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掃視一眼,道:“都來了,都來了朕就宣布一個好消息。”


    不少大臣心中已經知道皇帝要說什麽了,因為昨天晚上的時候,新軍大捷的消息已經傳開。


    皇帝道:“朕今日要表彰樞密院,表彰神武衛和攬月軍!”


    “前方傳來捷報,孫傳庭和洪承疇合兵圍殺多爾袞四千建奴精銳!”


    皇帝的聲音清晰地在大殿內迴響,沉著而有力。


    眾大臣連忙跪拜高唿:“吾皇萬歲。”


    殿內迴響著群臣對皇帝的歌頌。


    突然,有一個人道:“陛下,臣有一個疑惑,不知當說不當說?”


    崇禎目光掃去,是兵部侍郎魏中雲。


    “魏愛卿有何疑惑?”


    “臣鬥膽直言了。”魏中雲道,“自先帝時期,邊軍便有虛報戰功之惡習,臣並非說此次新軍虛報戰功,臣隻是建議朝廷在統計戰功之時,當謹慎且有複審。”


    他說的先帝時期邊軍有虛報戰功的惡習,指的是東江鎮總兵毛文龍。


    如果是朝堂上幾個人或者一群人說毛文龍虛報戰功也就罷了,但幾乎整個朝堂,甚至毛文龍的上司袁可立也默認毛文龍虛報戰功。


    這事當時在朝堂上是引起了極大的風波的。


    天啟年間的朝堂本身黨爭就十分嚴重,邊境又各種動亂。


    以至於,朝廷與邊軍相互之間也是極度不信任。


    這並非是誰的錯,明末本身到處都是信任危機,大環境如此而已。


    但魏中雲此時說這話,明顯就是挑刺,表麵上是對新軍的質疑,實際上是對樞密院的迴擊。


    若是這次新軍立功是真,孫承宗的位置就坐穩了。


    孫承宗的位置坐穩了,登萊的袁可立也就穩了。


    兵部的一部分權力,也就穩穩的被分走了。


    不僅如此,新軍政在未來也可能大規模普及,一旦如此,舊軍政中的利益鏈條將被清洗。


    戰爭背後從來都是政治問題。


    這當然就刺痛了不少人的神經。


    麵對魏中雲這般挑刺,該怎麽辦?


    發飆?


    發飆未免顯得有些幼稚。


    作為皇帝,發怒從來不是為了宣泄情緒而發怒,發怒也有目的,在這裏發怒顯然不合時宜。


    崇禎語氣柔和、沉穩道:“孫愛卿,你來迴答魏大人的疑問。”


    孫承宗出列道:“陛下,軍督府有派人跟隨神武衛和攬月軍,凡是戰報,皆由軍督府官員書寫,既然是軍督府軍報,自然不會假,否則全由臣一人承擔。”


    魏中雲非常不客氣道:“孫大人你一人如何承擔!若這是謊報的軍情,將會給朝廷帶來巨大損失,你如何承擔!”


    “若是虛報,老夫這樞密使不做也罷,老夫願以項上人頭做擔保!”


    魏中雲哼道:“說句難聽的,孫大人的人頭能挽迴局麵麽?”


    樞密院的人就看不下去了,李邦華立刻站出來懟道:“魏大人說要複審,請問兵部對以往的戰事做過複審麽?”


    “做過。”


    “請問如何證明複審結果是真?”


    魏中雲道:“你這是強詞奪理!”


    一邊的周士樸道:“陛下,臣以為魏大人所言甚是,茲事體大,那喀喇沁部在薊鎮之外,即便擊敗也是擊敗蒙古韃子,如何會擊敗建奴?”


    王洽也道:“陛下,此事還需查證。”


    他這麽一說,立刻有不少大臣都跪下來道:“請陛下核查,否則難服人心。”


    崇禎一看這架勢,喲嗬,你們這是跟朕鑽牛角尖玩呢?


    便在此時,一份加急軍報已經進入了北京城。


    傳令兵朝皇宮策馬飛奔,待到了皇宮門口,翻身下馬道:“前方緊急軍報。”


    宮廷守衛也不敢攔。


    那傳令兵飛衝進去,一路狂奔。


    最後衝到了皇極殿外,高唿道:“前方急報,我軍斬獲蒙古韃子6389人,俘獲酋首束不的,其子色棱,還抓獲建奴使者金礪!”


    “前方急報,我軍斬獲蒙古韃子6389人,俘獲酋首束不的,其子色棱,還抓獲建奴使者金礪!”


    “前方急報,我軍斬獲蒙古韃子6389人,俘獲酋首束不的,其子色棱,還抓獲建奴使者金礪!”


    那傳令兵連唿三聲。


    衝到了皇極殿門口,跪在那裏。


    隻要他不闖進殿,大漢將軍也不攔著他。


    他的聲音傳進了皇極殿內,清晰可聞。


    剛剛跪下,請求皇帝核查的官員們一聽到這話,先是怔了怔,隨即心頭一震。


    而崇禎呢?


    他朝大殿外看去,也怔了一小會兒,才邁開步子,提著裙擺,飛快朝大殿外走去。


    他緊緊皺著眉頭,手也緊緊抓住裙擺,手背上都出現了青筋,激動得另一支隱藏在長袖下的手都在輕微顫抖。


    他走到大殿門口,那個傳令兵跪在那邊,再次大聲道:“前方急報,我軍斬獲蒙古韃子6389人,俘獲酋首束不的,其子色棱,還抓獲建奴使者金礪!”


    他雙手將戰報托起。


    崇禎一把將戰報抓過來,快速打開一看,忍不住問道:“束不的人在何處?”


    “正在押解迴京的路上!”


    皇帝轉身便朝龍椅走去,這一刻,再也掩飾不住他的興奮,用鏗鏘有力的聲音道:“好!好!”


    大殿內迴想著他渾厚的聲音。


    大臣們都能感受到從皇帝體內爆發出來的那股堅定如鐵的強大意誌。


    在那一瞬間,眾人仿佛對皇帝有一種第一次認識的陌生感。


    崇禎隻感覺心中的一口惡氣終於出了。


    束不的這支老狐狸,一直想投靠皇太極,卻一直又想賺大明的錢!


    等束不的!


    他要等束不的來北京,好好“接待”!


    朕要將他淩遲處死!


    還有金礪!那個叛徒!


    皇帝並沒有坐迴去,而是站在群臣麵前。


    他掃視一轉那些跪著要求他複審的大臣,然後冷冷道:“諸位方才說了那麽多,朕也有些話要說!”


    大臣們明顯感覺到皇帝的語氣鋒利起來,心頭一沉,顫顫驚驚道:“請陛下明示。”


    “你們方才說軍督府的軍報不可信,要複審!好!朕來問你們,當你們質疑的時候,可有拿出質疑的證據?”


    “這……”


    見那些要求複審的大臣們不說話,皇帝已經完全不掩飾自己的情緒了,怒道:“沒有證據,就敢隨意質疑前方軍報,是誰給你們的膽子!”


    “你們當朕的朝堂是市井小販在吵架的地方?信口雌黃!張嘴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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