛羊糞味兒,幾乎再沒有什麽其他的雜味。


    “這就是煙火氣啊,這就是人間啊!”陳鬆深吸了一口氣,一臉的愜意。


    “噔噔噔!”


    遠處忽然響起了馬蹄聲,陳鬆朝著前麵看去。


    “這裏又不是官道,哪裏來的馬蹄聲?”


    雖然這樣說,可陳鬆還是站在了路邊,準備讓路。


    馬蹄聲越來越響,一行人出現在陳鬆的視野當中。


    真就不是冤家不聚頭,這一行人大約二十來個,為首的那人正是藍玉。


    藍玉縱馬狂奔,準備從陳鬆旁邊衝過。


    不經意間看到了,站在路邊的陳鬆,瞬間就認出了。


    猛然一拽手中的馬韁繩,控製著戰馬停了下來,身後的人也紛紛停下。


    藍玉控製著戰馬,來到陳鬆的麵前。


    一臉輕蔑的看著陳鬆,身子微微探出戰馬,戲謔的道:“呦,這不是大名鼎鼎的富平侯嗎?怎麽是這幅打扮?這是剛剛去地裏上糞了吧?”


    “哈哈哈!”


    四下裏,哄笑聲響起。


    陳鬆穿著普通的衣裳,如果不是周圍的隨從還有馬車,和普通老百姓沒有什麽兩樣。


    藍玉騎著的戰馬上挎著腰刀和弓箭,他們穿著緊衣箭袖,戰馬後麵還跟著幾條獵犬,看架勢是去打獵。


    陳鬆的臉上沒有任何波瀾,淡淡的說道:“這不是永昌侯嗎?怎麽,這是要幹什麽去?難道是進山給野狼喂食?”


    用最平靜的語氣,罵最狠的話。


    剛開始,藍玉還聽不明白,可仔細一琢磨,瞬間明白了過來。


    這不就是在說自己無能嗎?這不就是在說,自己不僅打不到獵物,甚至還要葬身狼腹嗎?


    “嗬嗬,伶牙俐齒。難道你陳鬆渾身上,下最堅硬的地方隻有這張嘴嗎?”藍玉的臉上滿是殺氣。


    “你的刀就在馬背上掛著,你的弓箭也在馬背上掛著,如果你看我不順眼,直接把我劈死在這兒,我無話可說。”


    陳鬆說著話,還把脖子往前一梗,一副你來啊的架勢。


    “你……”藍玉指著陳鬆,被氣的不輕。


    隻有藍玉糟蹋人的份,哪裏有被人糟蹋的時候?


    陳鬆這次把藍玉氣的夠嗆。


    “嗬嗬,聽說陛下要將寶鈔之事交給你了,我希望你能夠好好解決。


    我家中的寶鈔可有幾百斤重,到時候要不全部放在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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