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家村終於擺脫了走夜裏還需要打手電的時代，一盞盞的路燈在黑夜裏猶如繁星一般，它不僅驅散了夜的漆黑，也照亮了腳下的路。
於飛走在迴村的路，看到那些在路燈下追逐打鬧的小孩子，還有吃過晚飯以後平時隻是在家裏看看電視聽聽戲曲的老人，這會也在路燈下跟鄰裏說長道短。
更有那些婦女之間肆無忌憚的笑談從第一個路燈傳至路尾那邊，今晚的於家村是熱鬧的，是有人氣的，而這一切有著於飛不可磨滅的功勞。
不知道別人是怎麽想的，反正於飛的心裏就是這樣的感覺，以前他老是覺得那些揮舞著胳膊給村裏人幫忙的大人很威武，今天總算是讓他小小的滿足了一下自己的心願。
村裏的那個老式變壓機房被重新刷新了一下，原本已經塌掉的頂棚被人用石棉瓦重新修繕一番，配合著剩餘的三麵牆，它形成了一個開放式的小房間。
而在這個小房間裏麵有著三麵的都做上了學校的那種黑板，上麵用粉筆寫下了原本為修路燈所開支的所有款項，還有修繕機房和各類采買的支出。
那字體一看就是石頭叔的手法，那是於飛所羨慕不來的那種。
還別說，螞蚱還是挺細心的，就連整個房間裏麵也安上了一個小一點的燈泡，就算是在黑夜裏，這裏的每一筆賬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最讓於飛意外是在一大溜的支出上竟然有一個進項，數目雖然不多，但這好歹也是鎮政府的一番心意，五百塊，是作為獎勵發下來的，具體為啥有這筆獎勵，這裏麵沒有明說。
於飛也沒有打算深究，有錢進賬那總是好事不是，隻要來路正，那管他是誰送來的呢！
……
好不容易把那些人都給送走之後，於飛第一時間就迴到村子裏，之前他在心裏找了一個甩鍋對象，那現在就需要把事情給落實了，所以他就找上了村支書。
村支書今天的心情特別好，所以在看到於飛到來之後，他還罕見的給於飛倒了一杯茶。
“小飛啊，我當姥爺了。”村支書笑嗬嗬的說道：“娜娜生了一個閨女，今天中午還給我發照片了呢！”
說著他還掏出手機，獻寶似的遞到於飛的麵前，一張皺巴巴的小臉就出現在於飛的麵前。
剛出生的嬰兒一般都不怎麽好看，不像是影視劇裏那樣粉雕玉琢的，就是一個眉眼還未長開的小肉團，隻有過上一段日子之後才會顯露出萌萌的樣子。
不過鑒於村支書的暴脾氣，於飛還是很不走心的誇獎到：“這小家夥挺漂亮的，以後也會跟娜娜一樣長成小美女的。”
“那是。”
村支書收迴手機，放到自己的眼前，越看越是喜愛，要不是因為距離的原因，於飛覺得這會絕對見不到他。
想到這，於飛試探性的問道：“那需要咱們這邊準備點什麽不？”
村支書先是一愣，而後有些意興闌珊的說道：“啥都不用準備，人家那邊早就做好一切準備了。”
“那……送‘中米’呢？”
在於飛的老家，生完小孩不喝滿月酒，隻有送“中米”（諧音）。
這個傳統不知道是怎麽時候傳下來的，據說那個時候因為農村實在太窮，生了孩子之後娘家心疼女兒，怕婆婆家沒有東西吃，孩子不好養，所以等不到滿月呢，娘家就準備大雞蛋紅糖和麵去看望。
也有娘家的街坊鄰居給送的東西，到時會有很多東西送過去，同時，其他親戚朋友也在同一天去，也算是物資支持，這就叫送“中米”。
這樣的風俗一直延續到現在都沒有變，送“中米”一般都是在孩子出生後的幾天或者十幾天裏，婆家給娘家報喜的時候，兩家稍稍的一商議，就會定個日子。
據說之前男孩和女孩的天數以前並不一樣，農村人重男輕女，一般生了男孩會送的早，要是生個女孩，那就會晚一些，現在則不一樣了，隻要是生孩子，那都會被家裏的長輩寵為寶的。
現在各家都越來越富，送的東西越來越多，原來隻是送雞蛋紅糖小米麵條，再給小孩子做幾件衣服小褥子什麽的，現在除了這些還要送錢，主要是親戚朋友們都不買什麽雞蛋之類的都給錢了。
原來過一場送“中米”，那婆家都會堆積起來一大堆的雞蛋紅糖之類的，吃不完的時候，一般都會拿到街上去賣掉。
於飛記得他哥第一個孩子出生後，就跟在大人的屁股後麵，借了一輛三輪車往街上拉了整整一車的雞蛋。
不過娜娜這邊有點不一樣，她是在幾百裏以外的地方，就算是村支書有心去看看，那在他看來，來迴的路費還不如都換成錢交給女兒的好。
所以於飛一提這事，他立馬就有些不大開心了，這一點也是他的一個痛處，女兒離的太遠，他連在想女兒的時候去看一眼都成了一種奢望。
“不用了，等有空的時候讓你嬸子給娜娜轉點錢，讓她自己給孩子買點衣服吃的就行了。”村支書的興致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於飛在心底想給自己一個嘴巴子，這都叫什麽事，你說你偏偏非得在人家最高興的時候提這一茬，那不是找不痛快嗎？
不過話說迴來，這事還真就得他問不可，換個人問，在村支書看來那就有些不一樣了，而等於飛迴去之後，再跟那些長輩一說，這件事也就算是暫時揭過去了。
如果娜娜能按照規矩在孩子滿月之後迴娘家住幾天，那這件事可以再商議，像於飛這樣的頂門至親那肯定不會少掉紅包的。
而如果娜娜沒有迴來，那這件事也就算是徹底的揭過去了，以後誰也不會再提起的。
“對了。”村支書緩了緩問道：“今天找我來有事嗎？可別說你又想我了，雖說現在穿鞋都係鞋帶，但我脫起來的速度可不慢。”
“那個……叔，說正事之前咱們能不能商量點事？”於飛滿含期待的問道。
村支書看了他一眼，很幹脆的說道：“啥事？說！”
於飛立馬就笑嘻嘻的說到：“叔，你看我這小孩都長這麽大了，以後咱能不能別動不動的就……”
“不能！”
還沒等於飛說完，村支書很是幹脆的就拒絕道：“別說你孩子才開始上小學，哪怕就是你當了爺爺，隻要我還在一天你就別想翻身。”
於飛麵色沮喪，村支書繼續說道：“你看我現在不也是既當爺爺又當老爺的，你二爺要是生氣來，那對我不一樣照揍不誤嗎？你且等著吧！”
這個話題給終結，於飛也就隻能說明自己的來意，聽完之後，村支書皺起了眉頭，思量了半晌之後說道：“那要是按你這意思，是想要找一群能長期在你農場裏幹活的人是吧？”
於飛點點頭道：“能做到最好，要是中途誰有事也可以不來，甚至退出都沒有問題，我也不會壓工錢，隻要農場裏能維持最低的工人數量就行了，工錢嘛，那也會比之前的散戶要高上一些。”
“這些都不是問題。”村支書說道：“我在想幹脆你就像那些摘菜的工人一樣，直接按照月結算了，這樣既能給那些工人一個保障，你用起來也比較省心，而且……”
村支書想了一下繼續說道：“其實你農場裏的那些摘菜工人完全可以勝任這件工作，早上摘完菜迴來吃一頓早飯之後那可以繼續在農場裏出藥啊！”
於飛瞪眼問道：“你是想讓我變成周扒皮那樣的農場主嗎？迴頭要是有人拍我的黑磚咋辦？”
村支書很是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說道：“你小子還沒有那個能耐，別說你想當個啥扒皮之類的，哪怕你就是想在那些人身上薅根毛，人家都不會樂意的。”
“這種事情最主要的就是一個你情我願的關係，你要是真另外再找上一批工人到農場裏出藥，那她們還不一定能願意呢，好好的一份能在家門口掙錢的工作被別人給搶了去，還是你帶頭搶走的，那她們絕對會有意見的。”
“不過也有人懶一點，說不定就想摘完菜之後就迴家歇著，但是你隻要問起來，那大多數人都還是願意幹這個活的。”
“那要是有人不想幹這個活，但又礙於情麵不好意思說不幹，留下來磨洋工咋辦？”於飛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你想多了。”村支書說到：“要是你爸出麵可能會有這樣的情況，而且連磨洋工的事情都不會發生，至於你，那就等再修煉個二三十年再說這事吧！”
“等明天大棚放工之後你就提一下這個事情，願意幹的就等迴家吃完飯，扛著叉子來幹活，至於不願意的，那也不用強求，迴頭你看看差多少人，真要是差的太多，那我想辦法給你補一些。”
……
於飛帶著滿肚子的疑慮往外走，他實在不敢保證那些工人會有幾個願意留下的，不過既然在村裏生活了幾十年的村支書看起來都是胸有成竹的，那這事倒是可以試試。
他還沒能出門，村支書的聲音又在他身後響起。
“待會把你的好酒拿來兩瓶，過來陪我喝兩杯……”
於飛走在迴村的路，看到那些在路燈下追逐打鬧的小孩子，還有吃過晚飯以後平時隻是在家裏看看電視聽聽戲曲的老人，這會也在路燈下跟鄰裏說長道短。
更有那些婦女之間肆無忌憚的笑談從第一個路燈傳至路尾那邊，今晚的於家村是熱鬧的，是有人氣的，而這一切有著於飛不可磨滅的功勞。
不知道別人是怎麽想的，反正於飛的心裏就是這樣的感覺，以前他老是覺得那些揮舞著胳膊給村裏人幫忙的大人很威武，今天總算是讓他小小的滿足了一下自己的心願。
村裏的那個老式變壓機房被重新刷新了一下，原本已經塌掉的頂棚被人用石棉瓦重新修繕一番，配合著剩餘的三麵牆，它形成了一個開放式的小房間。
而在這個小房間裏麵有著三麵的都做上了學校的那種黑板，上麵用粉筆寫下了原本為修路燈所開支的所有款項，還有修繕機房和各類采買的支出。
那字體一看就是石頭叔的手法，那是於飛所羨慕不來的那種。
還別說，螞蚱還是挺細心的，就連整個房間裏麵也安上了一個小一點的燈泡，就算是在黑夜裏，這裏的每一筆賬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最讓於飛意外是在一大溜的支出上竟然有一個進項，數目雖然不多，但這好歹也是鎮政府的一番心意，五百塊，是作為獎勵發下來的，具體為啥有這筆獎勵，這裏麵沒有明說。
於飛也沒有打算深究，有錢進賬那總是好事不是，隻要來路正，那管他是誰送來的呢！
……
好不容易把那些人都給送走之後，於飛第一時間就迴到村子裏，之前他在心裏找了一個甩鍋對象，那現在就需要把事情給落實了，所以他就找上了村支書。
村支書今天的心情特別好，所以在看到於飛到來之後，他還罕見的給於飛倒了一杯茶。
“小飛啊，我當姥爺了。”村支書笑嗬嗬的說道：“娜娜生了一個閨女，今天中午還給我發照片了呢！”
說著他還掏出手機，獻寶似的遞到於飛的麵前，一張皺巴巴的小臉就出現在於飛的麵前。
剛出生的嬰兒一般都不怎麽好看，不像是影視劇裏那樣粉雕玉琢的，就是一個眉眼還未長開的小肉團，隻有過上一段日子之後才會顯露出萌萌的樣子。
不過鑒於村支書的暴脾氣，於飛還是很不走心的誇獎到：“這小家夥挺漂亮的，以後也會跟娜娜一樣長成小美女的。”
“那是。”
村支書收迴手機，放到自己的眼前，越看越是喜愛，要不是因為距離的原因，於飛覺得這會絕對見不到他。
想到這，於飛試探性的問道：“那需要咱們這邊準備點什麽不？”
村支書先是一愣，而後有些意興闌珊的說道：“啥都不用準備，人家那邊早就做好一切準備了。”
“那……送‘中米’呢？”
在於飛的老家，生完小孩不喝滿月酒，隻有送“中米”（諧音）。
這個傳統不知道是怎麽時候傳下來的，據說那個時候因為農村實在太窮，生了孩子之後娘家心疼女兒，怕婆婆家沒有東西吃，孩子不好養，所以等不到滿月呢，娘家就準備大雞蛋紅糖和麵去看望。
也有娘家的街坊鄰居給送的東西，到時會有很多東西送過去，同時，其他親戚朋友也在同一天去，也算是物資支持，這就叫送“中米”。
這樣的風俗一直延續到現在都沒有變，送“中米”一般都是在孩子出生後的幾天或者十幾天裏，婆家給娘家報喜的時候，兩家稍稍的一商議，就會定個日子。
據說之前男孩和女孩的天數以前並不一樣，農村人重男輕女，一般生了男孩會送的早，要是生個女孩，那就會晚一些，現在則不一樣了，隻要是生孩子，那都會被家裏的長輩寵為寶的。
現在各家都越來越富，送的東西越來越多，原來隻是送雞蛋紅糖小米麵條，再給小孩子做幾件衣服小褥子什麽的，現在除了這些還要送錢，主要是親戚朋友們都不買什麽雞蛋之類的都給錢了。
原來過一場送“中米”，那婆家都會堆積起來一大堆的雞蛋紅糖之類的，吃不完的時候，一般都會拿到街上去賣掉。
於飛記得他哥第一個孩子出生後，就跟在大人的屁股後麵，借了一輛三輪車往街上拉了整整一車的雞蛋。
不過娜娜這邊有點不一樣，她是在幾百裏以外的地方，就算是村支書有心去看看，那在他看來，來迴的路費還不如都換成錢交給女兒的好。
所以於飛一提這事，他立馬就有些不大開心了，這一點也是他的一個痛處，女兒離的太遠，他連在想女兒的時候去看一眼都成了一種奢望。
“不用了，等有空的時候讓你嬸子給娜娜轉點錢，讓她自己給孩子買點衣服吃的就行了。”村支書的興致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於飛在心底想給自己一個嘴巴子，這都叫什麽事，你說你偏偏非得在人家最高興的時候提這一茬，那不是找不痛快嗎？
不過話說迴來，這事還真就得他問不可，換個人問，在村支書看來那就有些不一樣了，而等於飛迴去之後，再跟那些長輩一說，這件事也就算是暫時揭過去了。
如果娜娜能按照規矩在孩子滿月之後迴娘家住幾天，那這件事可以再商議，像於飛這樣的頂門至親那肯定不會少掉紅包的。
而如果娜娜沒有迴來，那這件事也就算是徹底的揭過去了，以後誰也不會再提起的。
“對了。”村支書緩了緩問道：“今天找我來有事嗎？可別說你又想我了，雖說現在穿鞋都係鞋帶，但我脫起來的速度可不慢。”
“那個……叔，說正事之前咱們能不能商量點事？”於飛滿含期待的問道。
村支書看了他一眼，很幹脆的說道：“啥事？說！”
於飛立馬就笑嘻嘻的說到：“叔，你看我這小孩都長這麽大了，以後咱能不能別動不動的就……”
“不能！”
還沒等於飛說完，村支書很是幹脆的就拒絕道：“別說你孩子才開始上小學，哪怕就是你當了爺爺，隻要我還在一天你就別想翻身。”
於飛麵色沮喪，村支書繼續說道：“你看我現在不也是既當爺爺又當老爺的，你二爺要是生氣來，那對我不一樣照揍不誤嗎？你且等著吧！”
這個話題給終結，於飛也就隻能說明自己的來意，聽完之後，村支書皺起了眉頭，思量了半晌之後說道：“那要是按你這意思，是想要找一群能長期在你農場裏幹活的人是吧？”
於飛點點頭道：“能做到最好，要是中途誰有事也可以不來，甚至退出都沒有問題，我也不會壓工錢，隻要農場裏能維持最低的工人數量就行了，工錢嘛，那也會比之前的散戶要高上一些。”
“這些都不是問題。”村支書說道：“我在想幹脆你就像那些摘菜的工人一樣，直接按照月結算了，這樣既能給那些工人一個保障，你用起來也比較省心，而且……”
村支書想了一下繼續說道：“其實你農場裏的那些摘菜工人完全可以勝任這件工作，早上摘完菜迴來吃一頓早飯之後那可以繼續在農場裏出藥啊！”
於飛瞪眼問道：“你是想讓我變成周扒皮那樣的農場主嗎？迴頭要是有人拍我的黑磚咋辦？”
村支書很是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說道：“你小子還沒有那個能耐，別說你想當個啥扒皮之類的，哪怕你就是想在那些人身上薅根毛，人家都不會樂意的。”
“這種事情最主要的就是一個你情我願的關係，你要是真另外再找上一批工人到農場裏出藥，那她們還不一定能願意呢，好好的一份能在家門口掙錢的工作被別人給搶了去，還是你帶頭搶走的，那她們絕對會有意見的。”
“不過也有人懶一點，說不定就想摘完菜之後就迴家歇著，但是你隻要問起來，那大多數人都還是願意幹這個活的。”
“那要是有人不想幹這個活，但又礙於情麵不好意思說不幹，留下來磨洋工咋辦？”於飛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你想多了。”村支書說到：“要是你爸出麵可能會有這樣的情況，而且連磨洋工的事情都不會發生，至於你，那就等再修煉個二三十年再說這事吧！”
“等明天大棚放工之後你就提一下這個事情，願意幹的就等迴家吃完飯，扛著叉子來幹活，至於不願意的，那也不用強求，迴頭你看看差多少人，真要是差的太多，那我想辦法給你補一些。”
……
於飛帶著滿肚子的疑慮往外走，他實在不敢保證那些工人會有幾個願意留下的，不過既然在村裏生活了幾十年的村支書看起來都是胸有成竹的，那這事倒是可以試試。
他還沒能出門，村支書的聲音又在他身後響起。
“待會把你的好酒拿來兩瓶，過來陪我喝兩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