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飛被噎的半天說不出話來,銅鈴沒有在意這點,搓動著自己腦袋上垂下來的發梢若有所思的說道:“這個好像真的可以試一下。”


    忽而她扭頭對於飛問道:“家裏的電腦能上網不?”


    於飛家裏有電腦,但平時很少用到,他要是閑著沒事一般都是抱著手機玩一會,電腦現在最大的作用也就是果果她們玩一會遊戲,上網倒是真可以。


    在得到肯定的迴答後,銅鈴很快的揪著倆小姑娘上樓去了,然後樓上就熱鬧了起來。


    於飛看了一眼石芳,後者也看了過來,接著她歎口氣,擺擺手也上樓去了。


    我招誰惹誰了?於飛心下一陣的鬱悶,這又不是我兄弟或者說是我安排的人,人家被你們的購物能力嚇跑了,難道我還要為此買單?


    正鬱悶間,他的手機響了起來,於飛看了一眼,接通後問道:“啥事啊?”


    “給你五分鍾的時間,速度來大桑樹這邊來。”村支書的聲音一如既往的那麽有力,而且依舊是那麽的幹脆。


    “大桑樹?”於飛疑惑了:“那棵樹不是早就死了嗎?還要我過去幹啥?分柴禾啊?”


    “現在還剩四分半鍾。”村支書做起了計時器。


    於飛立馬一躍而起:“給我兩分鍾,馬上趕到。”


    衝著二樓喊了一聲,於飛趕忙出門,村支書說四分半鍾那他絕對不能超過這個時間,要不村支書肯定會劈頭蓋臉的訓他一頓,而且夏季他喜歡穿拖鞋,某些動作就更加順手了。


    跨上那輛摩托車,於飛加大油門轟到村支書所說的那棵大桑樹邊上,那裏已經有了幾個人的存在。


    大桑樹,在於家村也算是有一定的曆史了,在於飛很小的時候那棵大桑樹已經被稱為大桑樹了,在農村,很多事情就是看個表麵意思,大桑樹的意思就是棵很大的桑樹。


    具體有多大呢?


    恩,用普通成年人一抱的度量來算,那這棵樹需要兩到三個成年人才能抱得過來,不過它不算很高,也就跟一般的成年楊樹差不多。


    不過那棵大桑樹從兩人多高的地方就開始發叉,在於飛小的時候,經常會跟一幫小夥伴在那棵大桑樹上爬來爬去的做遊戲玩耍。


    直到那棵大桑樹在某一個雷雨交加的夜裏被雷劈了以後,家裏的那些大人就嚴禁小孩子再去玩耍,據說是有人在打雷的時候看到一條跟樹幹差不多的蟒蛇迎雷而上,然後連累了那顆大桑樹也被劈裂了。


    具體的事情那是無從考證,但那棵大桑樹從那以後再也沒有發過枝葉倒是真的,村裏人一度以為那棵大桑樹已死,不過懾於蟒蛇成精的傳說,那棵大桑樹倒也沒有落到被砍伐的地步,幹枯枯的在於飛家宅基地的地頭上聳立了好幾年。


    沒錯,那棵大桑樹就在於飛家被分到的宅基地的一個角上,另一角長在於飛三叔家宅基地的另一頭,而在對麵是村支書家的宅基地,因為他家的宅基地是橫著的,所以那棵大桑樹算是橫跨在三家的宅基地上。


    當然了,說是宅基地有點不太準確,那是最早期時的機動地,因為村子的發展,那一片機動地就變成了村落裏的宅基地了。


    聽到響動,村支書幾人看了過來,於飛下車給幾個長輩一一的打招唿後,對村支書問道:“要砍樹了?”


    一看村支書開始提氣,他趕緊改口道:“不是,你一個電話就把我給招來,好歹你也跟我說說是啥情況吧?我這兩眼一抹黑的,那可不就得先問問你嘛。”


    村支書先是瞪了他一眼,而後對著那棵大桑樹一扭頭道:“你自己不會看呢?”


    於飛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嘴裏還嘟囔道:“這有啥好看的?不就是棵死樹……我靠,死樹發新芽了……唉吆~”


    村支書收迴自己那隻手,對於飛怒目而視道:“小兔崽子,跟誰說話都帶話把子是吧?”


    於飛揉了揉被扇的後腦勺道:“我這不是太驚訝了嗎?”


    “你就是欠揍……”


    “二叔來了~”


    村支書的話被另一個聲音給打斷,兩人看去,於國棟正背著雙手,抬著頭打量著那棵黢黑的大桑樹上冒出的一條新芽,半晌後他歎口氣說道:“我還以為自己能活的比這棵樹長遠呢,誰知道還是不能活過它啊。”


    於飛跑過去攙著他說道:“二爺你肯定會比它活的長遠,你這還年輕著呢。”


    於國棟扭頭對他笑道:“還是我小孫子會說話,不過你可別小看這棵桑樹,在我小的時候它就存在了,據你太爺爺說這棵樹不是人為栽種的,是一次發大水之後自己長出來的。”


    “那這棵桑樹已經活了不少年頭了?”於飛順著話頭問道。


    “嗯。”於國棟點點頭道:“按照你太爺爺的說法,這棵桑樹要比我大上十來歲,我今年都八十多了,這樣算下來它沒有個九十七八也得有九十五六歲了。”


    於飛嘖了一聲道:“那要是按照這樣說起來,這棵樹也算是個老壽星了。”


    “是啊。”於國棟歎道:“原本我以為它在前些年都死了,誰知道這又發新芽了,看來它是不甘心就這麽死了啊。”


    看於國棟有遲暮之意,於飛眼珠轉兩圈說道:“這棵樹都發新芽了,那說明您也是可以再發一春的,你看您現在能吃能睡的,身體還倍棒,要不讓我叔再幫你找個老伴,說不定你這一努力那還能……唉吆~”


    於飛揉著腦袋迴頭看去,村支書一臉平淡的神色,似乎剛才出手的人不是他一般。


    於國棟倒是沒在意,笑嗬嗬的說道:“老了,不能再折騰了,我現在活一天就算賺一天,沒那麽多想頭了,你也別折騰你叔他們了,我要真再找個老伴你說他們該咋叫?”


    “嗯咳~”


    於國棟麵無表情的看向發聲之人:“不得勁了就去到醫院看看,擱這吭吭啥?”


    看村支書一臉吃癟的模樣,於飛咧嘴笑了笑,不過他很快又把嘴巴給閉上,現在他有二爺撐腰,不過要是二爺一走,那村支書肯定會秋後算賬的。


    “不過這樹發芽也就發芽了,值當你們這麽大張旗鼓的嗎?”於國棟對村支書繼續問道。


    村支書輕咳了一聲說道:“鎮裏麵說是要統計一些各村裏麵的一些存活比較久的樹木和保存比較完好的一些老式建築,說是要裝訂成冊,還要在鎮上做一個文化廣角。”


    於國棟楞楞的看了他一會道:“你之前讓人推倒的那些老房子就是老式建築,土胚房你現在還能找得到嗎?”


    “那些都是危房。”村支書幹巴巴的說到。


    “折騰,你們就使勁的瞎折騰吧。”於國棟搖搖頭道。


    “這迴可不是瞎折騰。”村支書說道:“要是這些樹齡確認下來之後,就會給這棵樹掛牌,還得用圍欄把這裏給圍起來,以防止被人故意破壞。”


    “你們之前沒弄圍欄就有人破壞了?”於國棟問道。


    “……”


    村支書被噎了一下,而後指了指大桑樹底下的那個土包說道:“這不是還有墳在這的嗎?一般人也不敢來墳頭上瞎搞啊。”


    “誰告訴那是墳了?啊?你說是墳它就是啊?”於國棟繼續問道:“是你知道的清楚還是我知道的清楚啊?”


    村支書頓時就啞火了,於國棟從鼻子哼了一聲後說道:“這棵樹就沒有人埋在下麵,這個土堆也是隨著這棵樹的長大而一直在增高,還墳?你是不是還打算在動工之前燒點紙錢啊?”


    於國棟說完忽然又歎口氣道:“圍起來也好,留著以後給後世一個念想……最後就算老村子沒了,那也有個去處不是。”


    村支書趕緊說道:“村子咋會沒了呢?咱們村不說萬年,那留存幾十代人還是沒有問題的。”


    “就照你們這樣的搞法,別說幾十代人,就是幾十年之後村子還在不在那都得兩說。”於國棟瞪眼道。


    村支書默然,於國棟繼續說道:“這也不怪你,現在就是這種大趨勢,過些年像咱們這樣的小村莊肯定都不存在了,我心裏清楚。”


    於飛忽然笑道:“到時候咱們一個村的人就都住在一棟樓裏,那時候串門啥的就更加方便了,樓上樓下,走兩步就到了。”


    於國棟笑著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還是我大孫子想的對,到時候所有人都住到一棟樓裏去。”


    他轉頭又對村支書說道:“這事我知道了,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他轉身背著手,慢悠悠的往村裏走去。


    目送二爺離開,於飛剛一轉頭就看到村支書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表情。


    “去,找個梯子過來,爬到樹上看看去。”


    “啥?”


    於飛愣住了,自從聽了那個傳說之後,他可一直對這棵桑樹都是敬而遠之,他一不怕挨揍,二不怕哭的難看,可他就怕這種軟體的冷血動物。


    這一聽說要他爬樹,他幾乎都想瞬間逃離此地,雖然傳說大多數都是假的,但像這種半枯萎的大樹,中間有一部分肯定是空心的,那是蛇蟲鼠蟻最好的藏身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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