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高高的掛在天上,夏天的風吹在人的身上,略帶幾分燥熱。


    陳鬆站在自家院子中,看著天上的太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明朝的空氣就是好啊,深吸一口,肺腑都清爽啊!”


    陳鬆找來一把椅子,放在院子當中的一棵槐樹下,享受著陰涼。


    陳鬆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準確的說,陳鬆體內的靈魂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陳鬆躺在椅子上,半眯著眼睛,手中抱著一壺涼茶,迴憶著還沒有穿越的時候。


    “嘭!”


    就在這時,一陣巨響傳來。


    還不待陳鬆站起,十幾個衣著鐵甲的軍士就湧了進來。


    陳鬆站起,警惕的看著這些突如其來的軍士,有些不知所措!


    “你是郎中?聽說你有生白骨活死人的本事?”


    一個滿臉煞氣的士兵來到陳鬆的麵前,冷聲質問。


    “我是郎中,至於生白骨活死人之事,隻是謠傳罷了!”陳鬆迴道。


    “隻要是郎中就行,其他的,我管不著!”


    ......


    盛夏的太陽掛在半空,炙烤著大地,路邊的野草被烤的低下了頭。


    長滿野草的黃土路彎彎曲曲蔓延到遠方,十幾匹戰馬從黃土路上飛馳而過。


    馬背上的鐵甲軍士不停的揮舞著手中的皮鞭,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


    在這些戰馬當中,有一個背著藥箱的少年坐在馬背上惴惴不穩。


    少年正是陳鬆,他死死的摟著前麵的軍士,生怕掉了下去。


    陳鬆的窘迫引得軍士連連哄笑。


    太陽開始偏西,這十幾匹戰馬停在了一處軍營的外麵。


    軍營位於一處空地上,空地周圍以前長著樹,可是現在卻隻剩下半尺多高的樹樁。


    不用想,肯定是被砍掉做了軍營。


    陳鬆從戰馬上跳下,將背後的藥箱往上抬了抬。


    “走,進去吧,王爺就在裏麵。


    也是你運氣好,竟然能見到王爺這等貴人。”


    帶著陳鬆的軍士拍了拍陳鬆的肩膀,往軍營裏麵走去。


    幾人還沒走進,軍營外麵巡邏的軍士就將他們的戰馬收了起來。


    走進軍營,陳鬆忍不住的四處觀瞧。


    軍營中的“秦”字大旗迎風招展,獵獵作響。


    身著鴛鴦戰襖的精悍士兵在軍營中來來迴迴的巡邏。


    這些士兵的臉上滿是殺氣,橫肉橫生。


    軍營中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不多時,幾人停在了一座華麗的大帳外麵。


    核實身份之後,陳鬆被帶進了大帳。


    “殿下,人已經帶到了。方圓五十裏,隻有他一個郎中!”


    領頭的軍士站在大帳中央,衝著坐在上位,沉著臉色的年輕人拱手抱拳。


    年輕人衣著華麗,頭戴金冠,雖年齡不大,但臉上的威嚴卻不容侵犯。


    “還不跪下!”


    站在陳鬆身後的一個軍士見少年無動於衷,當堂嗬斥。


    “免了!”年輕人擺擺手,隨即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家住哪裏?醫術如何?”


    陳鬆迴道:“陳鬆,家住耀州富平縣流曲裏!”


    “你可知我是誰?”年輕人再次問詢。


    “聽聞乃是秦王大駕!”陳鬆迴道。


    “知道就好,前日出城打獵,以為無事,就沒帶郎中。


    誰知今早摔落馬下,腿傷疼痛難忍。


    倘若醫治不好,你可知後果如何?”秦王身子前傾,盯著陳鬆,雙眼如同蒼鷹一般。


    陳鬆搖搖頭,“不知!”


    “殺!”


    秦王坐直身子,淡淡的殺氣在臉上流動。


    陳鬆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額頭上有冷汗出現。


    秦王的大名,陳鬆可是了解一二,作為朱元璋最無法無天的一個兒子,他可不會用過這種話開玩笑。


    秦王朱樉,幼年聰慧英武,成年後多行惡事,荒唐無度,引三秦百姓哀聲哉道。


    現在是洪武十二年,朱樉剛剛就藩一年,骨子裏的殘暴就開始展露。


    “過來吧,定要好生診治,否則......”朱樉朝著陳鬆招招手。


    陳鬆背著藥箱,朝著朱樉走去。


    在走去的時候,陳鬆心裏將朱樉罵了一個底朝天,各種難聽的話都罵了出來。


    可是表麵上,陳鬆還要保持小心翼翼的狀態,防止惹怒朱樉。


    來到朱樉的麵前,陳鬆將自己的藥箱放在地上,然後弓著身子問道:“不知殿下傷在何處?”


    朱樉指了指自己的右腿,然後艱難的將右腿抬起,放在身前的桌子上。


    “這裏!”


    朱樉掀開褲腿,將包裹著小腿的白色棉布緩慢的展開。


    隻見一道長二十多公分,一公分深,如同蚯蚓一樣的傷口出現在陳鬆的眼前。


    傷口位於小腿腓腸肌上,傷口已經變成了暗紅色,還在往外麵冒著鮮血。


    這樣的傷口,陳鬆不是不能處理,畢竟陳鬆以前可是全國排名前三醫學院的的醫學生,處理這樣的傷口,還是可以的。


    處理這樣的傷口,最好的辦法就是縫針。


    其實,古代也有外傷縫針的手術,《諸病源候論》、《千金方》、《外台秘要》、《世醫得效方》等醫書中均有記載。


    可朱樉腿上的這道傷口太長太深,就這麽縫的話,誰知道朱樉能不能忍住疼痛?


    萬一忍不住將陳鬆給活劈了,那可得不償失!


    看著楞在那裏的陳鬆,朱樉不耐煩的問道:“能不能治?”


    “能能能治!”陳鬆連連迴答。


    “那還愣著幹什麽?趕緊治啊!”朱樉嗬斥道。


    陳鬆蹲了下來,蹲在朱樉小腿的旁邊,將藥箱弄到了旁邊。


    陳鬆打開藥箱,從裏麵取出一個用軟木塞子塞緊的小瓷瓶、一把金屬鑷子以及一個巴掌大的小葫蘆瓶。


    瓷瓶裏麵是碘酒,是消毒用的。


    碘酒的消毒範圍比酒精廣,而且刺激性小,所以陳鬆就將碘酒帶了過來。


    陳鬆將小瓷瓶上的木頭塞子拔開,用鑷子從裏麵加出一塊帶著碘酒的棉花團。


    就在陳鬆準備往朱樉的傷口上抹去時,朱樉叫住了他。


    “你這是何物?幹什麽用的?”


    朱樉沒見過碘酒,皺著眉頭看著陳鬆。


    “殿下,這是秘製金瘡藥,傷口愈合的快!”陳鬆解釋。


    碘酒是紅棕色,看上去也有些不堪,朱樉懷疑也十分正常。


    “殿下,此物無毒,若殿下不信,小人可以先試!”


    陳鬆說著就往自己的手臂上抹了抹。


    看到這裏,朱樉的戒備心放下不少。


    “接著處理吧!”


    朱樉指了指自己的傷口,對著陳鬆說道。


    陳鬆將這個棉球扔在地上,重新從瓷瓶中取出一塊,然後小心翼翼的開始處理朱樉的傷口。


    碘酒的刺激性要比酒精的刺激性小,朱樉也僅僅是皺了皺眉頭,並不覺得疼痛。


    碘酒處理完畢後,陳鬆將那個巴掌大的葫蘆瓶打開。


    這裏麵的藥可是好東西,這裏麵裝的是外傷神藥----雲南白藥。


    還沒等陳鬆往朱樉的傷口上撒,朱樉又問道:“這又是什麽?”


    “殿下,這也是金瘡藥!”陳鬆拿著葫蘆瓶開口說道。


    “上藥吧,告訴你,要是這個藥有什麽問題,你可看不到明天的太陽!”朱樉一臉冷厲的威脅著陳鬆。


    陳鬆沒有說話,開始給朱樉上藥。


    “嗯哼~”


    藥粉剛一接觸傷口,朱樉就發出了舒爽的呻吟聲。


    雲南白藥有鎮痛清涼的功效,剛剛接觸傷口,灼熱且疼痛的感覺瞬間消散不少。


    這種感覺對於朱樉來說,實在是太奇妙了。


    到了這裏,朱樉徹底的放下心來。


    其實,像朱樉這樣的傷口,應該再打一針破傷風才算穩妥。


    可陳鬆感覺,若是自己將破傷風疫苗拿出來,大概率是會被朱樉當成騙子或者刺客給砍了。


    這個時代的人,誰見過打針?


    而且,根據曆史記載,朱樉一直活到了洪武二十八年,就算不打破傷風,也沒什麽大事。


    陳鬆將所有的東西都放迴原位,然後站了起來,迴到了下麵。


    “沒想到你倒是一個利落的主,要是傷好的快,重重有賞。要是好不了,就按照之前說的來辦。


    等我傷好了之後,你再迴去吧!這幾天,你就住在軍營吧!”朱樉收迴右腿,對著陳鬆說道。


    胳膊拗不過大腿,現在的陳鬆隻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哪裏能和當朝親王抗衡?除過同意朱樉的要求之外,陳鬆還能幹啥?


    “帶他下去,安排住處,給我把人看緊了,不要讓他跑了!”朱樉對著站在下麵的那些軍士命令道。


    陳鬆被軍士帶了下去,安排在了一個低矮的營帳中。


    這個營帳裏麵存放著喂養馬匹的草料,也就是說,朱樉還是沒有將陳鬆當成人來看。


    也是,曆史上的朱樉可是一個草菅人命的主,欺壓百姓乃是尋常事,怎麽可能會將陳鬆放在眼中?


    營帳裏麵,將近一半的麵積都是草料。


    陳鬆在草料中刨了一個坑,坐了下來。


    背上的藥箱也被陳鬆放下。


    “不要想著出去,不管是拉屎撒尿,都不準出來。尤其是晚上,要是被巡營的軍士發現,斬了你也是尋常。”


    營帳外麵傳來了一道低沉的聲音。


    陳鬆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暗罵道:“該死的朱樉,真是敗類。”


    罵朱樉也隻是過過嘴癮,罵過之後,還要麵對現實。


    陳鬆躺了下來,雙手枕在腦後,呆呆的看著營帳的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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