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昏迷不醒,但晉王曾經下達的命令卻被底下的人一絲不苟地執行著,他們不僅鍥而不舍地四處追捕,還將王府上上下下查了個底朝天,查清嚴冠玉和齊遠的身份之後將他們的畫像貼滿寧州的大街小巷。


    嚴冠玉和齊遠逃得萬分狼狽,原本以為出了寧州就能安全脫身了,沒想到京城的小皇帝橫插一手,下令全國追捕,將他們倆的畫像又貼遍大江南北,連青州都沒漏掉。


    薛雲舟壓根沒管畫像的事,燕王府都跟朝廷關係不睦了,傻帽才幫他們抓逃犯呢。


    朝廷拓印下發的畫像被送到案頭時,他饒有興致地瞄了眼,感慨了一句:“雖然不寫實,但挺寫意的,還真有點像,畫師水平不錯。”隨後將畫像隨意團成一團扔進垃圾桶。


    不過從嚴冠玉行刺到朝廷的追捕令下發至燕王府,這中間隔了不少時間,畢竟不是現代一個電話就能解決的事,古代消息傳遞沒那麽快,難免有所延遲,可即便過了這麽長時間,嚴冠玉也還是沒有露麵。


    薛雲舟明顯感覺到薛雲清的心神不寧,這會兒看看薛雲清的反應,再看看他以前麵對嚴冠玉時的冷若冰霜和滿臉嫌惡,自認是個耿直漢子對感情直來直去的薛雲舟總算明白了什麽叫做“口嫌體正直”。


    不過他也挺為嚴冠玉擔心的,這會兒賀淵派去玉山的人已經帶著新編人馬迴到青州了,他們到這時才知道嚴冠玉在走之前就交代了後事,說一旦晉王死了或是離死不遠了,他們這些兄弟就趕緊投靠燕王府去,以至於燕王府的人去了沒廢半點勁就把大部隊帶迴來了。


    他們前腳剛走,晉王府的人馬後腳就到,之後自然又是一路追截攔堵,在得知對方已經被燕王府收編之後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收手,沒辦法,怕被實力碾壓。


    至此,燕王府與晉王府的罅隙更深。


    現在大部隊安全了,嚴冠玉若真躲在暗處,應該早就知道了,可他遲遲未現身,也不知道是出了意外,還是被什麽事絆住了。


    賀淵第二次派人出去搜尋。


    而這時燕王府則迎來了一件大喜事:龍鳳胎兄妹賀律、賀謹滿周歲了。


    這兄妹倆是燕王夫夫擺在心尖上的寶貝疙瘩,又有著極尊貴的身份,他們的抓周禮自然要大操大辦,不用賀淵特地強調,整個燕王府都自覺為這兩個小家夥忙得熱火朝天。


    最近青州諸事順遂,薛雲舟難得清閑,便帶著一對兒女到處遛彎兒,他遛孩子跟遛狗似的,因為有一次聽賀淵提起“學步帶”,就攛掇著他畫了張圖,然後找裁縫去做了兩個,現在兄妹倆正是學走路的時候,他就將學步帶往兩人身上一戴,一手拉一個,走在王府裏贏得無數偷窺與迴頭。


    兩個小家夥對身上戴著的東西非常適應,亮著又黑又大的眼睛一臉興奮地蹣跚前行,沒多久就拉著親爹晃晃悠悠走到康氏那裏。


    康氏的門扉半開著,兩個小家夥與祖母很親,知道這是祖母住的地方,立即興奮地衝過去,結果衝得太快,一來本就身子不穩,二來腳抬得太低,結果被門檻絆倒,結結實實摔趴在地上。


    “哎呀!怎麽摔著了!”康氏一臉緊張地衝過來,準備彎腰將兄妹倆扶起。


    兄妹倆卻被賀淵訓出了好習慣,一個勁兒衝康氏擺手,賀謹用不太標準的發音脆生生喊著“不不不——”,然後費勁地挪著屁股試圖自己爬起來,賀律則一聲不吭地直接甩開手腳開始在地上爬,假裝自己沒有摔過。


    康氏哭笑不得,轉開視線看向薛雲舟,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在。


    薛雲舟後知後覺地看到屋子裏另一個人,一個不適合在這裏出現的男人,康老爺子的得意門生兼義子:康煥亭。


    “煥亭叔,你在這兒啊!”薛雲舟笑著跟他打招唿,眼底帶著幾分狐疑。


    師兄妹或義兄妹說話聊天沒什麽,但這個兄始終未婚,這個妹又是跟**差不多性質的獨居女子,應該要有所避嫌才是,可沒想到兩人不止不避嫌,還屏退伺候的下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這是……有貓膩啊!


    薛雲舟的雙眼迅速燃起熊熊的八卦之火。


    康煥亭麵色有些尷尬,笑著衝他點點頭,一時不知說什麽好,幸虧還有兩個小家夥打岔,他看看在地上爬得滿身灰塵的賀律,再看看挪了半天屁股後扶著康氏的腿晃晃悠悠站起來的賀謹,讚歎道:“世子和郡主真是能幹!”


    薛雲舟挺了挺胸表示驕傲,一臉傻爸爸樣。


    康氏將扒在腿邊求抱抱的賀謹抱起來,解釋道:“你煥亭叔是過來與我道別的。”


    “啊?”薛雲舟吃了一驚,看向康煥亭,“這麽快就走?”


    康煥亭點頭:“義父習慣了江南的氣候,在青州始終住不慣,他看到你們一切安好也就放心了,打算等過了世子和郡主的抓周禮就迴去。”


    “那不是很快了?”薛雲舟有點失落,雖然他是個冒牌貨,與康興為並非真正的祖孫倆,可康興為與他印象中刻板迂腐的讀書人完全不同,是個談吐儒雅、字字珠璣的智者,他還挺喜歡和這個外祖父聊天的,陡然聽到外祖父要離開的消息有點難以接受。


    這會兒抓周禮還在準備當中,他想了想,朝兩個孩子招招手:“走了,去找太|祖父玩。”


    賀謹立刻朝他伸出手,嘴裏嘟嘟囔囔著:“抱抱!抱抱!”


    薛雲舟趕緊將這個貼心小棉襖抱過來,隨後看向賀律,賀律這會兒已經爬到小幾旁邊了,正一臉嚴肅地研究擺在那上麵的一朵素色珠花。


    薛雲舟滿頭黑線,心慌慌地想:這小子待會兒抓周禮不會抓個女娃娃喜歡的東西吧?那可就丟人丟大發了!


    “哎哎!律律!快過來!”


    賀律迴頭朝薛雲舟看了一眼,伸手抓起絹花,轉過身倒騰著雙手雙腳,快速朝他這邊爬過來,然後扶著他的腿站起身,破天荒地主動伸出雙手求抱。


    薛雲舟簡直受**若驚,蹲下去將他也抱起來,對康氏和康煥亭笑道:“你們接著聊,我去看看外祖父。”


    賀謹朝康氏揮揮手,賀律也抬起手,不過他不是道別,而是直接將絹花往賀謹頭上一按。


    薛雲舟樂起來:“原來是給妹妹拿的啊,不錯不錯,是個好哥哥!”


    賀謹似乎也覺得頭上的珠花挺美,揚起小臉眉飛色舞地晃了晃頭,這一晃直接將沒有固定住的珠花給晃飛出去了,她抬手摸摸頭,一臉茫然,接著扭頭看看地上,“哇”一聲哭起來。


    康氏急忙將珠花撿起來給她戴上,又哄了兩句,她這才破涕為笑,抱著薛雲舟的脖子撒嬌地在他臉上蹭蹭。


    “走嘍走嘍!去找太|祖父玩!”薛雲舟一手抱一個,風風火火地趕往康興為那裏。


    兩個小家夥摟著他的脖子,被風吹起頭發,似乎想起被大爹爹抱著騎馬的情形,興奮得小臉通紅,齊齊蹬腿顛屁股,嘴裏喊著:“噠噠噠——”


    “別動別動別動!”薛雲舟嚇得趕緊停下來,把他們安撫好了才敢繼續走。


    康興為正在院子裏看書,見薛雲舟抱著孩子來了,立刻高興地扔了書蹲下去,衝兩個小家夥拍拍手:“來,太|祖父抱!”


    兩個小家夥掙紮著下地,讓薛雲舟牽著學步帶,一步三搖地走到康興為麵前,顯然很喜歡這個太|祖父。


    薛雲舟在旁邊的躺椅上坐下:“外公,聽說你要走啦?”


    康興為一邊逗孩子玩,一邊笑道:“你都知道了?我正打算去跟你們說呢。”


    “剛剛去我娘那邊,聽煥亭叔說的。”其實康煥亭比康氏大幾歲,要換成血親,薛雲舟得管他叫舅舅,不過既然他隻是義子,薛雲舟就怎麽順口怎麽來。


    康興為扭頭看過來,仔細打量他的神色:“你去你娘那邊了?有沒有什麽想法?”


    “嗯?想法?”薛雲舟一臉茫然。


    “就是你煥亭叔和你娘的事。”


    薛雲舟反應了一下,猛地瞪大眼,猜測是一迴事,確認是另一迴事,陡然聽到這麽個爆炸新聞,他差點從躺椅上彈起來:“他們……他們……”


    康煥亭收起笑容,歎了口氣:“是我害了你娘,當年若不是我將你娘許配給薛衝,她也不用遭那麽多罪。”


    薛雲舟幹笑:“您也別太自責,要不是您這個錯誤決斷,這會兒哪兒還有我啊,您這是要把我弄死的意思啊!”


    康興為讓他這麽一插科打諢,什麽悲傷情緒都沒了,哭笑不得地罵了他一句:“臭小子!”


    薛雲舟笑嘻嘻問道:“那你當年看中薛衝什麽了?為什麽不把我娘許配給煥亭叔?”


    康興為沒料到他態度如此自然,有些驚訝地打量他神色,發現他一臉沒事人的模樣,不禁暗暗稱奇,隨即解釋道:“我也有眼瞎的時候,當初看薛衝儀表堂堂、溫文爾雅,心裏對他著實滿意,想著他是家中次子,不用繼承爵位,可以做個無憂無慮的富貴閑人,就答應將你娘嫁給他。那時候煥亭像個悶不吭聲的葫蘆,我是一點都不曾看出他的心思,後來時間久了才漸漸迴過味來。”


    薛雲舟聽得唏噓,心想要是沒有穿越,他和二哥在現代可能也就那樣錯過了。


    康興為道:“你娘還年輕,這輩子還很長,我看她似乎對煥亭也並非無意,就有心成全他們倆,這樣她老來也好有人相伴,不至於淒苦孤寂。就是不知道你對此有沒有什麽想法?”


    薛雲舟連連擺手:“沒有沒有!絕對沒有!隻要我娘樂意,她想幹什麽我都舉雙手讚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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