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倒是你,不是應該在家嗎?怎麽會在這兒?”安雪輕挑著眉梢看著他,問道:“該不會是跟蹤我們吧?”


    “我……”


    白旭一時語塞,下一秒才迴答道:“沒有,我才沒有跟蹤你們呢,隻是看你一直不迴家,所以,才去警局找你的,沒想到剛到警局門口,就看到你上了薑鑫的車子,然後我就跟著過來了。”


    “你看到我上了薑老師的車子,卻沒有給我打電話?”


    安雪聽著他的解釋,就明白,他確實是在跟蹤自己和薑鑫,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


    “額,我怕打擾你們工作。”


    白旭心虛地迴避安雪的眼神,說話的底氣也不是很足。


    身旁的薑鑫,自然也看得出來白旭在撒謊,緩緩抬手扶了一下眼鏡,暗自觀察著的安雪的反應。


    安雪是真的挺生氣的。


    白旭會跟蹤自己和薑鑫,說明他不相信自己。


    不過,看著他嘟著嘴,一臉委屈的表情,即使知道他在撒謊,也沒有再多說什麽,隻是拿出手機,對著麵前的兩人道:“好了,先不說這些了,你們幫我一起,把牆上和天花板上的這些圖案拍攝下來。一人兩個麵。”


    “嗯。”


    “好。”


    薑鑫和白旭幾乎是同時答應了安雪的安排。


    兩人拿出手機,各自選了兩個不重複的麵拍攝下來。


    安雪則拍攝了屋頂和地麵。


    很快的,三人走出畫家小屋。


    薑鑫走到停車處,開了車門,說:“走吧,我送你們迴去。”


    “我暫時不能迴去。”


    安雪轉頭看著白旭問道:“你是打車來的?”


    “嗯。”他點頭,憋著嘴,表情看著十分委屈。


    安雪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對著薑鑫說:“薑老師,麻煩你送我和白旭到路口,可以打車的地方。”


    “好。”


    薑鑫點頭,示意兩人上車。


    沒過多久,車子停在了車流量比較大的十字路口。


    安雪和白旭下車。


    “薑老師,你先迴去吧,我等會兒而自己迴警局。”


    安雪俯身,透過車窗,對著薑鑫解釋了一下。


    薑鑫抿唇淺笑,琥珀色的眸子朝著她身旁的白旭看了一眼,點頭道:“好,迴見。”


    他知道,安雪給白旭留足了麵子,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在場,隻怕她就要斥責白旭了。


    安雪看著薑鑫開車離開,便揮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她和白旭坐進車裏,對著司機道:“麻煩師傅,春江小區。”


    司機立刻打表,開車往目的地駛去。


    迴去的路上,安雪和白旭的氣氛有些凝滯。


    白旭好幾次用眼角的餘光偷瞄著安雪,放到座椅上的右手緩緩移動,手指好像走路一樣,試探地放到安雪的手邊,手指輕輕觸碰她的手指。


    啪的一聲,安雪不客氣地打了他的手。


    白旭連忙縮迴手,嘴巴撅得都可以掛油瓶了。


    幾分鍾後,他又再次試探著靠近安雪。


    不過,這次不是去碰她的手指,而是輕輕扯了扯她的衣擺,用楚楚可憐的表情看著她。


    安雪依然不理他,直接抽迴了自己的衣擺,朝著靠車門的方向移動了一點。


    白旭看她故意拉遠和自己的坐距,心裏挺不高興的,雙手環胸,低著頭,做出那種黑麵神的表情,看起來就像是不打算搭理安雪的樣子。


    誰知,又是不到三分鍾,他又環著雙手,挪動屁股,朝著安雪的方向移動了一下。


    接著,又移動了一下。


    再接著,又一下。


    ……


    幾次過後,他就又挨到了安雪身邊。


    安雪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見自己已經緊貼著車門了,知道再想拉開距離都不能了。


    他用手肘撞了安雪一下,小聲道歉:“老婆,別生氣了,我錯了。”


    安雪不理他,見他時不時地用手肘撞自己,特意板著臉,用力撞了迴去。


    “唔,疼。”


    白旭剛剛在畫家小屋,被安雪摔了好幾次,所以身上是帶著瘀傷的。


    這會兒被這麽大力的推開,隻覺得手臂和身上都疼得厲害。


    當然,為了激起安雪的同情心,他的喊聲還是略微誇張了一些。


    安雪蹙眉,朝著他看了一眼,發現他半邊的臉頰紅紅的,好像還帶著淡淡的指印,身上的t恤和牛仔褲髒乎乎的,看著就是曾經在地上摩擦過。


    迴想之前小屋的情景,雖然她已經不記得發生了什麽,可是迴複神誌後的那一巴掌,是實打實地落在他的臉頰上的,於是小聲警告道:“安靜坐好了,別再瞎折騰,否則我現在就下車,不送你迴去了!”


    白旭看著安雪臉上嚴肅的表情,隻覺得委屈,低下頭不再說話。


    駕駛座上,司機透過中後視鏡,看著安雪和白旭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小夥子,是惹老婆生氣了吧?”


    “嗯!”


    白旭嘟著嘴,點了點頭,說:“我做了一件錯事,惹老婆不高興了。”


    “哈,小夥子,別沮喪,這沒什麽的。”司機笑嗬嗬地開導說:“小夫妻吵架,床頭吵架床尾和,隻要你臉皮厚,願意道歉就行。”


    “我願意呀。”白旭誠懇地說道:“可是,老婆還是不願意理我。”


    “白旭,”安雪厲聲喝斥,沒好氣地瞪了一眼,訓斥道:“你還有臉跟司機師傅訴苦,不嫌丟人啊!”


    白旭一臉認真地說道:“隻要你不生我的氣,就不丟人!”


    “哎喲,這小夥子,人品不錯啊,能屈能伸的。”司機笑著看向安雪,說:“姑娘,有這樣的老婆,可要知足啊!現在哪還有願意這麽委曲求全的男人啊。”


    “師傅,你專心開你的車!我和他的事,自己會處理。”


    “哎,行啦。”司機笑嗬嗬地答應了,下一句卻十分感慨道:“我隻是覺得年輕人相處,一定要懂得珍惜,可別等失去了,才後悔,那就來不及挽迴了。”


    安雪聽著他的話,意識到他是個有故事的人,問道:“師傅這話,是曾經失去過什麽嗎?”


    “幾年前,和我老婆吵架,把她氣迴了娘家,沒想到就在她迴娘家的路上,除了意外。如果時間可以倒流,我一定會留住她,向她道歉,不會讓她大晚上迴娘家的。”


    聞言,安雪和白旭都沉默了。


    好一會兒,安雪才緩緩開口:“對不起,觸及你的傷心事了。”


    “不要緊。”


    司機釋懷的笑了,感慨道,“總之,小兩口相處,一定要相互信任,相互理解和包容。畢竟,婚姻不易,且行且珍惜。”


    “司機師傅,你放心,雖然我老婆跟我生氣,但是她不會不理我的!真的!她就是不好意思,當著外人的麵理我而已。”


    噗……


    安雪聽著白旭這種自戀的話,真想把他一腳踹下車,擰著眉,瞪了他一眼,言辭警告道:“白旭,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哦。”


    白旭感受到她的嗔怪的眼神,連忙伸出雙手,捂住了嘴巴。


    前排駕駛座的司機,看著他們這個樣子,頓時就放心下來:“看來,這位小夥子說的沒錯,姑娘你啊就是麵冷心熱,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頓了頓,說出一番感悟:“反正,不管是相敬如賓,還是吵吵鬧鬧,隻要心裏還有‘愛’,這婚姻就不會散。”


    安雪聽著他的話,心裏明顯不像剛才那麽生氣了。


    不過,依然不許白旭靠近自己。


    一刻鍾後,車子停在了春江小區門口。


    安雪付了車錢,就和白旭一起下車了。


    她陪著白旭到了21幢門口,便停下來,說:“好了,快點上樓去,洗澡睡覺,不許再胡鬧了。”


    “我沒有胡鬧。”


    白旭低著頭,表情有點委屈,好幾次欲言又止。


    “怎麽了?有什麽話,直接說。”


    安雪看出他有心事,幹脆拉著他的手,送他上樓。


    兩人走進電梯,按下了16樓的數字鍵。


    白旭知道自己不應該跟蹤安雪和薑鑫,但是昨天蘇欣的一番話,真的讓他很有危機感。


    安雪看他低頭不語,也不急著追問。


    聽到“叮”的一聲,電梯到達16樓,便拉著他走出電梯。


    安雪把他送到了1601室門口,鬆開手,嚴肅的問道:“好了,現在隻有我和你兩個人了,有什麽話,要跟我說?”


    “老婆,你是不是隻喜歡長大的我?”


    “什麽意思?”安雪有點聽不明白了,擰著眉看著他,說:“你不就是你嗎?怎麽還有分長大和不長大?”


    “我是說,如果我一直都很這個樣子,變不迴以前那個成熟穩重的白旭,你是不是就不會跟我舉行婚禮了?”


    白旭低著頭,一字一頓地提出這個問題。


    說話的聲音很低,聽起來就極度不自信。


    安雪皺起眉頭,聽著他這種莫名其妙的問題,道:“誰告訴你的?不管你能不能恢複記憶,我都會和你結婚的。”


    “真的嗎?你不覺得我現在就像個小白癡嗎?”


    “到底是誰,給你灌輸了這種莫名其妙的想法?”安雪開門房門,拉著他進了房間。


    啪的一聲,將他咚在門上,一臉嚴肅地說道:


    “不管你能不能恢複記憶,我都會嫁給你的!因為,我就是為了和你在一起,才變成現在的樣子。所以,我一定不會違背我最初的信仰,舍棄你的。”


    “真的嗎?”


    “看著我的眼睛,你覺得我像是在騙你嗎?”


    安雪雙手捧著他的臉頰,讓他和自己對視著。


    薑鑫愣愣地看著她,水眸深邃,閃著點點星光,充滿了真情實感。


    “不像。”


    他傻乎乎地迴了一句。


    安雪看著他呆萌的表情,看清楚了他臉頰上的紅印。


    修長的手指,輕輕劃過他的臉頰,特意放柔了嗓音,問道:“疼嗎?”


    白旭沒有說話,隻是用力搖了搖頭。


    “剛才在畫家小屋,我是不是摔了你好幾次?”


    “嗯。”白旭完全沒有隱瞞,傻乎乎的點頭。


    安雪點起腳尖,親吻他發紅的臉頰。


    白旭的表情,頓時愣住了,原本不紅的臉頰,也在刹那間染上了紅暈。


    他眨巴眨巴眼睛,看著安雪,低下頭,吻了她的唇。


    ……


    這次,他和往常不太一樣。


    安雪伸手,捂著唇,疑惑道:“白白,你這是跟誰學的?”


    “怎麽了?是不是不能這麽吻你?我看到電視劇裏,男主和女主都是這樣的。”


    ……


    安雪聽完他的解釋,整個人不好了,放下抵在門上的右手,說:“那些電視劇,都是主婦消磨時間看的,很沒營養,以後不許看了。”


    “哦。”


    白旭點了點頭,問道:“老婆,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再迴警局?”


    安雪看了眼牆上的掛鍾,說:“不用了,你自己洗洗睡吧,記得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嗯,知道了。”


    “然後,把你拍的畫家小屋牆上的圖案,發到我手機上。”


    “好。”白旭點頭,就看安雪開門了,走出屋子。


    “那我迴警局了,關門吧。”


    安雪讓他關上房門。


    白旭卻走出屋子,說:“我送你去電梯那裏,等你進了電梯,再迴屋。”


    “好。”


    安雪和他一起到了電梯前。


    看著安雪站進電梯,白旭便朝她揮了揮手:“老婆再見。”


    “嗯。”安雪按了1樓數字鍵,正想按關門鍵,就聽白旭問道:


    “老婆,你是喜歡現在的我的,對嗎?”


    “隻要是白旭,不管什麽樣子,我都喜歡。”安雪給了他一劑定心丸,說:“還有啊,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隻會嫁給你。”


    說著,她按下了關門鍵,電梯緩緩往樓下駛去。


    白旭聽著她最後的那句話,很開心,轉身迴了屋子。


    *


    迴去的路上,安雪收到了薑鑫的郵件。


    他把之前在小屋拍攝的照片,發送給了安雪。


    簡單的整理了一下,安雪把照片發給了辛蹇,並且留言道:


    ——辛教授,這是畫家小屋牆上和屋頂的圖案,是一種特殊顏料繪製而成的。平時,不會顯現出來,隻有在月圓之夜,月光淩照在屋頂的時候,才會顯露出來。麻煩你幫忙看看,這到底是什麽圖案,為什麽可以使人進入催眠狀態?


    一連串的提問之後,安雪把手機放迴口袋。


    此時雖然已過0點,但是街上的人,依然很多。


    安雪微微歎了口氣,就聽到手機響了,是簡晶晶打來的。


    “喂。”


    “安隊,確定伍荷已經好幾天沒有迴家了,鄰居也不知道她去了什麽地方。”


    簡晶晶的聲音低沉,十分嚴肅道:“我和邱姐覺得,她應該已經被兇手抓起來了。”


    “嗯,先迴警局吧,有新的發現。”


    “好。”


    簡晶晶掛了電話,就和邱雲離開了伍荷的住處。


    20分鍾後,兩人迴到專案組辦公室。


    安雪看到她們迴去,立刻走出自己的辦公室,敲了敲門,提醒道:“5分鍾後,會議室開會。”


    “是。”


    簡晶晶答應之後,先去茶水間倒了杯水喝,然後才進了會議室。


    安雪把畫家小屋的圖案截圖成好幾份,放到了投影儀上。


    “這是我晚上10點,在畫家小屋的牆上,拍攝到的照片。”


    “怎麽會有這麽多圖案,我記得我們上次去是沒有的。”


    楊婕看著那些奇怪的,但是循環的圖案,表情有點驚訝。


    “這是需要月光照射,才會顯示的顏料。”安雪解釋道,“類似一些熒光塗料。”


    “原來是這樣。”


    楊婕想了想,說道:“那上次,我們去的時候,也有月光啊,為什麽當時沒有顯示呢?”


    “因為月光沒有照射進屋子。”


    安雪在黑板上化了個三角形屋簷的房子,模擬出來的是畫家小屋的外部形態。


    然後把十五的月亮高度,標注在屋頂的上方,將光線透過屋頂的四個窗戶照射進屋內,並且通過屋裏各個牆角處的裝飾鏡,將光線折射滿整個屋子,讓牆上,地麵和天花板的圖案全部顯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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