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他們口中的邪神,也就是【風暴之靈】的誕生時間,必定是在諸神的統治結束之後。


    因為北歐諸神肯定不會容許一位圖騰神竊取祂們的信仰,盡管北歐神係裏並沒有“風暴”的神職。


    而按照但丁所說,諸神隕落後,人間從法理上來講,已經歸屬於永晝深淵的大君。


    區區一個深淵領主,怎麽可能膽敢冒犯一位深淵大君的領地?


    當然惡魔們也不是鐵板一塊,比如說那隻深淵領主是另一位大君的前線指揮官,想跟永晝大君掰掰腕子之類的。


    所以也不可能因此就全盤否定風暴之靈的話,隻能說存疑。


    查洛特拉沉聲道:“我會親自帶人去現場勘探的,問題應該沒有你想得那麽嚴重。”


    “否則,穿越過來的就不是一隻納斯雷茲姆了,而是一整支深淵軍團。”


    李昂點了點頭:“我也不認為惡魔會從那裏大舉侵入,但留著那扇門終究也是一個禍患。”


    “你放心,既然知道了這件事,我會盡快通知女巫協會,找人把那扇門封印掉的。”


    李昂還想追問,便看到查洛特拉有些粗暴地揮了揮手:“你帶來的情報很有效,但這件事已經不是你們這些小輩能摻和的。”


    “隻出了一次任務便淒慘成了這副模樣,看得讓人心煩。”


    他的眼神很鋒利,從伊妮莉蒼白的臉上掃過。


    神情有些失望。


    畢竟李昂看上去,可是毫發無傷。


    他知道自己的這位狼學派後輩比不上但丁的學生,但差別如此明顯,還是令他感覺麵上無光。


    伊妮莉低下頭,不敢直視這位“狂龍”。


    臨離開前,李昂小聲道:“查洛特拉先生,如果還有目標是中序列惡魔的委托,記得優先給我留著。”


    查洛特拉詫異道:“剛迴來還去?”


    “對。”


    查洛特拉有些焦躁地敲打著桌麵,敷衍道:“好吧,我會替你留意。”


    “謝謝您的幫助。”


    他揮了揮手,像趕蒼蠅一般,但隨即又想到了什麽,叫住已經走到門口的兩人:“等一下。”


    “您還有什麽事?”


    查洛特拉拋過來了一個袖珍的水晶瓶,被李昂接住,低頭一看,發現是一瓶澄澈的紫色魔藥。


    “這是補血的魔藥,早晚各服用一次,持續三天。”


    他說完便迴過頭,自顧自地喝起酒來。


    李昂啞然失笑,將魔藥交給了伊妮莉。


    到後院時,他才道:“查洛特拉先生果然不是什麽壞人,隻是脾氣粗暴,嘴巴又臭,想想也挺可憐的。”


    伊妮莉詫異道:“怎麽可憐了?”


    “他朋友一定很少。”


    李昂歎了一口氣:“畢竟會做永遠趕不上會說。”


    “不過和查洛特拉先生這種人一塊相處,的確也挺難受的。”


    沒有人會喜歡整天擺著臭臉,脾氣暴躁宛如火藥桶的人,即便他本性不壞。


    ...


    北歐的獵魔委托相較於南部地區而言的確很少,李昂等了足足三天時間,休養生息,養精蓄銳完畢,才終於等來了一個委托。


    目標依舊未知,隻知道當地小鎮突然死了很多人,第一波前去處理事件的低序列獵魔人也一去不複返。


    到了中序列所接取的委托,目標大部分都是未知。


    這一點不像青草試煉。


    但青草試煉是為了嗬護幼苗,才會投入巨大地去提前勘探出目標,也算給予新手獵魔人一些情報支撐,提高他們的存活率與通關率。


    這一次,李昂沒有帶伊妮莉,孤身一人出發了。


    伊妮莉的傷勢太重,雖然有魔藥支撐,還不至於到傷筋動骨一百天的程度,但最起碼也需要十天左右的時間休養,免得落下後遺症。


    ...


    瑞典北,斯堪的納維亞山脈東部山麓,斯布魯克小鎮。


    一名頭戴漁夫帽,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正沿著泥濘小路風塵仆仆走來。


    他看到人們虛弱地走在大街上,昔日那些魁梧的北歐壯漢,此時一個個像是被疾病掏空了身體。


    他們並非罹患了黑死病,而是另一種惡症。


    男人的目光沒有在他們身上停留太久,在前方的拐角處走進了一家酒館。


    酒館內空蕩蕩的,他隨便找了一張桌子坐下,將漁夫帽放在了桌上,露出了一張蒼白的麵孔。


    他很英俊,下頜處沒有留胡須,過分蒼白的臉色使得他整個人的氣質都顯得很陰柔。


    酒館老板端著托盤走來,將一杯劣質麥酒放在了他的桌上:“來一杯嗎,漂亮的男孩兒。”


    他將銅子丟在了托盤上,惜字如金道:“好。”


    他的聲音嘶啞難聽,像是夜鴞的叫聲,令人油然而生一種不祥的預感。


    酒館老板微笑著說道:“不再吃點別的什麽了嗎?我這有現烤的羊肉和塗抹了蜂蜜的黑麵包。”


    “不了,我不需要那種東西。”


    “好的客人。”


    酒館老板沒有離去,麵帶微笑地看著他將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嘴角緩緩劃起弧度。


    “你站在我麵前幹什麽?”


    他緩緩放下酒杯,說出了令酒館老板臉色大變的話:“想要等到我被毒死,然後把我當作烤肉的材料?”


    “你知道還喝?”


    酒館老板神色陰沉,他在酒水裏下了特製的劇毒,隻要是活物,一旦服用下去就必死無疑。


    但這個漂亮男孩兒的作為卻令他倍感驚疑。


    男人站起身,輕笑道:“能毒死人的酒毒不死我。”


    酒館老板問道:“你究竟是什麽人?”


    “抓你的人。”


    他自劍鞘中緩緩抽出了一把類似於費舍爾斬刀的長劍,劍身隻開了單刃,但由於劍尾鉚了一枚配重球,所以按照這個時代的標準依舊屬於劍的範疇,而不是刀。


    “獵魔人?”


    酒館老板的臉上扯起了一絲獰笑,陰森的風唿嘯而起,瞬間將大門閉合。


    “就算你是獵魔人,喝了我的酒,你還能發揮出幾成實力?”


    它的脊背後嗤啦一聲鑽出了三根骨刺,上半身向前佝僂,伏在地上,嘴巴咧開,露出森白獠牙。


    “當然是十成。”


    獵魔人的臉色波瀾不起。


    他來自一個很小的獵魔人學派——不死者。


    不死者學派雖然規模很小,人丁單薄,常年處於一脈單傳的境地,但這不代表他們不強大。


    人丁單薄的原因在於他們的傳承有別於大眾,每一名不死者學派的獵魔人,都必須是死而複生的不死者。


    也就是俗稱的“亡靈”。


    隻有經曆過死亡的不死者,才能承受他們傳承的種種可怕奧義。


    獵魔人將佩劍插在了地上,動作不疾不徐,在顯化出真身的惡魔驚疑不定的目光中。


    他掀開風衣,露出腰帶上扣著的一張張猙獰魔臉。


    刹那間,惡魔仿佛聽到了無數刺耳淒厲的咆哮聲,它頓時生出了一種眼前有大恐怖的錯覺,想要掉頭逃離。


    但它硬生生製止了這種衝動,因為眼前獵魔人的氣息,分明隻有低序列。


    獵魔人的嘴角勾起了一絲邪惡的笑容,他取下了第一張魔臉,那是一個白森森宛如白骨的怪臉。


    這些魔臉都來自於惡魔,以秘法製成,其中封印著一個又一個的強大魔魂。


    這些魔臉並非都是他親手獵殺,而是不死者學派代代傳承的“魂器”。


    他將第一張魔臉覆在了自己的臉上,從魔臉中頓時生出了密密麻麻的肉芽,黏合在了他的臉上。


    使他頓時變成了一個有著森然獠牙的的白骨怪物。


    他輕聲呢喃道:“第一魔——食鬼妖。”


    惡魔有些恐懼地向後退了一步,現在,對方的氣息已經不再是低序列了,而是貨真價實的中序列。


    與它齊平!


    獵魔人並未停止手中的動作,他將第二張魔臉取下,那是一張毛茸茸的,宛如野獸般的麵龐。


    “第二魔——狩人怪。”


    魔臉覆麵,他的身上頓時湧出了無數黑色的短粗毛發,根根堅硬。


    他又取下第三張,一個血淋淋像是壓根兒沒有皮膚的肉泥魔臉,覆在臉上的一瞬,一層血色霧氣從他的毛孔中溢散而出。


    “第三魔——咀骨魔。”


    連覆了三張魔臉的他,已經徹底畸變成了一個怪異的妖魔。


    他的周身都繚繞著血紅色的薄霧,相比較之下,那隻真正的惡魔反倒是顯得有些人畜無害了。


    “你到底是什麽怪物?”


    惡魔戰栗著發問道。


    這一次,獵魔人沒有迴答它的問話。


    血光閃過,他將劍刃重新歸於劍鞘,走到了惡魔的麵前。


    隨即,惡魔噗通一聲趴倒在地,頭顱已然被他切下。


    他蹲下身,自腰後取下了一把鋒利的短劍,將惡魔的麵皮切下,放進了盛滿黑色藥水的玻璃罐裏。


    這將是他親手製作的第一張魔臉。


    不死者學派的獵魔人獵魔往往不需要酬金,他們每殺一隻中序列的惡魔,都會使自己變得更加強大。


    而且不虞有失控畸變的風險。


    也因此,他們的修行方式與正統獵魔人迥異,雖然從未出現過高序列,但他們的強大,毋庸置疑。


    將玻璃罐收好,獵魔人正欲離去,身後突然響起了一聲發問。


    “你好像搶了我的獵物。”


    轉頭看去,獵魔人的臉上湧現出了一絲驚異,因為他根本就沒有覺察到對方是在何時出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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