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鬆能有如此想法,人之常情也。讓他迴去一趟吧。在市舶司勞累了這麽長的時間,迴去一趟倒也無妨。”朱元璋大手一揮,同意了陳鬆的請求。


    朱元璋當了皇帝之後,都想將京城設在鳳陽,更別說陳鬆了。


    “對了,你看著給陳鬆賞賜些東西,免得迴鄉之後說俺吝嗇。”朱元璋揶揄一陣,將奏折交給朱標,讓朱標安排。


    “孩兒聽命!”朱標接過奏折。


    兩天後,朱元璋的旨意下來了,同意了陳鬆的請求,給陳鬆放了幾個月的假。


    應天府到陝西距離遙遠,此時不比後世,出發之前要準備好幾天。


    將這些東西都準備好後,已經過了兩天時間。


    太陽剛剛從地平線上升起,陳鬆乘坐著馬車離開了應天府。


    身後的城門逐漸變小,陳鬆坐在馬車裏,看向車窗外。


    這次迴去,陳鬆帶著朱靜安、趙峰趙嶺兄弟倆、李三娃和張鐵牛等人。


    好說歹說,陳鬆如今也是駙馬都尉,馬車不敢說有多豪華,也要比尋常的馬車大上不少。


    陳鬆和朱靜安坐在馬車中也不顯得擁擠,裏麵的裝飾也要比尋常馬車好上很多。


    李三娃、張鐵牛他們這些人騎著戰馬走在馬車周圍,趙峰坐在車轅上趕著馬車,趙嶺和高二柱不會騎馬,所以一並坐在了車轅上。


    出了應天府城,馬車上了官道。


    陳鬆看到了官道兩旁冒著黑煙的煙囪,不用想,這些煙囪肯定是朱元璋讓工部修建的水泥窯。


    ……


    一路往西,趁著夕陽的餘暉,馬車進入了陝西地界。


    天氣也開始冷了,陳鬆能好點,不管後世還是現在,都一直待在北方。


    可朱靜安就不一樣了,朱靜安出生江南水鄉,難免會有些不適應。


    她披著一件厚實的皮大氅,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


    “馬上天就黑了,先找個地方住下吧。”陳鬆掀起簾子,衝著感謝的趙峰說道。


    “好!”


    趙峰應了一聲,趕著馬車往前。


    陳鬆已經到了潼關,洪武七年朝廷設潼關守禦千戶所,洪武九年設潼關衛。


    潼關地理位置重要,是關中門戶,曆來是兵家必爭之地。


    朱元璋拿下陝西之後,對潼關非常看重,洪武九年,對宋時潼關舊城進行擴建。


    如今,潼關城已經成了一個功能齊全,麵積不小的城池。


    未至城門,城門口的衛兵便看到了騎著戰馬的李三娃等人以及後麵的馬車。


    衛兵們打起精神,目光全都放在了隊伍上。


    這個時代,能騎的起戰馬的人,都不是普通人。


    行至城門口,衛兵們圍了上來。


    李三娃等人從戰馬上跳下,從懷中取出自己的路引以及身份明證。


    領頭的衛兵從李三娃手中接過,眯著眼睛看了起來。


    領頭的衛兵識字,當他看清這些東西後,瞬間變得恭謹起來。


    “原來是陳大人!”領頭的衛兵換上笑容,把路引等物還給李三娃,隨後讓手下讓開道路。


    領頭的衛兵不認為會有人在路引上造假,更何況還是當朝駙馬都尉。


    進了城,就不能再騎馬了。李三娃他們牽著戰馬,為隊伍開路。


    陳鬆透過車窗,往外麵看去。


    後世的陳鬆不止一次來過潼關,可後世的潼關,哪裏有如今的場景?


    未進城時,陳鬆就看到了綿延不絕,氣勢龐大的城牆。


    城牆依山勢曲折蜿蜒,如同巨蛇一樣盤在大地上。


    東南方向的麒麟山、硯台山和筆架山,西南囊括鳳凰山和蠍子山,以及潼河入黃河段全都容進了關城。


    經過擴建的潼關城城池南高北低,北臨黃河,東、西、北三麵城牆高五丈,而南邊的城牆,最高處竟然高達十丈,整個城池周長近六公裏。


    城牆上時不時還能看到巡邏隊士兵,這些士兵個個衣著鴛鴦戰襖,頭戴範陽笠。


    陳鬆收迴目光,感慨道:“潼關西山古藍田,有氣鬱鬱高拄天。雄虹雌霓相結纏,晝夜不散非雲煙。


    真是一座雄關啊!”


    “以前聽爹說過潼關,隻是爹從來不在我們這些人麵前多說,我也隻是知道潼關。”朱靜安看著窗外的潼關城,開口說道。


    “嗐,不說了,有時間了再來逛逛,如今天色已晚,找個休息的地方的。”陳鬆掀起簾子,衝著李三娃他們喊道:“找個客棧吧,安歇下來。”


    “好!”李三娃迴了一聲。


    在城中轉了又轉,馬車終於停在了一家客棧門前。


    這裏距離驛站不遠,是環境最好的一家客棧。


    明初,朱元璋對驛站的管理極為嚴格,普通官員如果沒有特許,不準住驛站,如果被發現,處罰非常嚴厲。


    如此一來,驛站旁邊誕生了不少的客棧,供官員居住。


    停好馬車,陳鬆帶著眾人走進了客棧。


    入夜,陳鬆坐在房間中間的圓桌旁。


    這裏比不上應天府,條件相對艱苦,加上天氣寒冷,朱靜安早早的上了床。


    陳鬆喝著開水,吃著花生米,借著桌子上的蠟燭,看著一本醫書。


    第二天一大早,陳鬆帶著眾人出發了。


    過了潼關,離家就近了。


    馬車吱吱呀呀的行走在官道上,陳鬆坐在車轅上,雙手籠袖,靠著車門,看著前方。


    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這是陳鬆內心的寫照。


    距離家鄉越近,陳鬆的內心就越忐忑。


    下了官道,一下子變得顛簸起來,馬車的速度也降到了極點。


    從富平縣城一路往北,大約四十多裏的路,就到了陳鬆家鄉。


    已經是十一月中旬,天降大雪,道路艱難。


    陳鬆迴家沒有通知任何人,所以村裏的人並不知道陳鬆迴來。


    等馬車出現在村口時,被幾個出門的百姓撞見,才知道這事。


    這幾個村民二話不說,飛快的將這個消息傳了下去。


    還沒等陳鬆到家,整個村子的人都知道了陳鬆迴來的消息。


    一時間,百姓們不顧大雪,全都擁擠在了馬車前方。


    陳鬆從車轅上跳下,一臉笑容的喊道:“鄉親們,我迴來了!”


    “小先生迴來了,小先生迴來了!”


    百姓們歡鬧起來。


    可是,雖然歡鬧,但百姓們看向陳鬆的眼睛中,多了一些懼怕和生疏。


    自古民怕官,如今的陳鬆已經是朝廷大官,和他們已經拉開了距離。


    陳鬆一臉隨和,絲毫沒有在意的自己的身份。


    見陳鬆和往常一樣,沒有任何架子,百姓們放下心來。


    之前的那個小先生還在,他迴來了。


    在百姓們的恭賀聲中,陳鬆迴到了自己居住了十幾年的地方。


    這裏和走時一樣,隻是院子裏多了一些積雪。


    推開大門,過往湧上心頭。


    朱靜安站在旁邊,她看著眼前的院子,說道:“這就是夫君以前居住的地方嗎?”


    “是啊,這裏就是我居住的地方,住了十幾年。”


    說話間,陳鬆踩著院子裏的積雪,往裏麵走去。


    朱靜安急忙跟在陳鬆的身後。


    來到堂屋,陳鬆找來一些幹柴,搭了一個火盆。


    陳鬆坐在火盆旁邊,烤著火。


    門外有拿著各種禮品的百姓出現,朱靜安坐在陳鬆旁邊,往外麵看去,“夫君在家鄉竟然如此受百姓愛戴!”


    “誰對百姓好,百姓就對誰好。


    在家鄉行醫這麽多年,別的不敢保證,我陳鬆卻沒有坑害過任何人。”


    說罷,陳鬆站了起來,帶著笑容走了出去,招唿那些百姓。


    招唿完之後,天已經黑了。


    就當陳鬆準備關門時,趙鐵繩坐著一輛帶著棚子的牛車朝著這邊緩緩而來。


    不用想,肯定是村裏人跑去說的。


    趙峰他們正收拾著院子,沒有功夫出去。


    站在門口的陳鬆瞬間看到了牛車上的趙鐵繩,他急忙朝著趙鐵繩迎了過去。


    來到趙鐵繩麵前,趙鐵繩跳下牛車,有些埋怨,“迴來怎麽也不告訴我一聲?”


    陳鬆有些尷尬的撓撓頭,“迴來的時候天已經晚了,本來打算第二天去看看的。”


    “哼,好不容易迴家一趟,竟然不提前打個招唿,真是的!”趙鐵繩訓斥了幾句,來到牛車車廂旁,從裏麵取出半扇豬肉。


    “這是昨天宰殺的年豬,不知道你迴來,半扇都送了人,隻剩下這半扇了。”趙鐵繩扛著這半扇豬肉,往大門走去。


    “舅舅腿腳不利索,我來吧。”陳鬆急忙從趙鐵繩手中接過豬肉。


    這時,趙峰他們跑了出來。


    看著跑出來的趙峰等人,趙鐵繩罵道:“一個個的迴來都不知道提前說一聲,如果不是孫娃子,你們還想瞞到什麽時候?”


    趙峰乖乖的站在趙鐵繩麵前,任憑趙鐵繩訓斥。


    “行了,趕緊把東西往裏麵搬吧。”趙鐵繩指了指牛車,對趙峰他們說道。


    趙峰急忙朝著牛車跑去,將裏麵的東西往裏搬去。


    這些東西都是趙鐵繩之前置辦的年貨,現在陳鬆迴來,全都帶了過來。


    朱靜安站在大門後,對著走進來的趙鐵繩行了一禮,“舅舅可好!”


    趙鐵繩連忙換上笑容,笑道:“我是個粗人,公主使不得啊。”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您也是我的舅舅。”朱靜安一臉和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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