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叫大伯得知,事情是這樣的,今春先父故去,家中遺有二妻二子,正妻便是小侄之娘親楊氏,平妻則是現今勳國公之妹殷氏,亦有一子曰鎮,比小侄稍小近月,那殷氏為讓其子繼爵之故,先行投毒害死了我娘,後又投毒欲陷小侄於死地,若非小侄命大,昏迷竟日而後醒,此際恐早已葬身黃土矣,今,小侄身邊人等皆被那殷氏遣散,隻餘一老一少,力有難支,錯非大伯肯伸出援手,若不然,小侄死無地也。”

    對於秦瓊的冷淡反應,陳子明絲毫不覺得意外,本來麽,雙方間不過隻是有那麽一點故舊之情分罷了,感情完全談不上深,那一壇子美酒雖是難得,可要想靠著一壇子酒便讓秦瓊在不明情形之下大包大攬,顯然沒半點的可能,對此,陳子明早有所預料,自不會覺得有甚失落感可言,趕忙便調動起了全部的演技,聲淚俱下地將實情道了出來。

    “什麽?竟有此事?陳家大郎,爾可有實證否?”

    秦瓊本以為陳子明是得罪了哪家的貴胄,這才會到自個兒門上求助的,自然是不怎麽樂意搭理,可一聽陳子明這般說法,當即便倒吸了口涼氣,狐疑萬分地便出言追問了一句道。

    “大伯明鑒,小侄大難不死之下,自是起了疑心,也就留了些神,暗中打探消息,幸得先父在天之靈保佑,已有所得,現有兩份供狀在此,還請大伯過目。”

    不管秦瓊對自個兒的稱唿如何變來變去,陳子明始終咬著其為大伯,賴皮是賴皮了些,可也是沒法子的事兒。

    “豈有此理,賢侄既是已查出了真相,為何不早去告官,嗯?”

    一見陳子明從懷中掏出了兩份口供,秦瓊當即便伸手接了過去,飛快地過了一遍之後,顯然是怒了,猛拍了一下矮**,厲聲便嗬斥了一句道。

    “大伯明鑒,不是小侄不願去告官,實在是生死操之人手,不敢妄動也,那殷氏依仗其兄之顯赫,屢屢欺迫小侄,若是小侄貿然前去告官,卻恐官府受理之時,便是小侄喪命之日,小侄也是無奈之下,才出此下策,今,能救小侄於水火者,唯有大伯了。”

    一聽秦瓊這般怒叱,陳子明不單不驚,反倒是暗喜不已,不過麽,卻並未帶到臉上來,而是作出了副誠惶誠恐狀地解釋了一番。

    “嗯……,賢侄能有如此縝密思緒,實大不易也,此事秦某若是不知也就罷了,既是得知,豈有任憑賊子猖獗之理,賢侄且起來,此事,秦某管定了!”

    秦瓊本身也是混過江湖的

    ,自然清楚官字兩張嘴,以民告官,基本難有勝算可言,旁的不說,拖你個幾年時間,拖也拖死你了,正因為此,他對陳子明之言自是信然,也沒再多問,昂然便答應了陳子明的請求。

    “謝大伯成全!”

    秦瓊這麽一開口,陳子明立馬作出一派感激涕零狀地磕了個頭,而後方才起了身,麵帶激動之色地垂手站在了一旁。

    “來人,去,將秦豹、秦彪喚了來!”

    秦瓊向來是個行動派,既已下定決心要管此事,自是一刻都不打算耽擱,一拍矮**,已是高聲下了令。

    “諾!”

    一聽秦瓊下了令,自有一名見機得快的家丁緊趕著應了諾,匆匆便向外奔了去,不多會,又已是陪著秦豹、秦彪兄弟倆從外疾行而來。

    “參見國公爺!”

    豹、彪二人來得急,壓根兒就搞不清究竟出了何事,還以為是陳子明惹出了禍端,自是都不免先橫了陳子明一眼,而後方才搶到了矮**前,齊齊大禮參拜不迭。

    “爾二人拿上秦某的名刺,陪陳家大郎一並到雍州府一行,一是務必確保陳家大郎的安全,二是督請王長史務必秉公辦案,不得有誤!”

    秦瓊並未向豹、彪二人解釋案情,而是幹脆利落地下了道死命令。

    “諾!”

    豹、彪二人雖不明所以,可對於秦瓊的命令卻是半點都不含糊,緊趕著便齊聲應了諾。

    “賢侄不必擔心,此事秦某自當管到底,至於爾之家麽,暫且不必迴了,在案子結束前,先留此暫居也好。”

    秦瓊顯然是個心細之人,吩咐完了豹、彪二人之後,又迴身叮囑了陳子明一番。

    “謝大伯周全,小侄感激莫名。”

    難得有個親近秦瓊的機會,陳子明自然不願錯過,緊趕著便謝了一聲。

    “嗯,好了,閑話迴頭再敘,爾等準備一下,這就趕去雍州府好了。”

    秦瓊沒再多囉唕,一揮手,就此將陳子明等人一道打發了開去……

    雍州府,長安及附近縣城的最高地方治理機構——此時京兆府尚未設,雍州牧便是京師之地的地方最高長官,皆以親王為任,唐太宗當年也曾擔任過此職,當然了,雍州牧不過是虛銜而已,實際上並不管事,真正負責京畿治理的是州長史,官銜從三,很顯然,作為京畿之地的最高地方長官,州長史雖也有坐堂的時候,可卻是極少

    ,大多數民事案件都是下頭的州司法參軍在負責,

    除非是有人敲響了鳴冤鼓,若不然,州長史一般是不會升堂議事的,問題是鳴冤鼓可不是那麽好敲響的,除非是重大案情,否則的話,鳴冤之人在上堂前首先要被打上一頓板子,在這等規矩麵前,敢於去敲響鳴冤鼓的人可謂是少之又少,由此可見,州長史的日常工作其實是很清閑的,現任長史王元素性不愛理事,就更少去升堂議政了的,這不,天都已過了午,王元還一身便服地在後衙的書房裏揮筆作畫著,當真是悠哉得很。

    “咚咚咚……”

    很顯然,上天似乎看不過王元的悠哉,就在其一副水墨山水畫到了半截之際,一陣隆隆的鼓聲卻是突然暴響了起來,當即便驚得王元手一抖,一大團的墨汁頓時便滴落在了畫上,好好的一副畫也就此成了廢卷。

    “哼!該死!”

    一見畫已廢,王元登時便是一陣大怒,氣急敗壞地丟下了手中的筆,怒氣衝衝地便行出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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