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課,陳鬆迴到了家,開始為自由落體實驗做準備。


    這次的自由落體實驗主要是為了吸引人的注意,所以實驗的規模越大越好。


    陳鬆打算做一個高三四米的木架子,然後在木架子上做這個實驗。


    高度高,實驗效果明顯,而且也比較顯眼。


    陳鬆找了一些木匠,沒要幾天,就將木架子做了出來。


    木架子出來了,自由落體實驗的工具陳鬆選擇兩個大小不一樣的秤砣。


    高度一高,再加上是在室外,所以受到氣流的影響就比較大。


    如果用木塊的快,很容易被風吹跑偏,影響實驗精度。


    將這些東西準備好後,陳鬆靜靜等待著實驗那天的到來。


    為了效果更好,陳鬆讓李三娃他們在城中散布這個消息。


    國人看熱鬧的心思永遠都熱烈,更別說是如今城中風頭正盛的陳鬆了。


    實驗這天,陳鬆將木架子安放在了通濟門大街上。


    百姓們早已經圍在了木架子周圍,看著通濟門大街中央的木架子,議論紛紛。


    通濟門大街被朱元璋派出來的兵馬指揮司人手接手,防止出現什麽意外。


    解縉一臉興奮的站在人群最前麵,至於陳謨他們,卻是一個都沒有來。


    陳謨他們沒有來,並不代表沒有讀書人來。


    在人群中,還有很多國子監的學生。


    陳鬆之前上天的那個熱氣球,這些國子監的學生當中有很多人見識過,再加上之前陳謨和陳鬆的那件事情在城中流傳廣泛,這些學生好奇之下,便跑過來看熱鬧。


    陳鬆站在木架子下麵,將手中一大一小的秤砣向眾人展示了一番,然後順著木架子上的梯子往上爬。


    “上去了上去了!”


    圍觀的百姓們看著順著梯子往上爬的陳鬆,大聲的喊了起來。


    為了實驗能夠順利完成,陳鬆打算自己親自來做。


    在眾人的目光中,陳鬆一步一步的爬上了木架子。


    來到頂端,陳鬆將手中一大一小的秤砣舉了起來,再次向眾人展示一番。


    做好一切準備之後,陳鬆將手中的秤砣放在了木架子的邊沿處。


    圍觀的百姓們屏住了唿吸,眼睛死死的盯著陳鬆手中的秤砣。


    在百姓的注視下,陳鬆鬆開了手中的秤砣。


    秤砣落了下來,同一時間接觸地麵。


    “嘭!”


    除過秤砣落地的聲音響起之外,幾乎聽不到其他的聲音,百姓陷入了沉默當中。


    圍觀的百姓臉上滿是不可思議,他們很難相信眼前的這事。


    陳鬆趴下木架子,將這兩個秤砣再次拿起,又做了一遍。


    結果和之前並無不同,兩個秤砣同時落地。


    這次,圍觀的百姓一下子炸開了鍋。


    “怎麽會這樣?不可能這樣啊,不應該是重的先落地嗎?”


    “是啊,不應該啊。應該是重的先落地,不應該這樣啊。”


    百姓們的議論聲此起彼伏,陳鬆爬下了木架子。


    站在人群前方的解縉,看著地上的兩個秤砣怔怔的出神。


    “諸位,可想知道這裏麵的學問嗎?”陳鬆撿起那兩個秤砣,高高的舉起。


    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站了出來,一臉疑惑,“這是為什麽?為什麽一大一小兩個秤砣能同時落地?該不會一個是空心,一個是實心?其實它們的重量是一樣的。”


    眾人的目光一下子放在了讀書人和陳鬆身上。


    陳鬆笑而不語,將手中的秤砣交給了讀書人。


    讀書人掂量了一下,還給了陳鬆。


    “竟然真的一重一輕,沒想到,萬萬沒想到,這是為什麽?這裏麵有什麽學問嗎?”讀書人不停的搖頭,一臉的不相信。


    “這裏麵的學問大著呢,至於什麽學問,三言兩句說不清楚。”陳鬆說道。“我隻能告訴你,這是一種新的學問,這些新學問可以造出讓人飛天的東西,可以造出日行千裏的大車。隻有你想不到,沒有做不到。”


    “如此神奇嗎?”這個讀書人一下子來了興趣。


    有興趣的讀書人不止他一個,在陳鬆和這個讀書人說話之際,又有七八個讀書人圍了過來,詢問這是為什麽。


    明初風氣比較開放,有陳謨這樣的老學究,也有喜歡研究雜學的讀書人。


    別的不說,飛天第一人陶成道就是如此。


    陳鬆也不奢求光靠著今天的這個實驗,就瞬間吸引一大批讀書人過來,這不現實。


    古人讀書,最重要的一個目的就是因為有利可圖。


    天下熙熙皆為利,如果讀書不能做官,那麽讀書的人將會呈指數級下降。


    所以,以目前情況來看,想要學新學的人定然不多。


    隻要能吸引一批人就行了,慢慢來,反正陳鬆還年輕。


    朱元璋站在宮牆上,眯著眼睛看向木架子方向。


    隻是距離過遠,朱元璋看不清楚。


    說是看,還不如說是在思考。


    朱元璋眉頭緊皺,一臉沉思。朱標站在他的身後,一言不發。


    良久之後,朱元璋開口道:“新學,新學,新學!


    這樣吧,告訴陳鬆,讓他準備準備,每隔五天,去國子監講課。講課的內容,就是他的新學。”


    朱標一臉茫然,他不知道朱元璋為何要這樣做。


    “就這樣辦吧,至於為什麽,以後你就會明白。


    標兒,記住,不管是理學還是新學,都隻是工具,是咱們手中的工具。


    工具好就用,不好用就不用。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


    陳鬆不過少年,能力雖有,手段卻差點。他這個新學剛剛出來,若是不加幹擾,恐怕會被那些老學究瞬間連根拔起。


    俺可不想等到俺準備用新學時,新學卻消失的無影無蹤。”


    ……


    通濟門大街上的木架子雖然被拆除,但發生的事情卻在城中廣為流傳。


    一些好奇者看到或者聽說之後,甚至自己親自做了這個實驗。


    陳鬆坐在書房中,給解縉上著課。


    這麽多天以來,解縉幾乎每天都會來陳鬆這裏。


    而陳鬆也沒有拒絕,直接將解縉當成自己的學生來教導。


    每天都會抽出固定的時間,來給解縉上課。


    朱標也要差人將朱元璋的安排告訴了陳鬆。


    陳鬆在知道這個消息後,很短的時間就想明白了這裏麵的原因。


    無非就是像靠自己,打破儒家理學一家獨大的場麵。


    唐宋以來,儒家理學更加根深蒂固,甚至可以說已經淩駕於皇權之上。


    宋朝時期,皇權被相權製裁的事情屢有發生,這大大的限製了皇權。


    縱覽朝堂,幾乎全都是儒家子弟,這些人雖然內部也有爭執,但總歸來說都是一派,和皇帝天生不對付。


    他們和皇帝抗爭,讓皇帝變成真正的孤家寡人。


    朱元璋明白,短時期之內,自己靠著殺戮可以阻止這樣的事情發生,可後世之君呢?


    到了那個時候,又該怎麽辦呢?


    曆史上的朱元璋,在洪武後期,開始將自己不願意用的太監扔出來,和平衡朝堂。


    這個時代,朱元璋多了一個選擇。


    盡管新學還很弱小,盡管隻有陳鬆一人。


    朱元璋坐在禦書房中,靠著椅子靠背,眼睛微閉,雙手敲打著椅子扶手。


    書房中的香爐升騰起道道青煙,看上去多了不少閑情雅致。


    幾個官員跪在禦書房中的地麵上,一言不發,臉色就像是死了媽一樣難看。


    禦書房中的氣氛詭異到了極點,所有的人都沒有說話。


    “陛下,陳鬆此子實乃妖孽,還請陛下降旨,革除他所有官職。”


    一個文官以頭搶地,一臉悲慟的哀嚎。


    站在朱元璋旁邊的朱標臉色微變,生出一絲厭惡。


    很久之前,朱標的屁股大半都在文官這邊。


    可自從陳鬆這個攪局者出現,讓朱標看到了文官們不曾顯露的狀態後,朱標的心開始變了。


    朱元璋忽然坐直身子,看著這些官員,饒有興致的問道:“哎,你們說少正卯這個人是不是真的有學問?”


    朱元璋此言一出,下麵的這些文官全都閉上了嘴。


    春秋戰國時期,魯國有一個叫做少正卯的官員,才能不在孔子之下。


    當時他和孔子都開辦學堂,少正卯講課的能力顯然在孔子之上,多次把孔子的學生都吸引過去聽講。


    孔子表麵上沒說什麽,可當他擔任魯國大司寇時,上任後不滿七天,就把少正卯誅殺並且暴屍三日。


    少正卯當時沒有觸犯任何法律,也沒有犯下任何過錯。


    孔子的弟子都不明白為何要殺他,子貢忍不住向孔子提出自己的疑問。


    孔子說少正卯心術不正,有“心達而險、行辟而堅、言偽而辯、記醜而博、順非而澤”這五種惡劣品性。


    人的品性隻要有這“五惡”中的一種,就不能不施加“君子之誅”,而少正卯是身兼“五惡”的“小人之桀雄”,所以必須誅滅。


    這話聽起來實在沒有什麽道理,成了孔子身上最大的汙點。


    現在的局麵和當初的局麵不正好匹配上了嗎?


    陳鬆就好比少正卯,理學就好比孔子。


    陳鬆的新學剛剛起步,理學就要趕盡殺絕,和當年的孔子誅少正卯有什麽區別?


    “俺倒是覺得,少正卯倒是一個非常有本事的人,能被聖人記恨,足見其之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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