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才之所以任由我攻擊你是為了聽出我戳腳門的運勁發力方式?


    這不可能?以你的年齡怎麽可能有這麽高的武道素養?”


    躺在地上的陳金輝滿臉盡是不可思議之情?


    聽勁兩個字說起來簡單,可放眼看去,整個武行就沒幾個人有這般本事!


    什麽是聽勁?


    聽勁是提高武道技藝的上乘法門。


    ‘聽’並非字麵上的意思,而是泛指感知。


    會聽勁這門技藝的人,能憑借敏銳的感知之力,在兩人的身體發生接觸時,感應出對方體內的勁力流轉軌跡。


    各門各派的武功招式說穿了也還是對人體內的勁力的運轉,隻不過各有不同罷了。


    非要用大家熟悉的詞與聽勁類比的話,可以將聽勁看作武術版的閹割款乾坤大挪移,或者簡陋版的鬥轉星移。


    一般來說,唯有那些武道造詣深厚自身閱曆廣博的老拳師,才能憑借自身豐富的經驗從交手時的接觸中窺視些許對手的運勁法門。


    看王禹的麵相,他今年至多不會超過三十歲,就算他打娘胎裏就練武也不可能有這麽高的武道造詣才對。


    “各人有各人的機緣,今日多謝陳師傅賜教,王禹不勝感激。”


    王禹並沒有正麵迴答陳金輝的質問,他也不需要迴答陳金輝這個問題。


    陳金輝在他王禹的人生當中連一個過客都算不上,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工具人罷了,沒必要在他身上浪費太多口舌。


    他可沒有和人手談一場就跟人惺惺相惜的好毛病。


    見王禹不願意多說,陳金輝雖然心中疑惑濃厚無比,卻也沒在繼續糾纏下去。


    武行之中,套問旁人機密是大忌之一。


    各行各派都有自己的壓箱底殺手鐧,也沒見他們逢人就毫無保留的感知他人。


    “賜教二字往後還請不要說了,今日到是閣下給我上了一課,有誌不在年高,是我小覷天下英傑了。”


    拍拍身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塵陳金輝自道館的地板上站了起來,雙手合握,恭敬的向王禹行了一記謝禮。


    王禹踢出最後一記穿堂燕留了手,隻將他擊倒在地而未擊碎他的膝蓋,這是一份不小的恩情,值得他鄭重感謝。


    雙手合握成拳,王禹也迴敬了陳金輝一禮。


    戳腳的運勁法門與發力方式雖然是他憑借自身強大的感知,從陳金輝剛才踢到他身上的鴛鴦連環步中悟出來的,但終究還是有點偷師的意思在裏頭。


    因此,王禹雖然沒有和陳金輝這個工具人惺惺相惜的意思,卻也不吝嗇禮敬陳金輝一分。


    受了王禹的迴敬之禮後,陳金輝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了中華武術總會道館,他的任務已經完成,王禹也沒有跟他深交的意思。


    如此一來,他又何必留在道館中徒添煩惱。


    待到陳金輝離去後,王禹轉身走向道館拐角處的樓梯。


    蹭蹭幾步,王禹便上了二樓。


    順著氣機的牽引,王禹在二樓靠近樓梯口的一間辦公室中找到了正在批閱文件的唐朝。


    看著突然推門而入的王禹,唐朝皺了皺眉頭:“陳金輝一身戳腳功夫碎碑裂石隻若等閑,雖然和你相比確實天差地別,但也應該能讓你矚目一段時間吧?”


    對於王禹這時候上來找自己唐朝很是不解?


    他知道陳金輝肯定不會是王禹的對手,但陳金輝戳腳功夫的獨到之處也絕對不容小覷,王禹想要擊敗陳金輝很簡單,可想要吃透戳腳怎麽著也得花上三兩天吧?


    “北方流傳甚廣的戳腳翻子拳確實有獨到之處,但陳金輝並沒有學到精髓,他身上的運勁法門我已經摸懂了,幫我安排下一個人吧,我最近一段時間都有控,可以的話我希望下午能碰到新的對手。”


    王禹說話的聲音不算大,但其中蘊含的內容卻差點驚掉唐朝的眼珠子,他剛才沒有聽錯吧?


    這才多長時間?


    從他把王禹自食堂引至道館一樓還不到一刻鍾呢?


    王禹就開口說已經吃透了陳金輝的戳腳翻子拳。


    這是什麽概念?


    陳金輝的戳腳翻子拳確實未得精髓,可他的運勁技巧是真有獨到之處的,不然的話,唐朝也不會安排他第一個與王禹交手。


    唐朝捫心自問,以自己的武道積累若要吃透陳金輝的戳腳,最起碼要十天半個月。


    這還有個前提,得陳金輝毫無保留的傾囊相授才行。


    他知道王禹的天賦遠超自己,所以他判定,那怕沒有陳金輝手把手教導,王禹也能通過一次次的交手在三五天之內吃透戳腳的奧妙。


    可誰曾想,王禹的天分之高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極限!


    已經步入三品宗師的師傅想要學會戳腳的運勁法門,恐怕也沒王禹這麽簡單吧!


    心中感慨萬千的唐朝難得的走了一次神,要不是王禹刻意用咳嗽聲提醒他,隻怕等他迴過神來已經過去了大半天。


    迴過神以後,唐朝臉色複雜的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按照王禹的想法,聯諾起先前定下的第二位武師。


    一番溝通後,原本預定三天後才會來總館與王禹手談的武師最終答應下午來一趟道館。


    掛斷電話,已經平靜下來的唐朝搓搓有些麻木的麵皮後朝著王禹說道:“第二個與你手談的武師已經訂好了,周朝憲,和合圖的雙花紅棍,一手蔡李佛已得真傳,於一年前步入化勁,是正兒八經的七品高手。


    這一迴,無論你花費多少時間吃透蔡李佛的奧妙,晚上我都不會為你安排對手了,我中華武術總會的門人、弟子晚上要在道館食夜粥的。


    另外,我友情提醒你一句,和平日裏隻參加同行切磋的陳金輝不同,周朝憲的一身蔡李佛功夫雖然值得重視,但他一身野鬥廝殺的經驗才是他身上最寶貴的東西。”


    唐朝的話讓王禹眼前一亮,和合圖是港島一流社團,這種靠打仔出麵搶地盤收保護費維持生計的社團裏,雙花紅棍的野鬥廝殺的經驗絕對有獨到之處。


    憑借著強橫的體魄與一身高明的拳腳功夫,王禹碰上同境界的武者基本上都是碾壓,可這並不代表他的戰鬥意識比那些被他碾壓之人強。


    不說旁人,單說眼前的唐朝。


    要是彼此身體素質差不多,所會的拳腳功夫也差不多,王禹與唐朝碰撞起來未必能占到便宜。


    練武二十多年,切磋比鬥數百次,唐朝的戰鬥經驗根本就不是王禹可以媲美的。


    王禹先前能一個照麵就拿下唐朝,是因為他的身體素質與應敵手段全麵超出唐朝數個層次。


    可唐朝也不過是港島武行中較為傑出的門人弟子罷了,他與這個世上最頂尖的那一小撮天才有著難以企及的差距。


    萬一,那一小撮人裏有身體素質、應敵手段不下於王禹,戰鬥經驗不下於唐朝的存在!


    王禹日後一旦與這種天才發生衝突,便很有可能會因為經驗不足這一短板而落到唐朝昔日的境地。


    “受教了,下午手談之時我會壓製自己的體魄與功夫,盡最大可能努力周朝憲的戰鬥經驗。”


    感受到唐朝的好意,王禹鄭重的向他行了一記謝禮。


    對於不餘餘力幫助自己的人王禹不吝嗇道一聲謝謝。


    專注於打磨自身武功之時,時間的流逝於王禹而言幾乎沒有任何感覺。


    要不是唐朝出麵將一個棱角分明霸氣外露的精壯中年引至王禹麵前,一直沉浸在練功當中的王禹都沒察覺到時間已經轉動至下午。


    “蔡李佛雄盛一脈三英傑之首周朝憲,這位是太一觀的小王觀主,一身橫練功夫已經有昔日金剛王秦三分風采。”


    簡略的介紹一下二人的身份之後唐朝便轉身上了二樓,將道館一樓留給了王禹與周朝憲。


    因為先前的溝通,周朝憲知道自己今天來這的主要目的是什麽。


    “太一觀的名聲我聽過,王秦金剛不壞的名頭我也知道,不過他是他,你是你,待會可別指望我會看在太一觀的麵子上對你手下留情。”


    多年的黑道生涯讓周朝憲養出了無法無天的性格,雖然明知道太一觀傳承高深手段莫測,但多年刀頭舔血養出來的傲氣,不允許他向王禹這個僅有祖上餘蔭庇護的無名之輩低頭。


    “巧了,我還真不希望你手下留情,你的資料我通過一些渠道大致了解了一些,我的資料你不說一無所知吧,恐怕也知之甚少。


    為了保證公平,我也露點自己的本事給你,希望你聽了以後不會嚇成軟腳蝦。


    先前唐朝跟你說了,我的橫練功夫不差,這可不是在跟你開玩笑哦,鐵布衫練至圓滿也不及我現在一半。


    另外,本人拳、腳、掌盡皆擅長,不是字麵上的意思,是真的練出來火候,希望你能扛得住我的拳打腳踢。”


    為了激發周朝憲骨子裏的惡性與狠厲,王禹並未如上午與陳金輝手談時那樣裝作好好先生,而是反其道而行之,裝出一幅桀驁不馴的表情挑釁周朝憲。


    看著和自己平日裏經常懲戒的愣頭青差不多的王禹,周朝憲因為太一觀大名而殘存的最後一絲顧慮漸漸消散。


    太一觀的傳人又如何?還不是一個鼻子兩個耳朵?


    也沒有多神奇?


    愣頭青一個。


    今天,就讓我周朝憲來教教你實力不如人之時該怎麽辦。


    心念一動,周朝憲的身形如出擊的獵豹一般閃之王禹身前,右手呈爪,狠狠的扣向王禹的喉結。


    這一記虎爪勢大力沉,莫說是抓到人的喉嚨上,就是抓到老黃牛粗大的脖子上,也能穩穩的抓碎牛喉嚨。


    可惜,喉結可不是第四層鐵衫境圓滿的王禹罩門所在。


    ‘砰咚’一聲悶響後,周朝憲的右手連道白印都未曾在王禹的脖子上留下便無功而返了。


    一招不成,周朝憲並不氣餒。


    虎爪化鉤,他的食指與中指化作兩道銀鉤瞬間出現在王禹的眼睛前麵,想要將王禹的一對招子扣除眼眶。


    感受著近在眼前的陰風,王禹垂下眼簾以人體最脆弱的部位之一硬接了周朝憲的一對銀鉤。


    直挺挺的迎接周朝挖眼眼的雙指之餘,王禹心中正在止不住的感慨,身為和合圖的雙花紅棍,周朝憲的野鬥經驗真的很出彩!


    虎爪碎喉不成就立即扣眼,變招之時連一刹那的停頓都沒有。


    著實恐怖!


    自己將速度與力量壓製到周朝憲同等層次後,對於周朝憲的攻擊根本就反應不過來。


    要不是《橫練十三太保》確實夠犀利、夠無賴,這會他隻怕已經重傷。


    剛才這快如閃電的兩連招也就王禹能硬抗下來而不損分毫,要是換成唐朝來硬抗這記兩連招,隻怕方正此刻要痛失愛徒了!


    為了在於周朝憲的‘切磋’中獲取更多的經驗,王禹強忍著身體的本能反應,硬壓著自己的速度與力量和周朝憲過起招來。


    一記穿花蝴蝶手攻向周朝憲的肋下,王禹將將的逼開了已經欺身上前的周朝憲。


    弓步後撤的周朝憲雖然被逼退身形,但經由剛才的短暫交手,他已經在心底樹立起獲勝的信心。


    雖然王禹的橫練功夫俊俏到擊打喉結、眼睛這類常人的死穴都不能奈何他分毫的地步,但這反而讓周朝憲心中底氣猛增。


    他是蔡李佛雄盛一脈的嫡傳弟子,有內家功夫傍身的,純粹的明勁奈何不了王禹,他還有專門破橫練功夫的暗勁手段。


    功夫跨越明勁、內勁,步入化勁的他,可以不間斷的使出暗勁手段,他不信王禹的五髒六腑也能如皮肉骨骼一般刀槍不入。


    腳尖輕墊,剛才如離弦之箭一樣後撤的周朝憲瞬間化身出閘的猛虎再度撲向王禹。


    插掌、劈手、掛及、擂拳等蔡李佛招式如狂風暴雨一般落到了王禹身上。


    和先前試探性攻擊時不同,這些如雨點般落下的招式雖然不在刻意瞄準王禹周身各大死穴,但每一招、每一擊都蘊含了一股澎湃的顫動之勁。


    這些源自周朝憲的暗勁接觸到王禹身體上的皮肉後,如弩矢一樣鑽進了王禹的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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