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人的生命歸宿是一樣的,不管你生前是多麽的富有和貧窮生命終會了了的。它不會因為你的富有和貧窮而讓你擁有第二次生命,卻讓他隻能有一次生命。所以,美麗的生命曆程應是和平的、自然的、也應是享受的。

    但從古到今,人類一直都在革命著。由於革命者大都是改朝換代的風雲人物,所以被人為地照上了一些光環。但單從字麵解釋,革命這個詞是人類最恐怖的一個詞語,無論是窮人革富人的命還是富人革窮人的命;壞人革好人的命還是好人革壞人的命;強國革弱國的命,還是弱國革強國的命;所有這些都是全人類生命最大的悲哀。

    現在是和平年代,大批的革命者已沒有出現的可能了。但由於出生背景的不同,注定著一些人的生命難以和平、自然、享受著地走向終點。因為生命的誕生讓一些人注定是城裏人,另外一些人注定就是鄉下人也就是農民。官方說現在的農民工已經超過城裏的產業工人,所以說大多富人都在城裏,大多數的窮人都在農村。打開電視,城裏每天都在上演寶馬香車的故事,鄉下每天都在上演留守老人和兒童以及青壯年在外鄉謀生的故事。農村和城市是時代對我們所生存圈子總的劃分,是我作為農民的祖輩難以逾越的圈子。

    而我一個大學生如今正載著夢想,登上了列車離開了作為十六朝古都的北方名城,向著我自從上大學起,三年來為節省學費就未曾迴去過的家鄉開去。

    在車上經過2天2夜的行程,我迴到了我所在的q州市。我再轉車四個多小時迴到我那被國定為貧窮縣的四江縣城;再轉1個多小時的班車,再下車走三個多小時的山路,然後才到達我的一個名叫凰衝的家鄉。盡管一路上花了將近三天的時間,但那份渴望到家的心情衝掉了生理上的疲憊。

    我的家在一處四麵環山的山凹開闊地上和村上百來戶人家聚居在一起,一條小溪在門前不遠處緩緩流淌到村頭和一條村裏集資修一半,後來國家西部大開發幫修的簡易公路通向山外,隻是現在已經不通車了,因為沒有人修路。我的家鄉是美麗的,村背有一大片參天的古鬆樹,村前的小溪倒影著村民忙碌的身影襯著藍天白雲一起流淌,仿佛在訴說著這裏沒有記載但卻不老的曆史。

    當我出現在村上的時候,我不停地問候也接受著大叔大伯以及侄仔們的問候。整個村上隻有兩樣姓,梁姓是本家,而另一石姓大部分是親戚,他們都是我的親人或恩人,我讀書的大部分錢是跟他們借的。當時我家隻有我媽和奶在家,我爸和我哥、嫂及小妹在外打工。我的一個侄仔飛奔去告訴我家裏我已準備到家的消息,以至於我要到家時我媽、奶和一大群人走出家門好遠來迎接,到家了更多的人跟著一起來看我,這陣式就像電視裏看到的省級領導進村視察一樣排場。

    我媽媽,奶奶忙開了,甚至堂嬸,叔娘們也來幫忙,打油茶來招待鄉親們、感謝他們的厚意。這是我們那的風俗,用打油茶來請鄉親們分享自家值得慶祝的事。有如女朋友第一次上門看屋一樣隆重。此時大家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除了對我帶迴的相冊感興趣之外,還對我家能出大學生並能順利畢業感到欣慰,這可是破全村記錄的事。並不斷地重複著說這迴我家的苦日子總算熬到頭了,我爸、我哥嫂,小妹他們再也不用去外麵打工了。還對我媽他們憧憬著我成為國家幹部後,在城裏娶妻生子,到時接我媽他們去享福。說不定還能坐兩頭扁的車呢!他們不說小車叫轎車,而說是兩頭扁的車,大家都跟著沾光。說得我媽那由於操勞過度而變成駝背的腰似乎又挺直了些,我那八十歲還得幹家務活的老奶那混濁的雙眼變得明亮了許多。我、我媽,我奶也不斷地重複著說了很多迴的感激的話:沒有鄉親們的幫助我就難以成為大學生。我家一輩子都忘不了鄉親們的恩情。喝油茶的時候我按輩份大小順序把碗遞給公、奶輩和大伯,叔嬸、大哥大嫂們的時候;他們都對我說了些彩話:有祝我將來工作順利的;有祝我將來得好老婆的,氣氛非常歡暢!後來,不知是上屋的叔還是隔壁的伯拿來了自釀的米酒,非要跟我喝,由於人多我醉了,醉得眼睛都紅了,當我努力地睜開眼時,一抹夕陽正照在我家這半茅半瓦的兩間小木屋上,仿佛被鍍上了一層金光並透過門窗映在鄉親們的身上,我看到鄉親們的臉也被染成紅色,仿佛他們也醉了。

    當晚霞徹底退下去的時候,鄉親們也散去了。我媽在裏麵煮濃茶給我醒酒,奶在外麵看著我,怕我醉酒坐不穩出意外。當我喝過醒酒茶後,對著我媽、奶說我想睡了,你們也早點休息。幾天來為趕迴家,一路上的勞累加上現在的酒意使我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醒來後已是第二天的早晨,想到昨天的一切,想到我的親人,特別是還在外打工的父親、哥嫂、小妹就有一種流淚的衝動,它使我想起了我家這些年的經曆。

    從我讀高二起家裏就難以同時供我和小妹上學了,當時我小妹正讀初二,我和小妹的學費加起來就是六七百元。那時不象現在國家在義務教育階段免了學雜費。當時我小妹上學的時候,要交學雜費、建校費、代收費、保安費、教育附加費、水電費、資料費、校服費這費那費的多了去,有一年鄉裏定教育費附加人均15元,不交不讓報名。後來由於大多數家長說:其它鄉都是5、6元的,最高城關鎮也不過收十元,結果一大幫人去鄉政府理論,把事情鬧大了,這個事也就不了了之,同學們和我小妹又可以報名了。再後來聽說鄉裏的主要領導調縣城了,再再後來聽說有一位領導又提升為副處領導了。而我小妹在這個學期之後,就再也進不了學校,這次不是因為教育附加費,而是家裏窮,再也不能同時供我和小妹上學了。我爸媽經過商量讓我小妹輟學迴家幫忙,到我高三時家裏已經開始借錢了,所以那幾年我的家人都沒有添一件新衣,家裏的衣服是我媽種棉花自己織布,用野外的草染色製作而成的;還有那年久失修的木房也沒有維修。後來我高三畢業的那年,我哥正好談成女朋友要結婚,但家裏為了省錢供我上學,父母就沒有準備為他們辦喜酒。當時,父母想與我哥商量一下,可不可以先領證,等有了小孩再辦雙喜酒,但又怕未來的嫂子覺得太委屈,當時父母愁得頭發都白了。那時我哥已經二十四歲,在農村已經算是大齡青年了,是我家的又一重要生活支柱,小學畢業就沒再升學。十六歲出外打工供我和小妹上學,否則我和小妹早就沒錢上學了。我哥每年要到春節才迴來住六七天,我嫂是我哥在外打工認識的,她是本縣另一鄉村的人。在我收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幾天,我哥我嫂正好迴來領結婚證,他們是為了方便在城裏生活,相互有個照應,同居時不怕城裏的治安隊查而迴來的。當時我爸媽對我哥說剛啊[我哥的名字是梁本剛],你們領了結婚證理應在年底辦酒席,但現在你弟考取了西安某大學,一年學費要一萬元呢,我們沒本事不知咋辦?我哥沉默了一下說,先想辦法讓弟上學吧!這些年我在外扛麻包,打石頭、挖下水道、搞建築小工,流汗甚至流血也得不了二個錢,就是吃了沒文化的虧,婚禮以後再說吧!我爸歎氣道:誰讓我們梁家八代都是農民呢!誰讓我們這的農民又那麽苦,進城都隻能被貼上農民工的標簽,而不像城裏人一樣說是產業工人、是城市的建設者、能享受低保、領退休金、有醫療保險等還能評諸如勞模之類的稱號。我爸繼續說,現在隻能犧牲我們來為你弟實現他這一改變命運的機會。後來,我說爸,我讀高中時就已經花光了家裏麵的錢,並害得小妹輟學,家裏麵已經夠苦了,為我犧牲也夠多了;能高中畢業我已經滿足,我不去上大學了,跟哥出去打工減輕家裏的負擔。沒想到我話還沒說完,我爸就吼道你說什麽?你這個畜生,不懂人話是不是!然後一個巴掌用力地打在我的臉上,我驚愕地望著我爸那因為氣憤而漲紅的臉,眼淚刷一下地湧了出來。我爸繼續說,雖然我不知道怎樣才算是真正的人,但我知道現在我們國家已經沒有劃分資本家、地主、富農、貧農這些成份了,但我們一些農民工卻成為弱勢群體,那麽相對應的肯定有個強勢群體,我弄不明白,你上大學去弄明白它,順便思考一下我們為什麽八代都是農民!難道說這是命嗎? 我爸有些文化,把讀書的事上升到關係祖宗曆史命運的高度,並為我指明了今後的方向。最後,一家人形成了統一的意見,堅持要我去西安上學。

    後來,我哥把這件事告訴我嫂!我嫂說,我們這裏十裏八寨沒有幾個大學生,先給小叔上學吧!我們不辦酒也值得。要知道在我們那裏,女方結婚不辦酒是會被大家看輕的,男方將被視為沒有本事。就這樣好心的嫂子加入到為將我托起來而俯下身去的一家人。

    過後,我家請族人的長輩們吃了一餐飯,算是讓大家認了這們親事。這之後,我哥我嫂又轉迴廣東打工。臨行前,嫂子把用紅紙包了的二千三百塊錢交給我,說大學生,祝賀你!你有出息,但你嫂子沒本事,幫不了你太多的忙。我說嫂子快別這樣說,是我對不起你和哥!讀高中時沒有你們的幫助,光靠家裏那一畝三分地也許我連高中都上不起。這錢你不知要加多少班,紮多少花才攢起來的,是你準備辦嫁妝的錢啊!當時我嫂在花廠上班。我哥看著我說,這是我們在廣東的地址,好好讀書!到西安後,有什麽困難寫信或打電話到廠裏告訴我們。我說哥你和嫂子在外冷暖自知,一定要多保重身體,常寫信迴家報平安!

    轉眼間九月份來臨,我上大學開學的日子就要到了。一家人為籌我的學費四處奔忙,盡管有嫂子的二千三百元加上家裏的錢還不到三千元,離一萬元的學費差得太遠。後來,家裏把耕牛賣了,留給老人做的壽木也賣了,加上鄉親們我幾元他十元像捐款一樣地湊,另外到外婆家借來二千元才湊足八千二百元,尚差1800元。

    結果沒辦法,當時還沒有國家助學貸款,我爸就去信用社貸款。在那裏,好話說盡就差給他們下跪了,搞得信用社主任都不耐煩,後來主任說你請個人來幫擔保吧!找誰來擔保呢?像我這樣差的家境,主任說那沒辦法了!要不你去鄉政府問問看有沒有扶貧款。最後,我爸壯著膽去找政府。將近五十歲了,從人民公社改成鄉政府起,這是他頭一迴進政府。一個叫陳秘的同誌接待了他。我爸把情況跟他說了一遍,陳秘問你有什麽經濟項目嗎?我爸說沒有!就是想借錢給娃仔讀書。陳秘說扶貧款是項目款,專款專用,借去讀書是不行的,何況這錢也還沒到位呢。我爸說請你幫忙,你的恩情我們是不會忘記的!要是信用社給貸款,我們也不想來麻煩政府。陳秘說你還是先迴去想辦法,要不你在這休息一下,喝口水,我還有事!說罷,陳秘出去了,留下我爸幹幹的坐在那裏。就這樣錢沒貸成,他就迴來了。

    到鄉裏有三十多裏,我爸舍不得錢坐車,舍不得吃飯,硬是空著肚子走了一個來迴。傍晚才迴到家,累得說話都出耳朵了。

    自從我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後,我家僅在剛打開它時,有一絲欣悅的心情,接著便為學費擔心和憂愁。現在錢隻籌到一半多,而我爸說第一學年我們先不跟鄉親們借了,四個學年以後肯定還得跟他們借,現在我們先自己想辦法。就這樣,我隻帶了一個學期的學費就去西安某大學報到了。

    我到學校將近一個月這樣。我爸、我妹為了幫我找今後的生活費和學費也出去打工了。我爸去廣東台山跟一幫老鄉在磚廠打工,我妹也去廣東佛山跟她嫂子進花廠打工。一直到現在我畢業了他們也還在那裏打工。我爸說為了盡快地還我讀書欠鄉親們的二萬多塊錢,他還可以先打幾年工再迴來。因為,逢好年景我爸一個月可以收入八九百元,如果遇台風那一年就“楊白勞”了。我妹一個月也有五六百元;我哥嫂收入多些。

    我媽在家除了耕田種地之外,還上山去找勾藤、魚腥草之類的曬幹去賣,以填補家用,有時一天也就得到5元左右的收入。有一次由於頭夜織布到很晚,第二天又上山去找勾藤,長期的勞累,結果在迴來的路上暈倒了!幸虧倒在路邊的稻草上隻是皮外傷,還有叔娘同路。我媽醒後,我叔娘把她背迴來!要不然,還不知要發生什麽事。到家後我奶要去找醫生來為她吊葡萄糖補身體,我媽為省錢死活不答應,結果我奶偷偷地把一隻雞殺了給我媽補身體。我奶有時也去附近的山上挖魚腥草曬幹去賣,有時也就得7角8角的。我家就這樣,在我西安讀書的四年中,為了我的學費、生活費、另外能夠盡快地還鄉親們的錢!我哥嫂、小妹他們已有四年沒有迴家過春節。隻有我爸到春節才迴家六七天,而我為省路費和在假期裏打工賺取更多的學費,在西安四年也一直都沒有迴家過春節。

    記得第一個假期,放假了,學校把宿舍的門都鎖上。我在西安城裏到處找工做,剛開始為省錢,我和一群流浪漢睡在橋底下,北方的冬天特別的冷,寒風猛往身上穿,有時實在冷得睡不著,就起來跑步曖身。在沒有找到事做的日子裏,我撿過垃圾,賣過花,發過廣告;有時為了能得到別人拿在手上的空塑料瓶,我一直盯著它有可能將會放在何處,仿佛那個空瓶就是我的全部希望。結果,我在一個建築工地上找到事做。那個冬天,我的手、腳掌全都開裂,胡須留得好長,年輕的我都顯出了與年齡不相襯的老相。開學了,同學們都問我這個假期在幹什麽,怎麽弄成這樣?我說在練中國功夫呢!這就是我四年假期裏生活的一個縮影。

    有一年春節我實在想家,就狠心地買了一張20元的ic卡,按照家信裏介紹的,給離我家不遠的一家商店裏打電話!(當時,我們那有一家商店裏安裝了無繩電話),讓我家來人接電話。結果我奶、我媽、我爸、都來了,輪流跟我講,聽得出我媽我奶講話都哽咽了,隻有我爸說以後沒事少往家裏打電話,話費貴!

    那年月,我的一家人天各一方。我媽我奶在山野田間裏勞作;我爸、哥嫂、小妹在繁華都市的某一個角落裏辛勤地做工。不知有雙休日,不懂“黃金周”是什麽東西,甚至就連春節也隻有在記憶裏變得遙不可及。這一切都因為我這個大學生,所謂的“天之驕子”!

    想到這,我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動,使得淚水再次淋濕了生命的視野,讓生命變得如此的沉重。

    當我起床的時候,朝陽已經出來了!到家的第二天,我爸從廣東打電話迴來,讓我安心找工作!錢不夠就告訴他,他可以先跟工友們借。我說爸!你放心吧,我會好好找工作的。你在外也要好好保重身體,老了不比年輕人,收入少也就少點吧!要愛惜自己啊!

    接下來的日子,我為了節約跟堂叔借單車作為代步工具,把檔案袋送縣人事局,順便打聽有關工作信息。剛好人事局辦公室的人說在十月初有一場招公務員的考試,現正報名中。我看了報考條件,我這種學電子計算機的隻符合司法局招的10名基層司法幹警的報考條件。而其它的,就算是當年的美國總統羅斯福也難在這個小縣城裏的政府部門找到一個職位,盡管他是美國唯一連任四屆偉大的總統,但他是個跛子,按照報考條件他連報考的資格都沒有。還好,我通過了報考資格審查和初體檢,交了180元報名費,領到一份報名表。上麵的內容正是我填了n+1遍了的,隻是在填成份時我很想填貧農,但表格上有提示隻能填農民、工人、幹部;還有在填社會主要關係時,我很想填縣長是我兒子!有人說這樣填會很使考官們受用。但理智告訴我,我家八代都是農民,而我又沒有結婚,四十多歲的縣長成為我的兒子,邏輯推理上過不去。不過我認為新千年都第二個年頭了,我們還在填這樣的內容,是不是當年曹雪芹寫紅樓夢時交給賈雨村的護官符還在發揚光大?還有現在我們還在查出生,是不是還在繼續文化大革命時期某些人提出的口號:“老子英雄兒好漢,老子混蛋兒壞蛋”啊!嗚唿!這表格是不是有辱法律麵前人人平等的條文啊!我很懷疑!

    十月份很快就到了,我和全縣286名考生參加了這一次公務員考試。

    半個月後,考試成績在人事局宣傳欄裏張貼出來。我的文化分排四名,我認識的一個高中同學考了十三名。人事局說這次錄取考核範圍是按1:3的比例取的。盡管有30個競爭對手,但我是滿懷信心的,第四名錄取的概率應該有百分之七十,我心想。我把這個消息告訴了遠在廣東的父親和哥嫂,小妹。鄉親們也認為我很爭氣,我爸說今年大家一定要迴去過個團圓年!成績公布幾天後,人事局通知我去麵試,麵試安排在人事局會議室裏進行。據說為了保公平從各個單位抽調人員共十二名來組成麵試和考核小組。那天,為了防作弊中午飯都送到人事局。我是第四個麵試的,在迴答了考官的問題過後,還做了速記和朗誦有關麵試的考題,出來時我感覺良好。麵試過後,其它方麵的考核我不用參加也就無從知曉了。然而,麵試考核過後,我的總成績排到了十三名之後。麵對這樣的結果我蒙了,難道是麵試講錯話了,還是考核的社會政治麵貌有問題。結果錄取時沒有我的名字,我還聽說,考文化分得第一、二名的也落選了,據說第一名有關人士評價是相貌醜;第二名有肝炎不符錄取要求。至於我,聽說是麵試沒有其他選手出色,考核沒有其他選手優秀。

    我那位排在第十三名的同學錄取了。後來我和“十三名”聊天過,“十三名”問我這段時間沒活動過?我反問道什麽活動?“十三名”說你真老實!你不知道考試結束後我天天泡在縣城裏等消息,還請人吃飯,送了不少的土特產。並說我這是小兒科了,一局長有一千金也參加考試,在考前就開始在家請人吃飯,花了一千多元錢。你說你這無名小卒需不需要活動,“十三名”還告訴我現任人事局長,過去在市裏跟他親戚同在一間辦公室上班。這迴他還通過這個親戚幫忙呢!錄取名單你們不知道,其實我早就知道了。“十三名”炫耀地對我講了這些。我表麵上說你命好,我命醜,沒辦法!其實我心裏早就罵開了,龜兒子的局長!你怎麽不把全部考生當作你的親戚呢?

    公務員考試這檔事過去後,日子就到12月中旬。我想,春節也快到了!今年就不出去了。但總在家也不行啊!工作和家裏的債務問題像兩座大山一樣壓在我的心頭。在我們那秋收過後,家裏的農活就沒那麽忙了。我經常在家望著我媽微駝的身影和我奶花白的頭發,想著遠在他鄉打工的父親、哥嫂、小妹。我覺得難以麵對親人!一家人的辛勞付出,本就指望我能改變命運,而我卻在現實當中變得無能為力。

    接下來的一天,我的一個堂哥從縣城迴來。他說他所在的工地招水泥工和搬磚工,我問堂哥我去成嗎?堂哥說那都是重活路,你一個大學生能行嗎?我求堂哥幫忙,並說自己可以的。就這樣,第二天我跟隨堂哥來到縣城開始了搬磚的日子。有時趁著工地休息的時候,我就到縣府門口或菜市場路口看有關部門或企業或老板發布的招工信息。但除了偶爾有某些飯館招服務員、發廊招小工外,沒有一家企業或單位招工。也難怪全縣除了縣賓館和電廠外,沒有什麽像樣的企業,更何況這些企業已經改製賣給或出租給私營老板。原電廠還有好多的職工下崗。在這麽一個小縣城裏, 太多的人需要就業,聽說隻有領導的子女親戚才能進電廠之類的。在這個地方,某些國營企業已經變成老板的了,其他人已經沒有發言權。據說電廠改製時四千多萬元就買給私營企業了,而同一等級的電廠也是在本縣新立項需投資一億多元。如果真如此,這是上世紀末本世紀初本縣個人創造資本積累和造就富豪神話最具合法的事了。

    很快,我所在的工地要完工了,搬磚的生涯也將告一段落。一個多月的時間,讓我變得沒有半點學生的模樣了。每天一下工地,我都累得坐下就想睡覺,話也越來越少。堂哥說我不說話時眼睛有些怪,看不見底似的,有時還露著兇光,讓人害怕!工地完工時,老板請我們到大排檔吃飯,給我們開了工資,幹活80多天我領到1523元工錢,這是我從學校畢業後領到的第一筆工錢,盡管這錢浸染著我太多的血汗,但我仍感激我的堂哥和工地老板。

    領到錢後,我給女友寫了一封長信,告訴她我在想她。我的女友是我在西安上學時同一學校的學妹。我畢業的這段時間裏,女友護芝,一星期三封信寫來說非常想念我!想我給她的吻和我們在一起的日子。但由於我工作沒著落,每次迴信都寫得很短。

    晚上,我去網吧上網。當我的手又摸著這曾經多麽熟悉的鍵盤時,內心竟有一絲的激動,當我用久違了的網名“冷郎””在網上出現時,我大學時的學友阿江恰好在網上。很快阿江“的的”的發來了信息。

    阿江:這麽久不見,老兄可好!在哪高就,月薪幾何?買手機了嗎?

    冷郎:工作、手機的沒有,倒是心裏有一把手槍,隻是發射目標尚模糊。

    阿江:怎麽了?被抓壯丁了,將軍從小兵開始嘛!

    冷郎:壯丁還好,是自己要求去給別人奴役了,一個磚頭四分錢,挑到七樓,兄弟我光榮啊!畢竟有得苦力做,總比呆在家強啊!

    阿江:我靠老爸的關係已進財政局上班,時間有得閑。阿文、阿金、小紅、小雲他們也還沒找到工作,他們都問你的手機號呢!

    冷郎:手機會有的,飛機也會有的!代問朋友們好!

    正聊著廣州市的一個網友“蘭花草”也出現在網上。我跟阿江“88”後,和蘭花草又聊上了—

    蘭花草:冷郎,你這電腦高手在地球上蒸發了也不告訴我一聲,害得我找你好苦。

    冷郎:對不起,太忙了,沒時間上網啊!

    蘭花草:忙啥?忙娶媳婦、播種啊!

    冷郎:還播種呢!我現在一無所有,剛當上一名建築小工,正在為社會添磚加瓦、徹長城呢!到時還不知有沒有現代孟江女來找呢?

    蘭花草:哦!是這樣啊!我以為你大學生正春風得意呢!你還沒找到工作?你的手機號碼?如你願來廣州市或許我可以幫找工作。

    冷郎:我沒手機,現在是貧下中農啊,等過完春節再說吧!

    蘭花草:要不,我給你寄一部手機,好方便找工作些,沒手機多落伍啊!

    冷郎:多謝了!無功不受祿,也不好意思啊!

    蘭花草:你真是個怪人!

    冷郎:是的,好在有你們這些朋友在,否則我可能會兩眼發綠光,頭上生角呢!

    當我結束上網出來時,天空不知何時已飄著雨,一陣風吹來,真有點淒風冷雨的感覺。

    日子就這樣不知不覺地流淌著,很快就到十二月底了。天氣也似乎變得越來越冷,還有2個月就到春節了。我不想迴家,怕看到家人和鄉親們關切的目光,我決定這兩個月留在縣城裏繼續找些零工來做。

    12月21日中午,我正在縣府門口看廣告欄上的消息。突然,一個人拍了我一下,迴過頭來看,原來是我房族裏一個兄弟的表哥~陳得軍。表哥問我在哪上班?我把這些日子以來的經曆簡略地說了一下。表哥說那你這幾天有空嗎?我這幾年出外打工攢了些錢迴來,想在縣城開家飯店自已做小老板。你是大學生幫我參考參考,省得我出外打工辛苦受氣。接下來的日子,我和表哥到處看門麵。當時街上要轉的門麵也不少,大家都說這兩年小生意人多難做。但表哥還是看中了縣廣場對麵的一間門麵,租金月二千元,表哥說這種地段的門麵,人家外麵起碼月租金要三千五百元以上。後來,飯店在表哥的緊張籌備下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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