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流挑了挑眉,忽然換了話題,“你想知道你走後顧流牧說了什麽嗎?”


    單清崖麵無表情地看著他,“顧流牧是誰?”


    沈長流啞然,“就是那座島的主人,阿胡的愛人。”


    “所以?”單清崖的語氣依舊不起波瀾,沈長流甚至從其中聽出了微不足道但確實是存在的一絲不耐煩。


    “清崖道友不想知道?”沈長流眼底閃過一絲趣味,對於賣關子撩撥對方顯得樂此不疲。


    衛凜眼中閃過一絲殺氣,走到單清崖麵前,巧妙地擋住了沈長流的視線,“師尊,徒兒給您的手上藥。”


    單清崖讓手那麽焦黑著當然不是因為他自虐,而是因為隻憑借靈氣驅不走它,此刻看著小徒弟手裏的傷藥,毫不猶豫地點了頭。


    衛凜笑了,低頭拿起他的手開始上藥,完全不管身後沈長流投來的意味深長的目光。


    “你剛剛說你有法子通過這個沙漠?”很詭異的,沈長流又神經病一樣地把話題換了迴來。


    “嗯。”單清崖感受著自己冰涼的手被溫熱包裹,心裏微微有些不自在,但臉上還是標準的“清崖道君”的表情。


    “你記得我們當初是怎麽走出那個環境的嗎?”話音剛落,單清崖就感到手背一疼,低頭就看到衛凜愧疚而又無辜的表情,嘴角不由不易察覺地抽了一下。


    沈長流微微擰眉,“你說用符篆和陣法結合?”


    他這話一落下,就被驚訝的目光“圍攻”了,要知道,陣法和符篆都是極為精妙的東西,稍有差池弄出來的都將是一場災難,但剛剛那個人說什麽?拿符篆和陣法結合?還成功了?


    一瞬間,沈長流和單清崖都感受到了從房間其他方向傳來的灼熱目光。


    “我們單獨談。”微笑漸漸消失,沈長流神色嚴肅起來。


    沈長流是這樣一個人,平時和和氣氣、笑眯眯的,但一旦涉及到陣法問題,他都會立刻嚴肅,不,甚至可以說是嚴苛起來。這一個特性,總讓單清崖想起上一世的那些科學家們,因此哪怕沈長流總是一副狐狸樣子,他也沒對他產生太多的反感。


    其他人看單清崖平淡地擺擺手,互相對視一眼,恭敬地出去了,隻有上藥的衛凜一副專心致誌的樣子,對別人離去的腳步聲充耳不聞。


    沈長流皺著眉低頭看他,卻見單清崖神色淡淡地擺手,心裏縱然不悅,還是壓下了趕走他的想法,走到單清崖對麵坐了下來。


    “說說看。”


    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沈長流神色微微放鬆下來,看似懶散地問了一句。


    “你聽說過千裏冰封麽?”雖然很想吐槽這麽個奇葩的名字,單清崖還是一臉嚴肅地開口。


    沈長流挑眉,“那個化神期術法?”


    “我可以試試把它封進符篆。”單清崖瞥了一眼上好藥退到一邊的主角,平平淡淡地開口,絲毫不覺得自己這句話傳出去會嚇死多少人。要知道,金丹期與元嬰期的差距已逾天塹,更別提元嬰期與化神期了,他單清崖敢說出這樣的話,是不是說明……他已經摸到了化神的邊?


    顯然,在場的都是有這種常識的人,一瞬間,兩個人都把目光放在了他身上,隻不過一個是頗有趣味,一個是糾結歡喜,但一樣的都是眼底深深的驚訝。


    “你試過?”盡管知道單清崖不是喜歡說大話的人,沈長流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沒有。”單清崖的迴答幹脆利落、擲地有聲,卻瞬間讓沈狐狸差點噎死,看著他的表情也由漫不經心變成無可奈何。


    “要多久?”沈長流猜測他就算有些感悟,估計也是迴來之後才有的,時間倉促所以沒試過,這麽一想,他心裏就舒坦許多,改為關心自己什麽時候能出去。


    “十天。”單清崖蹙眉,“你能設出九轉聚靈陣吧?”


    沈長流傲然一笑,“當然。”


    約定就此結下,兩人不需要更多的言語就各自開始準備。


    衛凜目光晦暗地看著這一切,扯扯嘴角,迴房了,江岐意也不在,整個房間透出空曠的冰冷來。


    單清崖此刻可沒心情關注主角的心情,某種程度來說,他跟沈長流的行事方式還是有些相同的,比如說對工作的專注。


    謁冰府有天然的房間用來煉丹製符布陣,再加上沒什麽人敢來打擾兩人,他們得以不受幹擾地進行自己的工作。


    第十日的傍晚,單清崖終於蒼白著臉頰從房間裏走出,幾乎失了全部顏色的嘴唇動了動,“如何?”


    沈長流第一次見到一向高高在上的清崖道君露出這樣病弱的樣子,眼底閃過一絲愕然,他點點頭,一臉沉肅,“好了。”


    單清崖冷淡地點點頭,他也很久沒體驗過這種虛弱的感覺了,此刻心情簡直糟糕得一塌糊塗,但沈長流還在一邊,他隻能漫不經心地點點頭,“跟我來。”


    沈長流罕見的沒有露出笑眯眯的表情,擰著眉頭跟進去了。


    衛凜已經泡好了一壺茶在等他們,看到師尊的樣子先是一愣,再看沈長流時眼底已經漫出了點點殺意。


    沈長流淡淡看他一眼,毫不在意。


    為了防止沈長流繼續作死,單清崖清了一聲,“你大師兄呢?”


    問完他就後悔了,再去看小徒弟的臉色,果不其然又是一黑,讓他瞬間無語,他果然是因為少了靈力的支撐所以智商下線了麽……


    在心底默默歎口氣,他對衛凜招招手,“坐下,聽。”


    這是又不打算趕他出去了。


    沈長流瞥了一眼臉上表情立刻春花燦爛起來的衛凜,輕輕哼了一聲。


    單清崖全當沒聽見,端起茶盞喝了一口,開始說正事,“我的打算是這樣的,把千裏冰封的靈力全都聚在那個洞口,然後我們盡快離開。”


    他這方法說起來簡直跟鬧著玩兒似的,但實施起來卻是需要花大力氣,先不說要怎麽聚集起能封住地級異火的巨大靈力,隻說這絕對不能稱之為少的靈力從哪裏來就夠讓人頭疼的了。


    誰曉得,他們運氣這麽好,在進入葬仙島之前他堪堪摸到了化神的邊兒,在這裏又遇到了同樣進入這裏的沈長流。如果這樣他們還過不去,恐怕老天都看不過去,不過他們能這麽順利,未嚐沒有身邊跟了個主角的緣故……


    腦子裏轉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單清崖臉上卻看不出一絲一毫,剛剛他吞了些丹藥,如今藥效顯露出來,讓他看起來臉色紅潤了不少,至少是沒有剛才虛弱到奄奄一息的樣子了。


    “三日後,我會上去。”看著沈長流烏黑的眼瞳,單清崖淡淡地開口,這個符篆本來就需要冰靈根的人才能使用,哪怕沈長流再急,也得等他恢複了才行。


    沈長流點頭,忽然嚴肅了表情,“我把靈石都給了顧流牡,你能接濟我點高級靈石嗎?”


    單清崖:……


    在再三保證他要靈石隻是為了提供給陣法後,沈長流終於如願以償地從……江岐意乾坤袋裏挖走了一堆高級靈石,糾結而又愉快地迴房了。


    單清崖很能理解他的糾結,畢竟他們兩個元嬰修士如今的身家(隻算靈石)居然比不過一個金丹期,擱誰身上誰都會鬱悶糾結的。


    衛凜跟著單清崖迴了房間,躊躇許久還是問了出來,“師尊,你怎麽看……魔修?”


    他承認自己忍不下去了,看著別人能這麽熟稔平等地跟他交流,跟他開玩笑,他覺得自己體內的血液都在沸騰,然而他低微的修為卻什麽也做不了……


    單清崖微微睜大了眼,主角現在就想入魔了?


    “你說魔修……”單清崖低眉,聲音難得的有些遲疑,“那衛凜,我問你,你怎麽看待凡間的帝王?”


    衛凜有些愣,沉思片刻才迴答道,“徒兒認為不了一概而論,明君昏君自然是不同的。”


    單清崖看著他,眼睛裏一片澄澈,“魔修也是。”


    師尊……


    衛凜隻覺得嗓子堵得難受,心裏某個念頭卻越發堅定,他必須也一定要得到足夠的力量。


    三天很快過去,單清崖一襲白衣勝雪,因為體內充沛的靈力眉眼間都冷漠得如同結了冰霜,看著越發高不可攀,不似凡人。


    衛凜站在他的身後,看著跟心上人並肩站著的儒雅修士,眼底一片洶湧的殺意。


    “開始吧。”不著痕跡地瞥過身旁笑得桃花爛漫的沈長流,單清崖心尖漫過一絲歎息,終是沒說什麽,接過對方遞過來的陣盤陣旗踩著決月衝天而起。


    灼熱的氣息撲麵而來,單清崖冰塑一樣的麵容漸漸消融,很快變得通紅,微微皺眉,他飛快地打出陣盤,在熱浪衝擊過去前飛快催動了夾在手指間的符篆,一刹那,千裏冰封瞬間凝成一線直直地衝洞口而去,


    將洞口封得嚴嚴實實。


    熱度雖然並沒有太大的變化,單清崖卻緩緩吐出一口氣,運轉起僅剩不多的靈力,讓自己的臉色恢複了正常。


    地麵上的眾人看著天空中耀眼的冰色。齊齊鬆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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