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清崖掙不過他,也就很俊傑地放棄了掙紮,老老實實地被他扯進了屋裏。


    接過醫書放在一旁,衛凜讓他趴在床上,自己用靈力暖熱了手,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忍住伸進了他的衣服裏,觸手的溫熱細膩讓他瞬間心跳如擂,但他卻偏偏一臉嚴肅地看著無奈趴著的某人,“下次別坐這麽久了。”


    單清崖皺著眉感受著腰間的滾燙,隻覺得那溫度簡直是通過他的腰際傳到了他的臉上,讓他頓時就有些不知所措。


    他已經許多年沒跟人這麽親近過了。但看著對方正經的樣子,他不由陷入了糾結,同性之間這樣的接觸真的是正常的……麽?


    “好了,不酸了!”不管正不正常,反正單清崖覺得自己受不了,一把推開衛凜坐起來,他努力牽動嘴角,做出了一副誠懇的樣子,“謝謝你了,你傷還沒好,在這裏休息吧,我先出去幫忙了。”


    衛凜看著他狼攆一樣跑出去,不由撚了撚手指,滑膩的觸感仿佛還停在手上,讓他的心情瞬間就愉悅了起來。


    其實,師尊這個樣子也並不是沒有好處的,對吧?


    單清崖一直跑到大堂後門才停了下來,連續好幾次的深唿吸終於勉強讓他的心情平靜下來,暫時把複雜的心緒放到一邊,他開始做起自己的事。


    至於早飯,今天輪到阿鏡做,他不覺得自己短時間內能吃上。


    其實說是幫忙,單清崖卻並不忙,畢竟他們這個鎮子實在說不上大,而且也不靠山靠水的,想要受傷也挺難的,頂破了天也就是些常見的好治的或不好治的病。


    他想迴去拿醫書來看,卻又怕再見衛凜,倒不是害羞什麽的,隻是有點不自在,反正就是現在不想見他。於是,大好的時光,單清崖就決定發呆度過了。


    衛凜出來就看到那人又是熟悉的神遊模樣,愣了愣才走過去輕聲喚了句,“阿崖。”


    他想這麽叫他想了幾十年。


    單清崖抬頭,眼底還留存著些許沒迴過神來的迷惘,卻也還算清醒地看著他,“嗯?”


    “我想出去買些東西,你給我帶路吧。”眯了眯眼,衛凜笑得狡猾極了,他當然知道他師尊也是初來乍到,但不知怎的,見識過他迷糊時有趣的樣子,他就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單清崖這下徹底清醒了,木著一張臉看著他語調平平地道:“我還沒吃飯,沒力氣。”


    “沒關係,我請你吃。”衛凜的笑容很燦爛,語氣很誠懇,態度很……欠扁。


    “但我還要幫忙做事。”單清崖扯扯嘴角,沒有一絲猶豫地換了個借口。


    衛凜沒說話,隻是可憐巴巴地看了一眼靜靜喝茶的老大夫,小小少年眸光閃亮地看著他,別提多惹老年人喜歡了,老大夫很沒有壓力地屈服了,“阿凜初來乍到,阿崖你就陪他一次。”


    單清崖:……


    小爺也是初來乍到好麽科科!


    但話已至此,他也沒有不去的理由了,隻能丟下手裏把玩著的筆杆,跟衛凜一起出門去了。


    “你想買什麽?”單清崖站在街口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在心裏默默補了一句,你想買什麽我都不知道在哪裏。


    衛凜看著他,忽然露出了讓單清崖感覺非常不妙的笑容,“先去吃飯,吃完飯我告訴你去買什麽。”


    單清崖看著他,半晌才點了點頭。


    衛凜雖說是讓單清崖“帶路”,卻比他更加熟悉路,兩人就這麽踏著一地晨光悠悠然地去吃早飯了。


    衛凜沒有任何負擔地把人給帶到了小鎮最好的酒樓,進了雅間,特別大爺地丟下一句,“上你們這裏的招牌菜。”就扭頭殷勤地給單清崖端茶倒水了,這事他做了十幾年,此刻做起來簡直不能更自然,卻也更加引人懷疑。


    單清崖端起茶盞喝了一口,低垂的眼瞼下不知是什麽情緒。


    菜很快端上來,大早上的,店家也沒有很沒眼色地上了一堆油膩的東西,反而是清淡的居多,還上了兩碗盛在沒有一絲修飾的木碗裏的粥,看著這些東西,單清崖的臉色終於好看了那麽點。


    “師……阿崖,吃這個。”菜一端上來,衛凜自己沒吃,就先給單清崖夾了一塊糕點過去,然後就放下筷子,兩眼亮晶晶地看著他,瞬間就讓單清崖嘴角抽了抽。


    “不錯。”咬了一口,單清崖木木地評論。


    衛凜眼底的光芒迅速黯淡,有點兒無奈有點兒憂桑地喝了口粥,剛放下碗就發現自己麵前的碟子上忽然多了跟剛剛一模一樣的糕點,麵前那人還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仿佛這一塊糕點不是他夾過來的似的。


    師尊還是這麽別扭啊。


    可能因為有了良好的開端吧,這頓飯兩人吃得都頗為愉悅,當然前提是忽略掉單清崖因為衛凜的各種獻殷勤而產生的毛骨悚然的感覺。


    “去哪裏?”吃飽喝足之後,單清崖的語氣一下子溫柔了不知道多少倍,雖然……還是麵無表情。


    “成衣坊。”衛凜挑剔地看了一眼他的衣服,淡淡地開口。


    單清崖:……


    吃人嘴短,我……忍。


    雖然兩個人都對這個小鎮一無所知,但蓋不住衛凜有外掛啊,神識一掃,他就特別淡定地帶著人過去了。


    單清崖默默磨牙,“既然你知道路,又為何叫我出來?”


    “我想讓你陪我。”喧鬧的大街上,在小販的叫賣聲、路人的閑談聲中,衛凜的這句話還是清晰地傳到了單清崖的耳朵裏,字字清楚、驚心。


    單清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語重心長地開口,“藥不能停,你還年輕,別輕易放棄治療。”


    衛凜隻不過迷惑了刹那,就聽懂了這句師尊曾對別人說起的話是什麽意思,不禁有些挫敗,“我是認真的。”


    單清崖卻已經走進成衣坊了。


    “兩位小哥兒想要什麽衣裳?”穿著淡紫衣衫的女子笑容溫婉,一雙明眸笑盈盈地看著他們,沒有因為單清崖的衣著寒酸產生一點兒輕視。


    衛凜看了看她的穿著打扮,微微一笑,“拿些適合他的衣服來。”


    單清崖微微愣住,輕輕扯了扯嘴角,“不用,我沒錢,也穿不上。”


    這個人對他未免也太殷勤了,殷勤得讓他打心眼裏害怕,還是說“阿崖”本來身份就不一般?


    聽了這話,衛凜心髒頓時如針紮一樣疼起來,他師尊何曾受過這樣的苦楚,他向來是住華宅穿錦衣的,哪裏過過現在這般清貧的日子。


    不,也許他沒有出現的那些歲月裏師尊曾受過這種磋磨,但如今既然他出現在了師尊的生命裏,他就不允許也不會讓他師尊再受半分委屈。


    單清崖哪裏知道這人的想法已經歪到了十萬八千裏之外,說完就若無其事地開口,“你還要買衣服麽?不要我們就迴去吧。”


    “給他拿。”衛凜握住他的手腕,聲音低沉,且不容拒絕。


    單清崖這次是真的怒了,發現自己掙不開這人,索性也不再掙紮,隻冷了一張臉看他,“你到底什麽意思?”


    請吃飯買衣服這些都是現代泡妞常用的小把戲,如今這人使在他身上,實在不怪他想歪,但是……他們才認識幾天?如果真要說什麽感情就真的顯得有些可笑了。


    衛凜逼近他,眼神專注得可怕,“你真的想知道?”


    單清崖唿吸一窒,半晌沒能說出話來,這人的眼神太有壓迫力了,讓他莫名就有些心慌。


    “衣裳拿來了。”紫衣女子臉上的笑容淡定如初,仿佛沒看到這兩人堪稱曖昧的氣氛姿態,繼續用一種淡定到令人發指的語氣開口:“這位小哥要不要試一下?”


    “不用了。”深吸一口氣,單清崖努力擺出正常的表情,“衛凜,我想我們需要談談。”


    衛凜看著他,片刻之後點頭,“好。”


    他們去了最近的一個茶館,要了雅間。


    小二倒好茶後就關門走了出去,徒留一室的茶香與寂靜。


    “你……我們之前認識嗎?”單清崖握著茶盞,神色平靜,泛白的指尖卻透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衛凜有點兒吃驚,“你想起來了?”


    “不是,我是說,我之前摔了一跤,有些事記不大清楚了。”心髒驟然停了一拍,單清崖端起茶喝了一口,淡淡地開口,“所以有些不記得你了。”


    衛凜不知是釋然還是遺憾地鬆了一口氣,笑笑道:“無妨,我們可以重新認識。”


    “我是衛凜,會是以後陪在你身邊的人。”


    單清崖驀地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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