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來，五夏的步履仍有些蹣跚。他拒絕女孩的扶持。站住，大口的唿吸。首先恢複的是視力。看清了女孩手裏提著個lv皮包。
他問女孩的名字。女孩說姓蘇，叫蘇燕。兩人出了小區，打了輛車。車開出不遠，風一吹，五夏徹底清醒了。忙說“不要吃飯，先去我住的地方。”
車停在巷口外。
五夏跳下車，往七樓的家跑去。女孩怕他跌倒，在後麵高聲喊小心，別摔了。他也不理。
果然，家已經被翻得亂七八糟。阿依古麗那裏買的花瓶，被人隨手扔在床上。
光影之卷就放在一個長形的國畫包裝紙盒內，放在這個他發誓再也不插花的花瓶裏。
很明顯，猜測是對的，自己的釋放正是因為卷軸被他們拿到了。
萬幸的是，市內像五夏租住的這種老宿舍區，盜竊案比較多。為了防止卷軸意外丟失。五夏每次看完都要上光影之鎖，除了他，任何人都應該無法打開。庫爾班一夥肯定還會來找他。必須得先躲起來。
蘇燕氣喘籲籲的跑上來了，站在他身後。一看這情形就明白了“東西掉了？”五夏歎了口氣，說“也沒什麽。”
他衝出臥室，提進來個皮箱。飛快的在衣櫃裏翻衣服，不停往皮箱裏仍。蘇燕道“你不住這裏了。怕他們來找你。”
她說了個怕字。五夏有些尷尬，何況自己又收拾得這麽麻利，活脫脫個膽小鬼。五夏臉微紅“這件事情很複雜，我不好給你解釋。”
女孩微笑道“你叫楊五夏，是吧？”
“劉文秀告訴你的？”
“除了他還有誰。”
“我在別墅那裏也是他告訴的？”
“嗯。”
“我要找他算賬。”
“千萬別。”
“不是現在，等我把情況弄清楚之後。”
“那又怎樣，他隻是冰山一角，背後有很大的勢力。”
“我不怕。”
“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你真的不能去。”
五夏沉默了會兒。“你為什麽要來救我？”
“這個啊，因為你很帥。”
五夏說“我要先找個旅館住下。”
“那-------，我們一起住。”
五夏正合上箱蓋。楞了，以為自己聽錯了。
女孩有些不好意思，把臉扭一邊，避開五夏直愣愣的目光“我跑去救你，哪還能迴劉文秀那裏。”“我，你是我救命恩人，或許，你可以去朋友那裏。”
“按理可以。不過自我嫁入劉文秀這個豪門後，他們都不理我了。你不要怕，我是少婦，你是少男，住一起是不方便。不過，隻要你非禮勿視，非禮勿言，那也沒什麽啊。”
五夏倒被她弄笑了“少婦，你還少婦，剛滿20吧，比我小。”
女孩笑笑“那我算花季少婦。”
兩人一進賓館房間，女孩大叫聲“累死我了”，把手中lv包一扔，一頭撲在床上，
五夏一屁股陷進沙發。直到這一刻兩人才徹底放鬆下來，覺得疲憊異常。
女孩在床上一翻身“喂，你昨晚在車庫裏受了一晚上的罪，抓緊睡會兒吧。”
“那你呢？”
“我也睡會兒。”
五夏說“沒人告訴你像鄧麗君嗎？”
蘇燕把頭埋在枕間一笑。“錯。是鄧麗君有點像我。我可比她漂亮。”
“這倒是。”五夏說“謝謝你救了我。”
“沒什麽，投桃報李啊。對了，那天怎麽救的我？”
五夏說“就那樣啊，把你拉下來接住，你沒感覺到？”
“不是吧，我怎麽覺得沒這麽簡單呢”
五夏趕緊伸了個長長的懶腰，去倒在床上。說“算了。大家問題都很多，不如各自先睡。”
蘇燕在對麵的床上抿著嘴笑，一邊用毛巾蓋住身體“我穿著外衣睡不了，我脫了啊，你，-----”
五夏搶著說“知道，讓我不偷看。”
女孩說“喂，你說話怎麽這麽直接呢。”
五夏把毛巾蒙住腦袋，一側身翻了過去。
醒來不知已是何時。五夏想看女孩醒沒有，一睜眼，卻沒想到蘇燕正露出一隻修長的胳膊在毛巾外，托著腮，側身看著他。
兩人猝不及訪的臉都有些紅。各自在床上揮揮手“嗨！”
“哦。對了，你為什麽要救我？”五夏問。
“你問過了。我不想說。”
“啊，為什麽？”
“不為什麽。”
“這裏麵有秘密？”
蘇燕眼忽然睜得很大，愣楞的看著他。
“是不是因為欠你頓飯？”五夏開玩笑道。
蘇燕的眼忽的亮了。淚水點點溢出眼眶。
五夏一下座起來，“怎麽了，你沒事吧？”
蘇燕不答，在枕上拭淚。哽咽著“背過身去，我要穿衣服。”
兩人洗漱完畢，蘇燕從手提包裏摸出隻口紅，細聲細氣的“這樣心情要好些。”
五夏沒有說什麽，倒了杯水，放在她身旁。“喝點水吧，女人是水做的。”
蘇燕正麻利的塗著嘴唇，手一動，差點塗在臉上。她幹脆笑著放下“我一直想問呢，你那天是不是把我扔進了牆裏？”
五夏說“你記錯了。你整個人當時是混亂的。”
女孩便又塗她的唇。
五夏忙看表，“晚上七點多了，完了咱們去吃飯。”
蘇燕又掏出小鏡子左右顧盼，抿嘴收好。
五夏座在一旁，看著她，沒來由的想起阿依古麗，想到臨去葡萄溝的那個早上，在賓館的房間，她也座在鏡前這樣的化妝。
蘇燕化好妝，迴頭看見他發呆，說“怎麽了？這麽深沉啊。”
“沒有啊，”五夏支吾道。
“肯定是在想女朋友吧？”
五夏笑笑，不置可否。
蘇燕歎了口氣，說“唉，都到了這地步，還是給你說說這件事前因後果吧。”
起身，從床上那漂亮的lv包裏摸出一盒咖啡糖，挑出兩顆丟在嘴裏哢吧哢吧的，又迴到桌前座下。
沉默了會兒，她開始講下去“我是藝校舞蹈專業畢業，學了六年舞蹈。畢業後找了個民營團東奔西跑。什麽婚喪嫁娶，商場開業推銷，農家樂度假村夜總會。總之哪裏有錢就奔那。周圍十多個縣市跑遍了。太累。沒兩年就厭倦了這種生活。我外表看似活潑，其實性格相當內向。喜歡安靜。
有一次在梨花節上演出，劉文秀看上了我。他很有錢，開輛白色寶馬，買了很好的大房子。還答應我，結婚了就做全職太太。條件這麽好，雖然年紀大一點，他四十出頭了，我還是嫁了。和他結婚後，大家覺得我成了個虛榮的闊太太，再加上他們到處演出，就很少來往，生分了。還有些人，覺得我嫁得好，心裏妒忌，也不想和我來往了。這也就是為什麽我說現在沒有去處。就算沒有這些，我現在這落魄樣子也不好意思去投奔人家。
說實話，我也不僅僅為錢，劉文秀雖然比我大二十來歲，但是人還可以，又是大學老師。看上去文質彬彬。結婚後我才漸漸發覺，他以前說錢都是工作之餘開公司掙的全是假話。當然，他確實有個公司。不過是洗錢的工具。你知道，這兩年西邊不大太平，爆炸什麽，就是他背後那些勢力幹的。他的錢也就是這些勢力給的。給他們在這邊做事。你說，我怎麽可能和這樣的人生活在一起。後來，我發覺，他還經常在外麵尋花問柳。因為這些，我就想出去做事，盡量少給他呆在一起。他不同意，有時還會動手打我。
你到我家來兩次我是知道的。也偷看過你。好奇嘛，每次你一來劉文秀都要我迴避，以免被你看見。其實讓你看見我也沒什麽，他做事就和那見不得人的勢力一樣，能瞞就瞞。
你這個事情起初我是不知道的。就是你那次救了我，不知道為什麽他很生氣。昨天晚上他喝點了酒，又罵我，然後說起你。他說，自此你在什麽雜誌上發表了文章，他們就開始注意到你。讓劉文秀和你接觸，成為朋友。經過半年多的觀察，劉文秀覺得你根本不可能讓加入到他們組織，也不會透露半點那個什麽幻影之術。於是那邊便特地派了個庫爾班來處理這事。
劉文秀說，他昨天帶你去了那別墅。你不會迴來了。我聽著，不敢說什麽，現在我一還嘴他就會打我。再說，我想救你我就要冷靜。昨天晚上我幾乎徹夜未眠，因為救了你，我可能會失去劉文秀給的一切。我仔細想了，這些物質的東西也沒什麽可留戀的。我為了得到這一切，失去了那麽多。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
天亮時我就直接去庫爾班那裏。我不認識庫爾班，但我知道那別墅，劉文秀帶我去那裏喝過幾次酒。也認識幾個裏麵的人。他們帶我去見庫爾班，我直接給他說，因為你救了我，所以我也必須救你。庫爾班馬上就答應了，這倒出乎我意料，他一本正經的說他很感動，說我比劉文秀有良心。說，你根本沒事，隻是在這裏喝醉了酒，呆在車庫裏說什麽也要自己駕車迴去。他們隻好讓你留在那裏。就這樣，我找到了你。當然，我知道他說的是假話。不過，能讓我帶你走就行。這就是全部經過。”
五夏沒想到整個經過是如此驚心動魄，自己還一直蒙在鼓裏。想到蘇燕為自己拋棄了現在的一切，很感動。說，“讓我怎麽謝你呢。”
蘇燕說“給我說實話就可以。那天你明明把我摔進牆裏，幹嘛要隱瞞。”
“。。。。。。。。”
“告訴我，你怎麽辦到的？”
五夏無奈的“是。我是把你扔進了牆裏。隻要有影子的地方就可以。”
“隻要有影子就可以？”
“對。”
“好，行。雖然很有意思，我就不多問了。謝謝你告訴我。”
五夏說“今天是陰天，等太陽一出來，我就要去找庫爾班。他們拿走了我的東西。”“太陽可以帶給你足夠的陰影。不過庫爾班已經拿到那東西，他才不會理你，你去糾纏他，他肯定會對你很不利的。”
“不怕，庫爾班拿走的那個東西沒有我的解印他打不開，他不敢害我。”
“庫爾班應該很快迴國吧？”
“按簽證應該還有10來天。他自己說的，不過，沒有我的解印他即使走了也會迴來。”
蘇燕又丟了兩顆糖在嘴裏。
“很餓了吧，那馬上去吃飯，我請你。”
“好啊。”
“你喜歡什麽口味，”五夏問“火鍋還是中餐？”
“就在這裏餐廳裏吧，或者訂餐喊人送來。我怕劉文秀找到我。這時候他一定咬牙切齒的。”
“有我在，你怕什麽。”
蘇燕搖頭“劉文秀什麽都幹得出來。他手下那麽多人。就算出了事報警都沒用的。他們做事從來不會留下證據。”
五夏歎了口氣，因為他忽然想到，自己雖然得到了光影之卷，本領似乎卻不如庫爾班，但是已經沒有選擇了，五夏說“也好，讓我們找到他，比他們找到我要好。”
接下來的兩天一天下雨，一天陰。第三天終於有了太陽，不過卻弱。
這幾天，兩人就呆在賓館看電視。煩悶的時候，就到下麵的院子裏走走。
五夏從箱子裏拿出阿依古麗在洞中低在胸口的那把英吉沙，沒事就閑看，在手裏把玩。伊人已去，此物可知。
或者知道他悶，這三天，蘇燕在房間裏給五夏跳舞看。她對五夏說，要把會的舞蹈都跳給五夏看。每天隻跳一個，可是她會跳九種舞蹈。如果老天能讓她跳完所有的舞蹈，她會把心底的那幾個字給五夏講。五夏問什麽心願，她隻是抿著嘴滿眼心事的笑。什麽也不說。
五夏倒是急不可耐的想去找庫爾班。但是見她如此神情，倒也不好祈禱老天。老天呢，倒也像覺察似的。本來今夏是這麽的熱，一個星期難得下場雨，每次下雨都是來去倉促的暴雨。蘇燕說了那話後，居然整整七天，七天陰雨連綿。
這七天裏，蘇燕總是先喝口水，乒乓乓的在嘴裏嚼完兩顆咖啡糖。然後，一頭披肩長發或散或盤，表情或歡喜，嬌媚，或傲慢，熱辣的給五夏跳舞。
第一天跳了漢舞，第二天跳了新疆舞，第三天跳了肚皮舞，第四天跳了弗拉門戈，第五天跳了現代舞，第六天跳了拉丁，第七天跳了街舞，總體來講，她訓練有素，舞姿曼妙。技藝高超。跳哪種舞，她的身心和靈魂就完全融進去，好像她才是那舞蹈的王，而舞蹈本身倒是她的崇拜者，依附於她，服服帖帖。
不過一停下來，她便眉眼含情。瞧著五夏，似有萬語千言。
這也是五夏最感尷尬的時候，二十好幾了，他還沒有真正戀愛。也不知道怎樣去安慰一個滿腹情緒的女孩，一個為自己付出現有一切的女孩。
她就喜歡吃糖。有好幾天夜裏，五夏聽見她含著糖在夢裏哭泣。有一天黎明，她哭醒來，讓五夏來她的床上，抱了她很久很久。
可是什麽也沒有發生。沒有親吻，沒有熱語，隻有慰藉的擁抱。五夏忘不了阿依古麗。而蘇燕總是帶點神經質的老吃著咖啡糖，沉浸在她無窮盡的情緒。
七天，整整七天了。兩人原以為老天會一直下著雨，把這個願望眷顧下去。
沒想到第八天，兩人還各自躺在床上，期盼已久的大太陽天終於來臨。
五夏想，蘇燕一定很難受。沒想到她隻是淡淡的，“人不能過分，老天爺已經照看了你整整七天。”
五夏找出英吉沙插在腰間。當鐵的匕首貼在腹部，他忽然感覺到了大漠裏，阿依古麗並排而臥，清涼的身體。
準備中午出門。這個時候陽光明亮，光影充足，便於施展影術。他和蘇燕商量好，蘇燕不要上樓，就在別墅外等。如果一個小時後，五夏還沒有出來就報警。
蘇燕又座在鏡前。這些天，她總可以在鏡子前弄一個上午或下午。馬上要出門了。她更得打扮打扮。
五夏在一旁來迴走動，活動著身體。忽然眼角一動，瞥見個什麽東西飄進來。等他看清，竟然是個光影的藍蘋果。這藍蘋果好似有靈性一樣，徑直加速向五夏衝來。五夏閃避不及，這藍蘋果一下粘上他額頭，五夏兩手還舉在胸口想推開它，頓時站在那裏動彈不得。
五夏心想這下麻煩了，這肯定是庫爾班放出來的什麽奇怪玩意。不過心裏隻有憤恨，並不慌。
他喊蘇燕，蘇燕正一手持發，一手捏梳，仔細梳她的頭發。
五夏說“看見粘在我額頭上的蘋果沒有，我動不了了。你快走吧。”
蘇燕急急的過來，說“不慌。”使勁的扯那藍蘋果，甚至把手伸進那光影裏亂撥，卻不能動它分毫。
五夏安慰說“沒用。這肯定是庫爾班的什麽破法術，你快走吧。他們隨時可能會來。”
蘇燕說“要活活一起，要死死一起。”
五夏楞了，蘇燕兩眼含淚瞧他，五夏又是感動又是內疚，安慰說“不急。你先走開，我自己想想，看能否解脫。”
蘇燕哪裏能座下去，忙站一邊，焦急的盯著他。五夏使勁迴想光影之卷的內容。但確實想不起哪裏記載過這種法術。
蘇燕見他瞪著眼，舉著手苦苦思索。又過去按摩他的雙臂。
五夏歎了口氣，終於放棄，“沒有辦法。你先走吧。他們既然能把我定住，肯定就能找到我。萬一劉文秀來了你倒麻煩。”
蘇燕說“我說過不會自己走的。咱們打120吧。先讓救護車把你送醫院，就算他們能找到你，總不會在醫院裏下手吧。”
五夏說“我剛才也想過打電話。還是算了。本來就要找他們。這下正好。庫爾班的簽證要到期了，應該比我們還急。他著急解開封印，肯定不會傷害我。而且，就算你去住院也沒有用，這種法術施展的時候根本不會有人知道。”
五夏說“你不走那也就算了。給我喂口水吧。”
蘇燕喂完水，也被五夏的冷靜所感染，束好發，搬了張椅子，座在五夏身前。
兩人沉默著。靜覺那時間一分一秒的消失。。。。。，
過了大約五分鍾，房門嗒的響了，這聲很輕，但在沉寂的房間裏卻不由讓人一顫。
門向牆邊退去。一個人在門外張望了下，大模大樣的進來。
這不正是庫爾班嗎。很顯然，他看見蘇燕吃了驚。
五夏衝他笑，兩人又用突厥語交流。
五夏說“歡迎光臨，我的朋友。”
庫爾班老頭誇張的扶著眼鏡看著他，說“謝謝。你倒在蘋果上的樣子真可愛。”
“你也就會這些暗地裏傷人的玩意。”
“那又怎樣，”他指指正對他怒目而視的蘇燕。“至少我不會勾引別人的女人。”
“懶得跟你解釋。”
“那就不用解釋好了。”他很有禮貌的衝蘇燕點點頭，兀自在床沿座下。
“事情現在已很明朗了”他興致勃勃“我得到了光影之卷，你卻把它封上了。這是其一，其二，你得到了光影之卷，卻什麽也沒有學到。”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下，看著五夏。“所有，我們兩個都是不幸者。”
五夏心裏不由一震，這家夥說自己說得太準了。的確，這光影之卷太難了，就算看得懂文字的地方，字母基本無法啟動。除了偶然得到的入牆術，和封印之術，五夏還真沒學到什麽。
不過，五夏不服氣的迎著他的目光“你憑什麽這樣說？”
“憑什麽，哼。請問，一個沒學過物理的人就算得到了相對論，能理解使用嗎，一個沒受過藝術熏陶的人，梵高的畫他懂得欣賞嗎，我早推測過了，你不過是偶然得到光影之卷，突厥王所有的子孫譜係我最清楚。這個東西，沒有人帶你入門，你不可能看得懂光影之卷。你也不可能被我請在車庫裏一晚。也不可能一個可愛的蘋果就能將你俘虜。嗬嗬。”
他揮揮手，表情忽然變得嚴肅“我今天來是找你平等協商。”他說“坦白講，我不喜歡這個組織。可能你也知道。他們到處殺人，製造恐慌。況且，世人很清楚，重建一個古代的突厥領土怎麽可能。這個領導的組織者也肯定不相信有這種可能。他們這樣做，不過是因為西方有人給他們出錢。他們需要錢，這比正常工作強得多。說這事是政治，什麽人的平等，不如說是筆商業生意。
好了，永遠不要告訴別人，包括你朋友的妻子。我幫助這個組織以來，從沒有幹過一件真正的壞事。這和上蒼的教義是不符的。我不過是想借助這個組織在世界各地的人們，幫我弄清突厥王的後人。以便尋找其中會光影之術的後代。這也是我從祖國飛過來找你的原因。我有個非常重大的秘密，需要包括你在內，另外幾個會光影之術的人幫助。作為酬勞，你幫我工作，我教你光影之術入門和一定知識。如果我得到那個秘密，就把光影之卷還給你。你覺得怎樣？尋找秘密的地方在我的祖國，隻要你同意，你來迴所有的費用，包括生活費我全包了。大使館和我們的關係非常好，簽證方麵完全沒有問題。”
說到這裏，可能覺得差不多了，他站起來，到五夏麵前，手一觸那藍蘋果，這光影頓時化為一片光渣，消失無蹤。
五夏活動著僵直的雙手，說“我也對你說實話。一個人總要生一次，死一次。生命對我不過是一次旅程。我更關注的是生命的曆練和生活的趣味。我對擁有光影之卷一切法術的興趣遠比你想象的乏味，我隻對研究本身有興趣。但為了這個東西，我的朋友付出了生命，我必須拿迴來。我知道你的法術比我強許多，但無論你同意與否，我總要拿迴來。因此，我同意去你的國家幫助你，希望我們能有一個雙方都滿意的結局。”
庫爾班說“你可能還不知道，幾十年前我就知道光影之卷所在的地方-----，中國新疆塔克拉瑪幹沙漠。可惜一直找不到召喚出神廟的狼頭。沒想到真的被你一個小孩子得到了。唉。這隻能說是神的旨意吧。你是神賦予的孩子，你會有好運的，相信我，跟我走吧。我給你留個大使館朋友電話，你到時直接聯係他好了。我的簽證馬上到期，必須離開中國，到時我會去機場接你。”
他接過五夏找出來的筆，然後飛快的在旅館的便簽上寫下號碼，起身走掉。
過後兩天，五夏請蘇燕上街吃晚飯。出來，夏風習習，圓月在天。蘇燕還是咯嘣咯嘣的嚼著她的咖啡糖。這炙熱厚重的夜色也正如一杯咖啡。
兩人特意走進一道小街。刺耳的喧鬧和車水馬龍立刻背身不見，這裏寧靜優美，兩邊是昂貴的別墅區。
五夏說“不要住旅館了，明天就搬我那裏去吧。隻要庫爾班不幫忙，任何人傷害不了你。”
“那你不是還要買一張床。”
“也許不用吧，我可以睡客廳，我答應庫爾班，要去他的國家。”
“還是要去嗎？”
“嗯。”
“那個國家好像很熱。”
“不怕，我可以多喝水。”
“那裏的人很野蠻的。”
“我也不是好惹的啊。”
“但是你會吃不慣那邊的東西。”
“久了或許能習慣吧。”
“那誰陪你聊天呢，不可能庫爾班吧。你會很孤單的。”
“一個人正好，我可以學習本領啊。”
“可是，我一個人住你家會害怕的。”
“那---，幹脆我去找劉文秀，給他講，你出了什麽意外，我絕不會放過他。”
蘇燕悲傷的笑了，站定，看著五夏。五夏忙抬頭看那伸出牆外的一枝白色女貞樹花。
蘇燕也抬頭看哪枝花。
五夏聽見她大聲的吸著鼻子。半響，蘇燕說“給你念首詩吧。我們學舞蹈的都有古典詩詞課的。還記得幾句。”
她念道“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我離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五夏知道她是感歎自己先已經有了戀人。看她這樣傷心，想到她為自己付出了許多，不由得也黯然。
五夏岔開話題“聽說這棟別墅是全市貴的之一。咱們進去看下。”
蘇燕說“我冷，抱著我進去可以嗎。”
五夏實在不忍心，便上前擁住她，她臉色慘白，一直在發抖。
兩人走進別墅，守門的保安瞧瞧他們，並未阻攔。
這裏的別墅都是歐式風格，四五層一幢。紅頂白牆。大立式窗戶。
別墅間小路蜿蜒，花樹成陰，涼風暗香陣陣。
蘇燕站在
他問女孩的名字。女孩說姓蘇，叫蘇燕。兩人出了小區，打了輛車。車開出不遠，風一吹，五夏徹底清醒了。忙說“不要吃飯，先去我住的地方。”
車停在巷口外。
五夏跳下車，往七樓的家跑去。女孩怕他跌倒，在後麵高聲喊小心，別摔了。他也不理。
果然，家已經被翻得亂七八糟。阿依古麗那裏買的花瓶，被人隨手扔在床上。
光影之卷就放在一個長形的國畫包裝紙盒內，放在這個他發誓再也不插花的花瓶裏。
很明顯，猜測是對的，自己的釋放正是因為卷軸被他們拿到了。
萬幸的是，市內像五夏租住的這種老宿舍區，盜竊案比較多。為了防止卷軸意外丟失。五夏每次看完都要上光影之鎖，除了他，任何人都應該無法打開。庫爾班一夥肯定還會來找他。必須得先躲起來。
蘇燕氣喘籲籲的跑上來了，站在他身後。一看這情形就明白了“東西掉了？”五夏歎了口氣，說“也沒什麽。”
他衝出臥室，提進來個皮箱。飛快的在衣櫃裏翻衣服，不停往皮箱裏仍。蘇燕道“你不住這裏了。怕他們來找你。”
她說了個怕字。五夏有些尷尬，何況自己又收拾得這麽麻利，活脫脫個膽小鬼。五夏臉微紅“這件事情很複雜，我不好給你解釋。”
女孩微笑道“你叫楊五夏，是吧？”
“劉文秀告訴你的？”
“除了他還有誰。”
“我在別墅那裏也是他告訴的？”
“嗯。”
“我要找他算賬。”
“千萬別。”
“不是現在，等我把情況弄清楚之後。”
“那又怎樣，他隻是冰山一角，背後有很大的勢力。”
“我不怕。”
“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你真的不能去。”
五夏沉默了會兒。“你為什麽要來救我？”
“這個啊，因為你很帥。”
五夏說“我要先找個旅館住下。”
“那-------，我們一起住。”
五夏正合上箱蓋。楞了，以為自己聽錯了。
女孩有些不好意思，把臉扭一邊，避開五夏直愣愣的目光“我跑去救你，哪還能迴劉文秀那裏。”“我，你是我救命恩人，或許，你可以去朋友那裏。”
“按理可以。不過自我嫁入劉文秀這個豪門後，他們都不理我了。你不要怕，我是少婦，你是少男，住一起是不方便。不過，隻要你非禮勿視，非禮勿言，那也沒什麽啊。”
五夏倒被她弄笑了“少婦，你還少婦，剛滿20吧，比我小。”
女孩笑笑“那我算花季少婦。”
兩人一進賓館房間，女孩大叫聲“累死我了”，把手中lv包一扔，一頭撲在床上，
五夏一屁股陷進沙發。直到這一刻兩人才徹底放鬆下來，覺得疲憊異常。
女孩在床上一翻身“喂，你昨晚在車庫裏受了一晚上的罪，抓緊睡會兒吧。”
“那你呢？”
“我也睡會兒。”
五夏說“沒人告訴你像鄧麗君嗎？”
蘇燕把頭埋在枕間一笑。“錯。是鄧麗君有點像我。我可比她漂亮。”
“這倒是。”五夏說“謝謝你救了我。”
“沒什麽，投桃報李啊。對了，那天怎麽救的我？”
五夏說“就那樣啊，把你拉下來接住，你沒感覺到？”
“不是吧，我怎麽覺得沒這麽簡單呢”
五夏趕緊伸了個長長的懶腰，去倒在床上。說“算了。大家問題都很多，不如各自先睡。”
蘇燕在對麵的床上抿著嘴笑，一邊用毛巾蓋住身體“我穿著外衣睡不了，我脫了啊，你，-----”
五夏搶著說“知道，讓我不偷看。”
女孩說“喂，你說話怎麽這麽直接呢。”
五夏把毛巾蒙住腦袋，一側身翻了過去。
醒來不知已是何時。五夏想看女孩醒沒有，一睜眼，卻沒想到蘇燕正露出一隻修長的胳膊在毛巾外，托著腮，側身看著他。
兩人猝不及訪的臉都有些紅。各自在床上揮揮手“嗨！”
“哦。對了，你為什麽要救我？”五夏問。
“你問過了。我不想說。”
“啊，為什麽？”
“不為什麽。”
“這裏麵有秘密？”
蘇燕眼忽然睜得很大，愣楞的看著他。
“是不是因為欠你頓飯？”五夏開玩笑道。
蘇燕的眼忽的亮了。淚水點點溢出眼眶。
五夏一下座起來，“怎麽了，你沒事吧？”
蘇燕不答，在枕上拭淚。哽咽著“背過身去，我要穿衣服。”
兩人洗漱完畢，蘇燕從手提包裏摸出隻口紅，細聲細氣的“這樣心情要好些。”
五夏沒有說什麽，倒了杯水，放在她身旁。“喝點水吧，女人是水做的。”
蘇燕正麻利的塗著嘴唇，手一動，差點塗在臉上。她幹脆笑著放下“我一直想問呢，你那天是不是把我扔進了牆裏？”
五夏說“你記錯了。你整個人當時是混亂的。”
女孩便又塗她的唇。
五夏忙看表，“晚上七點多了，完了咱們去吃飯。”
蘇燕又掏出小鏡子左右顧盼，抿嘴收好。
五夏座在一旁，看著她，沒來由的想起阿依古麗，想到臨去葡萄溝的那個早上，在賓館的房間，她也座在鏡前這樣的化妝。
蘇燕化好妝，迴頭看見他發呆，說“怎麽了？這麽深沉啊。”
“沒有啊，”五夏支吾道。
“肯定是在想女朋友吧？”
五夏笑笑，不置可否。
蘇燕歎了口氣，說“唉，都到了這地步，還是給你說說這件事前因後果吧。”
起身，從床上那漂亮的lv包裏摸出一盒咖啡糖，挑出兩顆丟在嘴裏哢吧哢吧的，又迴到桌前座下。
沉默了會兒，她開始講下去“我是藝校舞蹈專業畢業，學了六年舞蹈。畢業後找了個民營團東奔西跑。什麽婚喪嫁娶，商場開業推銷，農家樂度假村夜總會。總之哪裏有錢就奔那。周圍十多個縣市跑遍了。太累。沒兩年就厭倦了這種生活。我外表看似活潑，其實性格相當內向。喜歡安靜。
有一次在梨花節上演出，劉文秀看上了我。他很有錢，開輛白色寶馬，買了很好的大房子。還答應我，結婚了就做全職太太。條件這麽好，雖然年紀大一點，他四十出頭了，我還是嫁了。和他結婚後，大家覺得我成了個虛榮的闊太太，再加上他們到處演出，就很少來往，生分了。還有些人，覺得我嫁得好，心裏妒忌，也不想和我來往了。這也就是為什麽我說現在沒有去處。就算沒有這些，我現在這落魄樣子也不好意思去投奔人家。
說實話，我也不僅僅為錢，劉文秀雖然比我大二十來歲，但是人還可以，又是大學老師。看上去文質彬彬。結婚後我才漸漸發覺，他以前說錢都是工作之餘開公司掙的全是假話。當然，他確實有個公司。不過是洗錢的工具。你知道，這兩年西邊不大太平，爆炸什麽，就是他背後那些勢力幹的。他的錢也就是這些勢力給的。給他們在這邊做事。你說，我怎麽可能和這樣的人生活在一起。後來，我發覺，他還經常在外麵尋花問柳。因為這些，我就想出去做事，盡量少給他呆在一起。他不同意，有時還會動手打我。
你到我家來兩次我是知道的。也偷看過你。好奇嘛，每次你一來劉文秀都要我迴避，以免被你看見。其實讓你看見我也沒什麽，他做事就和那見不得人的勢力一樣，能瞞就瞞。
你這個事情起初我是不知道的。就是你那次救了我，不知道為什麽他很生氣。昨天晚上他喝點了酒，又罵我，然後說起你。他說，自此你在什麽雜誌上發表了文章，他們就開始注意到你。讓劉文秀和你接觸，成為朋友。經過半年多的觀察，劉文秀覺得你根本不可能讓加入到他們組織，也不會透露半點那個什麽幻影之術。於是那邊便特地派了個庫爾班來處理這事。
劉文秀說，他昨天帶你去了那別墅。你不會迴來了。我聽著，不敢說什麽，現在我一還嘴他就會打我。再說，我想救你我就要冷靜。昨天晚上我幾乎徹夜未眠，因為救了你，我可能會失去劉文秀給的一切。我仔細想了，這些物質的東西也沒什麽可留戀的。我為了得到這一切，失去了那麽多。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
天亮時我就直接去庫爾班那裏。我不認識庫爾班，但我知道那別墅，劉文秀帶我去那裏喝過幾次酒。也認識幾個裏麵的人。他們帶我去見庫爾班，我直接給他說，因為你救了我，所以我也必須救你。庫爾班馬上就答應了，這倒出乎我意料，他一本正經的說他很感動，說我比劉文秀有良心。說，你根本沒事，隻是在這裏喝醉了酒，呆在車庫裏說什麽也要自己駕車迴去。他們隻好讓你留在那裏。就這樣，我找到了你。當然，我知道他說的是假話。不過，能讓我帶你走就行。這就是全部經過。”
五夏沒想到整個經過是如此驚心動魄，自己還一直蒙在鼓裏。想到蘇燕為自己拋棄了現在的一切，很感動。說，“讓我怎麽謝你呢。”
蘇燕說“給我說實話就可以。那天你明明把我摔進牆裏，幹嘛要隱瞞。”
“。。。。。。。。”
“告訴我，你怎麽辦到的？”
五夏無奈的“是。我是把你扔進了牆裏。隻要有影子的地方就可以。”
“隻要有影子就可以？”
“對。”
“好，行。雖然很有意思，我就不多問了。謝謝你告訴我。”
五夏說“今天是陰天，等太陽一出來，我就要去找庫爾班。他們拿走了我的東西。”“太陽可以帶給你足夠的陰影。不過庫爾班已經拿到那東西，他才不會理你，你去糾纏他，他肯定會對你很不利的。”
“不怕，庫爾班拿走的那個東西沒有我的解印他打不開，他不敢害我。”
“庫爾班應該很快迴國吧？”
“按簽證應該還有10來天。他自己說的，不過，沒有我的解印他即使走了也會迴來。”
蘇燕又丟了兩顆糖在嘴裏。
“很餓了吧，那馬上去吃飯，我請你。”
“好啊。”
“你喜歡什麽口味，”五夏問“火鍋還是中餐？”
“就在這裏餐廳裏吧，或者訂餐喊人送來。我怕劉文秀找到我。這時候他一定咬牙切齒的。”
“有我在，你怕什麽。”
蘇燕搖頭“劉文秀什麽都幹得出來。他手下那麽多人。就算出了事報警都沒用的。他們做事從來不會留下證據。”
五夏歎了口氣，因為他忽然想到，自己雖然得到了光影之卷，本領似乎卻不如庫爾班，但是已經沒有選擇了，五夏說“也好，讓我們找到他，比他們找到我要好。”
接下來的兩天一天下雨，一天陰。第三天終於有了太陽，不過卻弱。
這幾天，兩人就呆在賓館看電視。煩悶的時候，就到下麵的院子裏走走。
五夏從箱子裏拿出阿依古麗在洞中低在胸口的那把英吉沙，沒事就閑看，在手裏把玩。伊人已去，此物可知。
或者知道他悶，這三天，蘇燕在房間裏給五夏跳舞看。她對五夏說，要把會的舞蹈都跳給五夏看。每天隻跳一個，可是她會跳九種舞蹈。如果老天能讓她跳完所有的舞蹈，她會把心底的那幾個字給五夏講。五夏問什麽心願，她隻是抿著嘴滿眼心事的笑。什麽也不說。
五夏倒是急不可耐的想去找庫爾班。但是見她如此神情，倒也不好祈禱老天。老天呢，倒也像覺察似的。本來今夏是這麽的熱，一個星期難得下場雨，每次下雨都是來去倉促的暴雨。蘇燕說了那話後，居然整整七天，七天陰雨連綿。
這七天裏，蘇燕總是先喝口水，乒乓乓的在嘴裏嚼完兩顆咖啡糖。然後，一頭披肩長發或散或盤，表情或歡喜，嬌媚，或傲慢，熱辣的給五夏跳舞。
第一天跳了漢舞，第二天跳了新疆舞，第三天跳了肚皮舞，第四天跳了弗拉門戈，第五天跳了現代舞，第六天跳了拉丁，第七天跳了街舞，總體來講，她訓練有素，舞姿曼妙。技藝高超。跳哪種舞，她的身心和靈魂就完全融進去，好像她才是那舞蹈的王，而舞蹈本身倒是她的崇拜者，依附於她，服服帖帖。
不過一停下來，她便眉眼含情。瞧著五夏，似有萬語千言。
這也是五夏最感尷尬的時候，二十好幾了，他還沒有真正戀愛。也不知道怎樣去安慰一個滿腹情緒的女孩，一個為自己付出現有一切的女孩。
她就喜歡吃糖。有好幾天夜裏，五夏聽見她含著糖在夢裏哭泣。有一天黎明，她哭醒來，讓五夏來她的床上，抱了她很久很久。
可是什麽也沒有發生。沒有親吻，沒有熱語，隻有慰藉的擁抱。五夏忘不了阿依古麗。而蘇燕總是帶點神經質的老吃著咖啡糖，沉浸在她無窮盡的情緒。
七天，整整七天了。兩人原以為老天會一直下著雨，把這個願望眷顧下去。
沒想到第八天，兩人還各自躺在床上，期盼已久的大太陽天終於來臨。
五夏想，蘇燕一定很難受。沒想到她隻是淡淡的，“人不能過分，老天爺已經照看了你整整七天。”
五夏找出英吉沙插在腰間。當鐵的匕首貼在腹部，他忽然感覺到了大漠裏，阿依古麗並排而臥，清涼的身體。
準備中午出門。這個時候陽光明亮，光影充足，便於施展影術。他和蘇燕商量好，蘇燕不要上樓，就在別墅外等。如果一個小時後，五夏還沒有出來就報警。
蘇燕又座在鏡前。這些天，她總可以在鏡子前弄一個上午或下午。馬上要出門了。她更得打扮打扮。
五夏在一旁來迴走動，活動著身體。忽然眼角一動，瞥見個什麽東西飄進來。等他看清，竟然是個光影的藍蘋果。這藍蘋果好似有靈性一樣，徑直加速向五夏衝來。五夏閃避不及，這藍蘋果一下粘上他額頭，五夏兩手還舉在胸口想推開它，頓時站在那裏動彈不得。
五夏心想這下麻煩了，這肯定是庫爾班放出來的什麽奇怪玩意。不過心裏隻有憤恨，並不慌。
他喊蘇燕，蘇燕正一手持發，一手捏梳，仔細梳她的頭發。
五夏說“看見粘在我額頭上的蘋果沒有，我動不了了。你快走吧。”
蘇燕急急的過來，說“不慌。”使勁的扯那藍蘋果，甚至把手伸進那光影裏亂撥，卻不能動它分毫。
五夏安慰說“沒用。這肯定是庫爾班的什麽破法術，你快走吧。他們隨時可能會來。”
蘇燕說“要活活一起，要死死一起。”
五夏楞了，蘇燕兩眼含淚瞧他，五夏又是感動又是內疚，安慰說“不急。你先走開，我自己想想，看能否解脫。”
蘇燕哪裏能座下去，忙站一邊，焦急的盯著他。五夏使勁迴想光影之卷的內容。但確實想不起哪裏記載過這種法術。
蘇燕見他瞪著眼，舉著手苦苦思索。又過去按摩他的雙臂。
五夏歎了口氣，終於放棄，“沒有辦法。你先走吧。他們既然能把我定住，肯定就能找到我。萬一劉文秀來了你倒麻煩。”
蘇燕說“我說過不會自己走的。咱們打120吧。先讓救護車把你送醫院，就算他們能找到你，總不會在醫院裏下手吧。”
五夏說“我剛才也想過打電話。還是算了。本來就要找他們。這下正好。庫爾班的簽證要到期了，應該比我們還急。他著急解開封印，肯定不會傷害我。而且，就算你去住院也沒有用，這種法術施展的時候根本不會有人知道。”
五夏說“你不走那也就算了。給我喂口水吧。”
蘇燕喂完水，也被五夏的冷靜所感染，束好發，搬了張椅子，座在五夏身前。
兩人沉默著。靜覺那時間一分一秒的消失。。。。。，
過了大約五分鍾，房門嗒的響了，這聲很輕，但在沉寂的房間裏卻不由讓人一顫。
門向牆邊退去。一個人在門外張望了下，大模大樣的進來。
這不正是庫爾班嗎。很顯然，他看見蘇燕吃了驚。
五夏衝他笑，兩人又用突厥語交流。
五夏說“歡迎光臨，我的朋友。”
庫爾班老頭誇張的扶著眼鏡看著他，說“謝謝。你倒在蘋果上的樣子真可愛。”
“你也就會這些暗地裏傷人的玩意。”
“那又怎樣，”他指指正對他怒目而視的蘇燕。“至少我不會勾引別人的女人。”
“懶得跟你解釋。”
“那就不用解釋好了。”他很有禮貌的衝蘇燕點點頭，兀自在床沿座下。
“事情現在已很明朗了”他興致勃勃“我得到了光影之卷，你卻把它封上了。這是其一，其二，你得到了光影之卷，卻什麽也沒有學到。”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下，看著五夏。“所有，我們兩個都是不幸者。”
五夏心裏不由一震，這家夥說自己說得太準了。的確，這光影之卷太難了，就算看得懂文字的地方，字母基本無法啟動。除了偶然得到的入牆術，和封印之術，五夏還真沒學到什麽。
不過，五夏不服氣的迎著他的目光“你憑什麽這樣說？”
“憑什麽，哼。請問，一個沒學過物理的人就算得到了相對論，能理解使用嗎，一個沒受過藝術熏陶的人，梵高的畫他懂得欣賞嗎，我早推測過了，你不過是偶然得到光影之卷，突厥王所有的子孫譜係我最清楚。這個東西，沒有人帶你入門，你不可能看得懂光影之卷。你也不可能被我請在車庫裏一晚。也不可能一個可愛的蘋果就能將你俘虜。嗬嗬。”
他揮揮手，表情忽然變得嚴肅“我今天來是找你平等協商。”他說“坦白講，我不喜歡這個組織。可能你也知道。他們到處殺人，製造恐慌。況且，世人很清楚，重建一個古代的突厥領土怎麽可能。這個領導的組織者也肯定不相信有這種可能。他們這樣做，不過是因為西方有人給他們出錢。他們需要錢，這比正常工作強得多。說這事是政治，什麽人的平等，不如說是筆商業生意。
好了，永遠不要告訴別人，包括你朋友的妻子。我幫助這個組織以來，從沒有幹過一件真正的壞事。這和上蒼的教義是不符的。我不過是想借助這個組織在世界各地的人們，幫我弄清突厥王的後人。以便尋找其中會光影之術的後代。這也是我從祖國飛過來找你的原因。我有個非常重大的秘密，需要包括你在內，另外幾個會光影之術的人幫助。作為酬勞，你幫我工作，我教你光影之術入門和一定知識。如果我得到那個秘密，就把光影之卷還給你。你覺得怎樣？尋找秘密的地方在我的祖國，隻要你同意，你來迴所有的費用，包括生活費我全包了。大使館和我們的關係非常好，簽證方麵完全沒有問題。”
說到這裏，可能覺得差不多了，他站起來，到五夏麵前，手一觸那藍蘋果，這光影頓時化為一片光渣，消失無蹤。
五夏活動著僵直的雙手，說“我也對你說實話。一個人總要生一次，死一次。生命對我不過是一次旅程。我更關注的是生命的曆練和生活的趣味。我對擁有光影之卷一切法術的興趣遠比你想象的乏味，我隻對研究本身有興趣。但為了這個東西，我的朋友付出了生命，我必須拿迴來。我知道你的法術比我強許多，但無論你同意與否，我總要拿迴來。因此，我同意去你的國家幫助你，希望我們能有一個雙方都滿意的結局。”
庫爾班說“你可能還不知道，幾十年前我就知道光影之卷所在的地方-----，中國新疆塔克拉瑪幹沙漠。可惜一直找不到召喚出神廟的狼頭。沒想到真的被你一個小孩子得到了。唉。這隻能說是神的旨意吧。你是神賦予的孩子，你會有好運的，相信我，跟我走吧。我給你留個大使館朋友電話，你到時直接聯係他好了。我的簽證馬上到期，必須離開中國，到時我會去機場接你。”
他接過五夏找出來的筆，然後飛快的在旅館的便簽上寫下號碼，起身走掉。
過後兩天，五夏請蘇燕上街吃晚飯。出來，夏風習習，圓月在天。蘇燕還是咯嘣咯嘣的嚼著她的咖啡糖。這炙熱厚重的夜色也正如一杯咖啡。
兩人特意走進一道小街。刺耳的喧鬧和車水馬龍立刻背身不見，這裏寧靜優美，兩邊是昂貴的別墅區。
五夏說“不要住旅館了，明天就搬我那裏去吧。隻要庫爾班不幫忙，任何人傷害不了你。”
“那你不是還要買一張床。”
“也許不用吧，我可以睡客廳，我答應庫爾班，要去他的國家。”
“還是要去嗎？”
“嗯。”
“那個國家好像很熱。”
“不怕，我可以多喝水。”
“那裏的人很野蠻的。”
“我也不是好惹的啊。”
“但是你會吃不慣那邊的東西。”
“久了或許能習慣吧。”
“那誰陪你聊天呢，不可能庫爾班吧。你會很孤單的。”
“一個人正好，我可以學習本領啊。”
“可是，我一個人住你家會害怕的。”
“那---，幹脆我去找劉文秀，給他講，你出了什麽意外，我絕不會放過他。”
蘇燕悲傷的笑了，站定，看著五夏。五夏忙抬頭看那伸出牆外的一枝白色女貞樹花。
蘇燕也抬頭看哪枝花。
五夏聽見她大聲的吸著鼻子。半響，蘇燕說“給你念首詩吧。我們學舞蹈的都有古典詩詞課的。還記得幾句。”
她念道“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我離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五夏知道她是感歎自己先已經有了戀人。看她這樣傷心，想到她為自己付出了許多，不由得也黯然。
五夏岔開話題“聽說這棟別墅是全市貴的之一。咱們進去看下。”
蘇燕說“我冷，抱著我進去可以嗎。”
五夏實在不忍心，便上前擁住她，她臉色慘白，一直在發抖。
兩人走進別墅，守門的保安瞧瞧他們，並未阻攔。
這裏的別墅都是歐式風格，四五層一幢。紅頂白牆。大立式窗戶。
別墅間小路蜿蜒，花樹成陰，涼風暗香陣陣。
蘇燕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