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時間,馬皇後在朱標的陪同下來到了禦書房。


    隻是,現在的禦書房已經亂的不成樣子。


    朱元璋的書桌摔倒在地,上麵的奏折和文書七零八落的散在地上。


    他坐在椅子上靠著後背,閉著眼睛,雙手不停的敲打著椅子扶手,臉色沉重。


    禦書房中的值守太監都跪在地上,戰戰兢兢,不敢抬頭,不敢說話。


    值守太監們都不敢收拾,生怕被暴怒的朱元璋給亂棍打死。


    馬皇後站在禦書房的門口,探著身子看了一眼裏麵的情況。


    似乎是察覺到馬皇後的到來,朱元璋睜開了眼睛,向禦書房門口看去。


    朱元璋似乎知道馬皇後要幹什麽,隻是輕輕的掃了一眼,又閉上了眼睛。


    馬皇後朝著朱元璋走去,站在朱元璋的旁邊。


    “這是怎麽了?誰惹你生氣了?怎麽將禦書房整成這個樣子?”馬皇後和顏悅色的說道。


    朱元璋眼睛都沒睜,說道:“誰惹俺生氣了?這話問的好,除過那個混賬逆子之外,還能有誰?”


    馬皇後在來的時候,朱標已經將事情的經過告訴了她,所以也知道朱元璋現在為什麽生氣。


    隻是有些時候,必須要找一個說話的由頭才行。


    “你說的是老二吧?記得他小時候是一個非常乖巧的孩子。”馬皇後說道。


    “哼!乖巧的孩子?”


    朱元璋睜開眼睛,坐著身子,看著馬皇後,冷哼一聲,臉色陰沉的就像是寒冬臘月的冰塊一樣。


    “他要是一個乖巧的孩子,那麽這個世界上就沒有殘暴的人了。


    你看看吧,你看看常青搜集來的那些證據吧,你看完之後再說這話!”


    朱元璋指了指自己腳下的一摞冊子,對了馬皇後說道。


    馬皇後俯下身子,將一本冊子拿起,隨手翻看。


    過了一會兒,馬皇後指著手中的冊子,對著朱元璋說道:


    “這上麵的內容全都是真的嗎?這怎麽看起來有些不像,我倒是不太相信老二能幹出這些事情!


    還記得他小時候,可非常乖巧啊,非常聽話。”


    一聽這話,朱元璋瞬間就爆炸了。


    “你的意思是說常青會騙俺嗎?他敢用這種事情來騙俺嗎?


    就算常青會騙俺,陝西的那些官員該不會騙吧?就算陝西的那些官員會騙,陝西的那些百姓不會騙吧?


    你知道常青在出發之前遇到了什麽嗎?他老家人上京來告狀了,他老家的人已經活不下去了,來找常青幫忙了,這件事情你不知道吧?”


    朱元璋站了起來,左手背在身後,右手指著陝西方向,再次破口大罵:


    “俺知道你現在的過來要幹什麽,無非就是想替這個逆子說話,但是俺要告訴你,今天不管是誰都不行!


    俺已經下定決心了,就讓羽林衛出兵三千捉拿他入京。不就是怕丟人嗎?不就是怕丟臉嗎?今天俺這張臉就不要了!”


    朱元璋拍了自己的臉,憤怒異常。


    “小時候,前元的那些人把稅都收到了幾十年後,逼的老家的百姓們一個個的賣兒賣女。


    有時候也算得上是風調雨順,可是呢,就算再怎麽風調雨順,百姓們該餓死還是餓死,該吃不飽飯還是吃不飽飯。從那以後俺就明白,人禍比天災還要可怕。”


    朱元璋在禦書房中來來迴迴的走著,“你迴去吧,你不要替這個逆子求情。


    如果不把他收拾了,如何對得起天下百姓?如何對得起大明的江山社稷?難道你想讓大明的江山如同前元一樣,存在百年不到?


    前例就在眼前,你看不到嗎?”


    朱元璋一番話將馬皇後說的無話可說。


    “唉!”


    馬皇後悠悠的長歎一口氣,轉過身子朝著外麵走去。


    看著馬皇後的背影,朱元璋心裏閃過一絲不忍,但是想了想被朱樉殘害的那些百姓之後,更加堅定了剛才的想法。


    其實馬皇後並沒有放棄勸說,隻不過不是現在。


    這個時候的朱元璋正在氣頭上,不管誰說話他都聽不進去,所以說還要再等一段時間。


    ……


    朱元璋的命令很快就傳到了羽林衛。


    當天下午,羽林衛的兵馬就離開了京城,朝著陝西而去。


    在羽林衛的兵馬離開之前,朱元璋的命令也傳去了陝西。


    這命令不是給朱樉的,是給陳鬆和毛驤的,是讓他們兩個趕緊迴來。


    差不多四五天的時間,陳鬆和毛驤踏上了返程。


    在離開之前陳鬆迴了一趟老家,雖然現在還沒有徹底解決這件事,但朱元璋的命令已經下來了,在不久的將來,這件事情就會被解決。


    百姓們當然是相信陳鬆的話,有陳鬆的保證,百姓們開始了等待。


    當陳鬆和毛驤迴京走到一半時,羽林衛的兵馬進入了西安府城。


    這麽一大股軍隊突然出現在西安府城中,將西安府城中的百姓嚇了一大跳。


    不僅僅是西安府城的百姓,連同秦王陝西布政使以及西安知府都被嚇了一大跳。


    給毛驤的聖旨是跟著這支兵馬一起來的,所以西安府城的人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羽林衛的兵馬直接朝著秦王府而去。


    這個消息也很快傳到了秦王府,傳到了朱樉那裏。


    在親王府的後花園中,朱樉坐在一個亭子中,大腿上坐著一個美嬌娘。


    他看著站在自己旁邊的左良道,臉色忽然陰沉下來。


    將這個美嬌娘趕走之後,朱樉有些不確定的詢問:“你說的這些可都是真的?看清楚這些人的身份了嗎?”


    左良道說道:“不知道這些人是什麽身份,他們的旗號上麵掛著一個大大的羽字!”


    一聽這話,朱樉緊張起來,他再三追問:“你看的可算清楚?真的是羽字嗎?”


    朱爽對京營的配置可非常了解,大大的羽字旗不就是羽林衛的旗號嗎?


    “羽字旗,這不就是羽林衛的旗號嗎?這可是爹的嫡係人馬啊,怎麽會突然出現在西安府?”


    朱樉那兩隻手不停的撓著腦袋,一臉慌張的在亭子中來來迴迴的走著。


    “這不就是衝著我來的嗎?我實在想不清楚什麽事情,能讓爹把羽林衛派出來!”


    朱樉隻覺得自己頭皮發麻,他非常不願意相信這個事情,可不相信也沒有辦法。


    說話之間,一個侍衛朝著朱樉這邊狂奔而來。


    停在朱樉麵前,這個侍衛上氣不接下氣地衝著朱樉大聲喊道:“王爺不好了,突然來了一支兵馬將王府給圍起來了,還說有什麽聖旨,還要讓王爺趕緊出去。”


    朱樉的心裏頓時涼了半截,他一拍自己的腦袋,癱坐在椅子上,嘴裏不停的嘟囔著:“完了完了完了,這下鐵定死定了。”


    “王爺,那咱們現在該怎麽辦?讓王府侍衛將這些人轟走?”左良道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小心翼翼的詢問。


    “不,不能這樣做,要是真這樣做的話,那我豈不是就真的成了造反的了,這要是造反的話,我還能活得下去嗎?”


    朱樉的腦袋搖的就像是撥浪鼓一樣。


    這時,又有一個侍衛朝著朱樉狂奔而來,停在朱爽的麵前。


    這個侍衛大聲喊道:“王爺,王府外麵的那些人發話了。說一刻鍾之內您要是不出去的話,他們就要衝進來直接抓您走了。


    他們說這是陛下的命令,他們還說,陛下命令他們不管采用什麽方法,一定要將您抓起來押送京城。”


    朱樉麵如死灰,他知道這件事情自己再也逃不過了。


    從椅子上站起,在左良道的攙扶下,一瘸一拐的朝外麵走去。


    因為慌張,朱樉的兩條腿麻的已經不能自主行走了。


    走出王府大門,隻見一隊衣甲森然的士兵整齊地站在王府門口,在這些士兵的周圍,聚攏了大量的百姓。


    士兵當中走出一個穿著鐵甲的將領,他手中捧著聖旨,高高舉起,看著走出來的朱樉,大聲喊道:“敢問可是秦王殿下。”


    這個將領隻歸朱元璋管轄,除了朱元璋的命令之外,誰的也不認,就算他是秦王,在這裏也不好使,該給他撂臉色還是撂臉色。


    朱樉哆哆嗦嗦的往前走了幾步,這個時候,不管是誰都會怕。


    “正是小王!”朱樉迴道。


    “陛下旨意,跪下領旨!”


    將領高唱一聲,將手中的聖旨打開。


    “……


    秦王朱樉殘暴至極,其罪不可饒恕,即刻起押送京城,聽候發落!


    ……”


    念罷,將領大喊:“殿下是自己動手,還是讓末將動手?”


    朱樉抬起頭,有些惶恐的說道:“還是我自己來吧。”


    從頭到尾,朱樉都沒有任何反抗的心思。


    朱樉可非常了解自己的爹,從小挨過不少的打。


    威望已經根深朱樉心中,讓他生不起作亂的心。


    ……


    當天下午,羽林衛押送著一輛馬車朝著京城而去。


    西安府陷入了寂靜之中,城中百姓一時之間不敢相信這個事情。


    作惡多端的秦王怎麽突然之間就被抓了?這也太離奇了吧?


    在人們震驚之餘,將功勞歸在了陳鬆身上。


    在百姓看來,是陳鬆來過之後,才有了後麵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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