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越洋走了之後寒月才從衛生間裏出來,也不知道是病房裏空調的溫度太高,還是因為剛才被撞見太害羞,總之此時寒月的臉還是紅紅的。

    “這家夥是要幹嘛,一大早就跑到別人的病房。”李琪與其說是在問寒月,倒不如說是自言自語。本來氣氛挺好的,讓江越洋這樣跑進來打斷,再被他這樣玩笑一陣,什麽想法都沒有了。

    “你們聊什麽了?”寒月問道。

    “聊什麽?誰知道,江越洋他莫名其妙!”

    寒月點了點頭,像是有些明白。

    “你點頭幹嘛?你叫他來的?”

    “不是。隻是想說,可能知道他為什麽來。”寒月若有所思。

    “為什麽?”

    “今天有個挺重要的手術,他可能心情比較忐忑吧!”寒月的話有所保留,她並未向李琪提及江越洋前女友的事,因為那畢竟是人家的私事,自己沒必要在背後說三道四。

    “他天天都做手術,不就跟吃飯一樣嗎,還有什麽好忐忑的。”李琪像是有些生氣,但又不像是真生氣,不過不爽倒是真的。

    王秘書的到來,代表李琪一天的工和又將開始。即便是手上還打著吊針,但他也完全沒有要停下工作的意思。昨夜睡得很好,所以今天有足夠的精神,何況手裏的工作真的不少,沒有哪件是可以往後放一放的。旅館的裝修已近尾聲,開業在即,工作也就更多些。寒月知道,即便自己不讓李琪工作,他也不會聽自己的,所以與其那樣看著他心疼,還不如去手術室那邊看看江越洋前女友的情況如何了。

    手術室外總是有一些焦急等待的身影,他們牽掛著正在手術室裏生死未卜的親人。寒月憶起了幾年前父親傷了手時的情景,如此這般焦急等待在手術室外的她和母親,那種感受這一輩子再也不願意體會第二次。又有病人被推到了手術室前,寒月本能往旁邊讓了讓。然後,手術室的門開了,病人被推了進去。

    “別擔心,是江醫生主刀,會順利的!”護士在關門之前安慰著病人的家屬。寒月沒有想到江越洋今天還有手術,從早上的情況看,他的今天的狀態好象不適合主刀。不過,醫生好象也是沒得選的。不管你心情好或不好,不管你遇到了什麽事,給病人手術那是職責,所以不可能因為心情不好這樣的理由就打亂本來的安排,而且病人也不見得就等得起。

    迴病房的路上母親來了電話,讓寒月周末迴去一趟,說是給準備了一些結婚用的東西,讓她看看還差什麽。寒月讓母親別忙了,且不說有沒有時間辦婚禮,即便是有,她也不希望養育了二十幾年的母親到現在還為自己操勞。

    “雖然你婆婆和李琪都說什麽都用準備,但畢竟是嫁女兒,該有的規矩還是不能少。”母親很堅持。

    “媽,我這幾天走不開。李琪病了正住院,以後再說嫁妝的事。”

    “李琪怎麽啦?怎麽就住院了,什麽病?”母親有些緊張。

    “媽,別擔心,他隻是太累了,住院休息幾天就沒事了。”安慰母親自然是要這樣說的,但寒月心裏明白,並不是那麽簡單的事。

    “我明天讓你爸去重慶看看,他住哪家醫院?”

    “媽,不用啦,這裏有我就行。再說,李琪也不讓我告訴你們住院的事。還有,媽,婆婆迴老家了,她還不知道李琪住院的事。萬一她有電話來,你記得別說漏了嘴。她的身體本來就不太好,要是再一著急,有個好歹還真是麻煩了。”寒月叮囑著母親。

    迴病房的時候,王秘書已經走了。寒月見李琪睡著了,她輕手輕腳的剛要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護士就拿著輸液袋進來。

    “上午還有幾袋?”寒月問道。

    “還有一袋!醫生今天加了安定,這樣可以讓病人多休息。”

    “謝謝!”

    護士麻利的幹完她的活便出去了。寒月還奇怪,李琪這會怎麽就睡了,原來是藥力作用。看著熟睡的李琪,寒月有些心疼。

    在病房外給王秘書打了電話,寒月是想知道李琪最近到底有多少工作是非做不可的。這不打聽不知道,一打聽才知道工作真是堆積如山,也難怪李琪住院了也不敢停下手中的工作。

    “王秘書,這幾天要辛苦你了!”寒月一半是出於客氣,一半也是出於真心的說道。

    “應該的,莊老師!”

    李琪直到中午才睡來,而此時江越洋已經完成了手術。如釋重負!走出手術室,江越洋長長地吸了口氣。不知道她的手術怎麽樣了,順利嗎?做手術的時候一直不敢想這個問題,因為害怕分心,害怕自己犯下不該犯的錯誤。醫生的手術刀,既可以救人,但有時候也會成為殺人的武器。在醫院工作的這些年,這種事倒也不是沒有見過,所以站在手術台上,就應該心無雜念、盡心盡力,那樣才是對患者負責。

    “江醫生,我老公怎麽樣了?”病人的家屬擁了過來,非常擔心和緊張。

    “手術很順利,他很快就會好起來的。”江越洋親切的微笑,讓病人的家屬也長長的舒了口氣。一個勁地‘謝謝’自然是不必說了,而江越洋卻不知道自己擔心的那個人怎樣了。

    直到中午,前女友的手術都還在進行中,所以江越洋也完全沒有胃口吃東西。手術室出來的護士說情況不太好,這江越洋多少有些預見。隻是,手術台上到底有多不好,江越洋沒有看見,所以也無法想象。如果是最遭的那種情況怎麽辦,江越洋昨夜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但卻沒有答案。當醫生無力迴天時,剩下的就隻有天意。

    下午三點過,江越洋焦急等待的手術終於結束了。雖然並不是最好的情況,但還沒有壞到無可救藥。腫瘤是良性的,這讓江越洋提著的心總算落了地。坐下來的時候,腦子裏偶爾會跳出這樣的念頭,如果當初一直在一起,是不是今天的擔心就可能避免掉。隻是,人吃五穀哪有不得病,不然還要醫生幹嘛。所以,江越洋腦子裏跳出的念頭完全是多餘。

    寒月再見到江越洋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他脫去了白大褂,提著包像是要迴家的樣子。

    “怎麽樣?”寒月問。

    “雖然有些麻煩,但不是最壞的。”

    “還愛她吧?”寒月又問。

    江越洋沒有迴答。

    “是要迴家嗎?”

    “嗯!不用值班了,所以想迴去洗個澡,好好睡一覺。”

    寒月點點頭,然後看著江越洋在視線裏消失。

    他應該幸福的,寒月這樣想。有高超的醫術,有良好的醫德,還是個很善良的男人,他一定會幸福的。隻是,幸福到底是什麽,寒月不知道。但是,能這樣陪著李琪慢慢變老,也就不枉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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