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太醫走後,時刻關注著這裏的薛雲舟很快就趕了過來,剛跟賀淵打個照麵,就聽到外麵有人求見。


    賀淵自然不會迴避他,直接將人叫了進來,一看是昨夜派出去追查的護衛之一,神色不由微微凝重起來,沉著眼看向來人。


    那人風塵仆仆,衣擺上沾了些灰塵與草屑也來不及撣,先是向薛雲舟行了一禮,接著對賀淵抱拳道:“啟稟王爺,那山穀中隻有零星幾個人,那幾人整夜守著車上的穀子,並將穀子分成了兩撥,一撥留在那裏,一撥天亮後又運出去了。那山穀雖然看起來人跡罕至,可裏麵搭了一些木屋,屋子裏有些簡單的器具,甚至還有燒過的柴堆,一切都說明裏麵是有人居住的,隻是目前沒發現那些人的蹤跡。屬下已經安排了人在那裏守著,也安排了人去跟蹤另一撥穀子的去向。”


    賀淵沉默片刻,道:“能不能看出住在山穀裏的都是些什麽人,離開那裏有多久了?”


    “屋子裏有些衣裳看起來十分破舊,還有一些鋤頭,看樣子像是普通百姓,甚至有可能是逃難的流民。他們離開的時間不長,有些柴堆還在冒著熱氣。”


    賀淵搖搖頭:“能在短時間內同時離開的,不可能是普通百姓,更不可能是流民,更何況他們還有這麽多車的穀子。”


    那人想了想,道:“屬下會讓他們盯緊一些。”


    賀淵點點頭:“再有消息,即刻來報。”


    那人離開後,薛雲舟看向賀淵,神色有些緊張:“剛才有太醫在這裏?”


    賀淵起身走到他麵前,微微彎腰,將他兩隻搭在椅子扶手上麵的手握住,在他唇上親了親:“嗯。”


    手上的溫暖直接傳到四肢百骸,薛雲舟抬起臉衝他笑了一下,他真的是沒料到一向麵冷嚴厲的二哥談起戀愛來竟然在細節上這麽讓人滿足,忍不住也在他唇上迴親了一下。


    賀淵剛才看到了他的緊張,不用他問便主動解釋:“你放心,沒什麽事,隻是以前中過毒。”


    薛雲舟看他神色淡然,下意識也跟著放鬆下來,不過仍有些不放心:“那現在呢?現在沒事了?我怎麽聽何總管說每隔三個月就要請太醫過來一次?”


    “沒事了,隻是中毒後身子有些虛弱,已經差不多調理好了,太醫隻是偶爾過來複診。”


    薛雲舟向來對他的話深信不疑,自然不會多想,聽他這麽解釋,總算是舒了口氣。


    接下來一段時間,薛雲舟比賀淵還忙,他借了賀淵的不少人手,一方麵將自己莊子上收獲的米糧全部運出來,十分高調地以攝政王府的名義捐出去,另一方麵則不遺餘力地宣揚忠義侯薛衝的臭名聲。


    賀淵更是趁機在朝堂上施加壓力,逼得許多大臣硬著頭皮從自家掏出糧食,沒糧的掏銀子,沒銀子的掏衣服掏布料,實在哭窮哭得厲害的,隻好弄些飼草,也算是給前線大軍做出貢獻了。


    不過短短數日,薛衝的名聲已經臭不可聞,甚至有人編了兒歌街頭巷尾地傳唱,反倒是以前令人聞之色變的攝政王,現在博得了百姓的不少好感,這自然少不了殺豬婆等人在市井的宣傳,而攝政王府很久沒有死人抬出來也是不爭的實事。


    很快,市井消息傳入高門大戶,幾乎整個京城都驚動了,薛衝聽到風聲,氣得差點厥過去,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麵目猙獰地掃落桌上的茶盞,在一道刺耳的碎裂聲中厲聲怒道:“是誰做的?給我查!”


    市井中傳出來的消息,想要查清源頭談何容易,不過正如賀淵一早就猜到薛衝想對付他,薛衝也在心裏暗自揣測此事是否與攝政王有關。


    隻是他有些詫異,攝政王做事一向幹脆,對待讓他不痛快的人或事,要麽不屑放在心上不予理會,要麽就直接要人性命來個痛快,怎麽會想到這麽迂迴的法子?


    薛衝正緊鎖眉頭焦躁地踱著步子,忽然有人麵色驚惶地跑了進來:“侯爺!不好了!”


    薛衝麵色難看:“天又沒塌,慌裏慌張像什麽樣子!”


    那人焦急道:“山穀被攝政王的人發現了,高子明被抓走了!”


    “什麽?!”薛衝大驚,“你再說一遍?誰被抓走了?”


    “高子明!”


    薛衝麵色瞬間變得蒼白,怔了片刻猛然迴神,急道:“快!快將高子明的家人接走!”


    那人愣了一下,連忙應聲退出。


    “等等!”


    薛衝一聲吼,那人又急忙跑了進來:“侯爺還有何吩咐?”


    薛衝赤紅著眼瞪他:“山穀如何了?怎麽會暴露的?”


    “這……屬下不知他們是如何發現的,猜測有可能是因為那些糧車,好在高子明應對迅速,發現有人埋伏後立刻在洞口點了火,眼下裏麵的人都逃了,隻是高子明……”


    “廢物!誰都可以被抓!高子明不可以!”


    那人被罵得低垂著腦袋不敢吭聲。


    薛衝在家急得團團轉的時候,薛雲舟正在賀淵的書房裏哼哼陰笑:“高子明!原來就是他!”


    賀淵將飛鴿傳書送來的紙條在火上燒了,沉聲道:“等把人帶迴來好好審問,這世上就沒有撬不開的嘴。”


    薛雲舟想了想,湊到他麵前低聲道:“萬一他自盡呢?咬舌啊,吃毒|藥啊什麽的,聽說有的人會在牙齒裏藏毒,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可能,又不是殺手。”賀淵在他腦後拍了拍,“而且我已經讓人嚴加看管了,不會給他自盡的機會。”


    “就怕他是個硬漢。”


    “硬漢也不怕,他還有家人。”


    “那找到他的家人了麽?”


    “還沒有。”


    薛雲舟抬眼,無語地看著他:“那你這麽自信?”


    “我另外派人一直盯著忠義侯府,隨時注意他們的動靜,相信會有人帶路。”


    薛雲舟想了想,恍然大悟,衝他笑了笑:“原來你早就計劃好了啊?”


    “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賀淵看著他帶笑的眼睛,忍不住抬手摸了上去,拇指指尖沿著他眼角劃出一道細小的弧,又將他整個臉捧住,輕輕捏了捏。


    雖然換了具身體,可這張臉是他看了十多年的,從蹣跚學步時尚未長開的五官,到成年後帥氣精致的眉眼,他一年年看過來,早已刻入骨髓。


    兩人這些天同床共枕,少不了親密的舉止,薛雲舟已經沒有了當初的緊張,現在這麽被他捧著臉捏,隻剩下傻樂。


    賀淵微垂著眼,目光從他眼角滑落到唇上,目光逐漸幽暗。


    薛雲舟覺察到他的變化,連忙衝他撅了撅嘴。


    賀淵眼底劃過一絲淺笑,在他唇上輕輕啃咬幾口,接著又轉移陣地,偏頭咬住他耳垂細細碾磨。


    薛雲舟搭在桌上的手猛地收緊,很快就感覺到一股灼熱的氣息鑽入耳蝸,耳廓內側一片濕熱的觸感,激得他半邊身子都麻了,忍不住伸出一隻手抓住他胳膊。


    賀淵稍稍拉開距離,不用多問,自然而然就能從他臉上的細微處看出情意,很難想象,這麽明顯的感情自己以前怎麽沒發現,是他隱藏得太好了麽?


    想到薛雲舟上輩子在自己家中的身份,賀淵心口一陣鈍痛。


    幸好,他們現在都還活著。


    薛雲舟不甘示弱地起身站到他跟前,居高臨下地衝他齜了齜牙:“還給你。”說著埋頭就含住他一隻耳朵。


    賀淵下腹一抽,雙手猛地抱住他的腰,將他勒得緊緊的,啞聲道:“別鬧。”


    薛雲舟又舔了一會兒,在自己也差點情緒失控的時候急忙打住:“哦……”


    賀淵沉著唿吸,勒著他的腰不鬆手,抬起頭目光幽邃地看著他。


    薛雲舟被他看得臉皮上逐漸升起熱度,不好意思地清咳了一下,開始左顧右盼:“咦?又有大臣請假了?……啊,這本書我還沒看過,我想拿過去看看。”


    賀淵不應,隻看著他。


    薛雲舟不自在地摸了摸肚子:“餓了,什麽時候吃飯?”


    賀淵沉默了一會兒,無奈地歎口氣,站起身拉著他往門口走:“現在。”


    薛雲舟看著自己被握住的手,高興得特別想朝他撲過去。


    兩人簡單吃了頓午飯,高子明就被人帶了迴來,賀淵沒有急著去審問他,隻吩咐暫行關押,之後又等了幾個時辰,在接近傍晚時,又有一名年輕女子與一名男童被帶進王府。


    入夜,王府的地牢內寒氣蝕骨,高子明被綁住手腳困在架子上,正累得昏昏欲睡時,忽然聽到外麵傳來腳步聲,緩緩抬起頭,借著牆上火把的照耀,看到兩名男子慢慢走了進來,正是賀淵與薛雲舟。


    高子明微微眯了眯眼,哼笑一聲:“王爺將草民抓迴來大半天了,怎麽現在才想起來審問?”


    賀淵冷眼看著他:“當年埋伏薛廣,將他逼得跳下懸崖的,是不是你?”


    高子明以為他會問山穀的事,沒想到卻是這個,不由愣了一下,很快又迴過神,連忙否認:“不是。”


    “進了這裏,不老老實實交代,想要出去是不可能的,你不會是等著本王給你用刑吧?”


    高子明麵不改色,譏諷道:“無非是屈打成招,老子不怕這個。”


    “好有骨氣!”薛雲舟衝他豎了豎大拇指,接著喊道,“把人帶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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