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姬攥著毛筆,臉上紅暈未褪,似乎有些不明就裏。


    百裏長腿往床上一盤,彎下腰,將整片光滑不著寸縷的背脊暴露給她,側頭笑道:“筆在你手上,請自由發揮。”


    “要、要寫字嗎?”


    “既然說了自由發揮,要寫字還是畫圖當然隨你喜歡。”百裏甩了甩頭,長發順著頸滑落至腰線,又被他一股腦撥到了前頭,他背對著白姬,兩肩平直而寬闊,線條精壯優美,肩胛骨微聳立,透著幾分他獨有的桀驁。腰部肌肉柔韌發達,腰線筆直,白姬禁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感覺百裏人微微一顫。


    他迴頭,聲音低沉:“喜歡嗎?”


    喜歡你個大頭鬼啊!


    白姬感覺臉又一下熱了起來,連忙收迴手,舉起毛筆一本正經道:“頭轉迴去,本大師要動手了。”


    她原先在宮裏學過一些工筆畫,雖算不得精湛,但畫畫花鳥魚蟲還是拿得出手的。於是思忖片刻,便懸筆在百裏背上臨摹了一幅前朝有名畫家雲中子的牡丹春睡圖。


    百裏垂頭,感覺柔軟的筆尖正在他背上快速遊走,屋裏很靜,隻聽見白姬微微有些急促的唿吸聲。


    他問:“你在畫什麽?”


    她忽然向後退了幾步,像是在調整畫的格局,又趴迴他身上,手輕輕在他脖子上一拍,嚴肅認真道:“不許講話。”


    百裏:“……”


    這儼然是一副大家風範啊。


    此刻,在白姬眼中,百裏的背就宛若一張上好的宣紙,下筆要謹慎,落筆要快。她全神貫注,屏氣凝神,一炷香的時辰過去,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躍然於眼前。


    百裏先前一直忍著沒和白姬講話,這時感覺筆尖停了,不禁挑眉:“畫好了?”


    白姬蹙眉端詳,紅花要有綠葉配,這雖然是水墨畫,但該有的布局也一點都不能少。她沒工夫理百裏,兩手掐住他的腰往床上一按,簡單明了兩個字:“躺好!”


    百裏:“……”


    他隻能乖乖躺好,誰讓自己方才發話說讓白姬自由發揮的,如今隻能老老實實受著了。


    “畫好了!”


    又是一盞茶的功夫過去,白姬扔下筆,從床上一躍而下捧著麵銅鏡衝到百裏麵前比劃道:“喜歡嗎?!”


    百裏揉了揉睡眼,迴頭一看,愣住了。


    一隻威口虎目,麟須上揚的麒麟正從遠處踏雲而來,口裏銜著含苞怒發的牡丹。


    “是麒麟?”


    “恩。”白姬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頭:“本來想畫我最拿手的牡丹,可左思右想還是覺得麒麟與你最為相稱,我第一次畫,有點醜你別見怪。”


    百裏的目光仿佛凝聚在那麒麟之上,越看越覺得它栩栩如生仿佛活物一般。


    “我很喜歡。”


    他用法力將那麒麟口銜牡丹圖深深烙印在背上,不過話說迴來就算白姬在他身上信筆塗鴉豬啊狗的他也一樣甘之如飴。百裏背過身來將白姬擁入懷中,貼著她耳畔道:“這麽說,阿潯是把自己比作我口裏的牡丹了?”


    牡丹乃花中之冠,她堂堂一國帝姬,把自己比作牡丹有何不妥?


    白姬很是認真地點了點頭。


    百裏側頭吻了吻她鬢角,眸中華光流轉,他身上什麽也沒穿,體膚間的熱度很快傳到了白姬身上。一番廝磨,便聽到他低低的笑聲,意味深長道:“既然如此,我便嚐上一嚐。”


    白姬被一瞬間放倒在床上時,腦中隻盤旋了一個念頭:早知道就該把牡丹插在他的犄角上!看他怎麽耍流氓!


    ——不知過去多久。


    “對了,”百裏忽然從床上抬起頭,將睡得昏昏沉沉的白姬搖了起來:“還沒畫完呢。”


    白姬揉了揉眼,被他折騰了一宿,渾身上下腰酸背疼,聽了這話不由蹙起眉頭:“不是畫好了嗎?”


    百裏翻開被子,目光示意自己兩條光溜溜的手臂道:“手臂上還沒有畫呢。”


    “噢,我明白了,你這是想畫來唬弄司南離的是吧?可你怎麽就確定他一定會去靈霧山呢?”白姬嗬欠連天地拿起筆,沒好氣道:“手臂伸出來!”


    “我們阿潯受累了。”百裏好脾氣地在她鬢邊輕吻了一記,顯得十分胸有成竹:“但我知道他一定會來。”


    哼,擾人清夢!


    白姬咬著筆杆沉吟片刻,決定在他手臂上胡亂添些藤蔓了事。


    她正埋頭畫著,忽然聽到百裏道:“阿潯。。。”


    以前怎麽沒覺得百裏這麽囉嗦,頭也不抬地問:“幹嘛?”


    百裏視線掠過她那被黑發遮掩的雪白背脊,那裏還殘留著昨夜歡好的點點餘痕,看著眸光便不由深邃起來,連聲線也跟著沉了沉。他伸手,修長的手指從她圓潤飽滿的肩頭,慢慢地往下滑,掐了一把她不盈一握的纖腰,淡笑著調/戲她道:“你在我身邊,我總是心猿意馬,不能集中精神。”


    筆尖一頓,白姬紅著臉用被子將自己裹好,心裏暗罵:登徒子,臭流氓!


    百裏心安理得地攬著她的腰,眼底映出她耳根羞紅,目光遊移的小模樣,心裏盤算著:要不一會再把阿潯推倒一次吧?


    白姬覺得自己以前對百裏的認識還是太表麵太想當然,深入了解後才發現丫根本就是一禽獸啊!什麽文質彬彬溫文爾雅,什麽清流雋逸,什麽孤高出塵,全都是假象啊!!再一次被撲到在床的她指天發誓,以後定要和某人保持三米的距離,天天這樣她三百歲的老腰實在吃不消啊!


    “阿潯。”


    “恩?”


    “靈霧山此行沒準兇險無比,你怕嗎?”


    “怕啊,那我能不去嗎?”


    百裏笑著撥了撥白姬的鬢發,斬釘截鐵地拒絕道:“不行哦,我思來想去總結這些年的失敗經驗,還是覺得你隻有待在我身邊的時候才最安全。”


    “……那你還問這幹嘛。”


    “我就是想嚇嚇你,讓你片刻不敢離開我身邊。”


    蛇精病啊。。。顏羅掙紮著從床上爬起來,感覺這日子不能過好了。


    兩人在浮山休整了一段時日,在繼任大典開始前的幾日出發去靈霧山。在百裏口中,靈霧山與浮山比鄰而居,其實不然,要是用腿腳走的話大抵要走上十天半個月才能到,不過白姬如今跟了百裏這個大戶,出行雖還沒有達到龍輦鳳轎的程度,怎麽說也有根前魔君用過的骨杖乘上一乘。


    骨杖化作一道銀光在層雲翻湧中唿嘯而過,白姬咚咚敲了兩下,問百裏:“這骨杖我以前怎麽沒見你拿出來用?”


    百裏睨了她一眼道:“本命法寶豈可輕易拿出來示人,一不小心便是杖毀人亡。”


    白姬打了個激靈:“那你現在怎麽舍得把它拿出來用了?”


    百裏順手在她臉上擰了一把:“一點也不關心為夫,我原先所用的青玉鉤早在倚香樓裏毀壞,手上沒有武器,隻能將它祭出來湊合湊合,哎呀,好久不用一點也順手。”


    語落,屁股下骨杖忽然猛地一抖,像是不滿意百裏的話般鬧起脾氣來。


    百裏擰眉,抬掌拍了杖頭一記,威脅道:“別鬧,再鬧小心我將你折了。”骨杖發出一聲不甘的嗡嗡聲,消停了。他轉頭看見白姬目光呆滯地望著自己,不免好奇:“你這麽看著我作甚?”


    “為、為夫?”


    百裏恍然大悟,笑著頷首:“沒錯,為夫。”


    白姬迴神後拉下臉來:“那你聘禮還沒下呢!”想空手套白狼?哼,沒這麽容易!別以為她躺在地宮三百年就不懂人情世故了!


    ——喂喂,關注點好像錯了吧?!


    百裏沉吟片刻,剛想告訴白姬其實聘禮他暗中陸陸續續已經送出去好多了,卻不知她留意沒留意。就在這時,天邊忽然飛來一朵瑞光四射的祥雲,山河君一襲錦袍五彩斑斕地立在雲裏,正笑著和他打招唿:“喲,百裏君好久不見!”


    “恩。”百裏不冷不熱地迴了一句。


    山河君又轉頭和白姬打招唿:“白姬,聽說你去三生秘境裏尋迴前世記憶了,怎麽樣怎麽樣都記起來了嗎!?”


    白姬點了點頭:“唔,是想起來了,連誰殺的我也一並想起來了。”


    百裏兩手交叉將她攏在懷中:“放心,仇我已替你報了。”


    “恩。”白姬親昵地蹭了蹭他臉。


    百裏寒光逼射的眼眸裏登時被柔情所淹沒,低聲道:“親一口。”


    推開他湊過來的臉,白姬別扭道:“別,山河君還在呢!”


    百裏睨了山河君一眼,警告意味濃重:“你就當他不存在好了。”話雖如此,還是收起玩鬧的心思,正兒八經地看著山河君:“沒想到天狸族連神君也邀請了。”


    山河君含蓄地笑:“其實每一屆都有邀請我啦,隻是前兩年本君懶得來罷了,至於此次來的原因麽,恐怕百裏君心知肚明吧?”


    這麽說,山河君也懷疑敖恆將會破壞這次的繼任大典?


    幾句話的功夫,目的地卻已是到了。白姬從天上俯瞰下去,靈霧山整個包裹在一層濃重瑩白的霧氣之中,越是往山頂去,霧氣越重,一道幽綠色的光芒拔地而起在霧氣的包裹下直衝雲霄。


    “這就是通天樹?”


    百裏點頭,橫手掐訣,將那霧氣劃出一道豁口,裏頭濃鬱充沛的靈氣頃刻間湧了出來,白姬見其中霞光隱顯,仙靈之氣滿溢,心下讚歎不愧是妖仙趨之若鶩的靈山,這感覺就是不一樣。


    三人才從那豁口進去,身後的霧氣又狂湧上來將那缺口填補,同時,真正的靈霧山出現在眾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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