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中年人沒有跑多遠,就被那四個年青人追上,慌不擇路的他一頭闖入了街旁的公共廁所,陳皮心中不禁暗暗地歎了口氣,停下了腳步,四人站在了街道的對麵,隻聽廁所裏傳來一陣陣年青人氣急敗壞的斥罵聲,隨後就傳來了拳打腳踢和中年人的慘叫聲,不多久,那四個年青人一臉怒氣地空著手走了出來。


    “他們沒把被搶來的食物帶走?”趙友城不解地問道,這四個青年人追了這麽遠,就隻是為了暴打那中年人一頓出氣嗎,為什麽不把被搶的東西拿走。


    “他們不會要的,那些東西恐怕已經浸上了汙水。”陳皮說道。


    “浸上了汙水,那還怎麽吃?”趙友城更是不解地問道,“那個中年人豈不是白挨了一頓打了。”


    出生在新世紀,從未沒有體驗過饑餓的他,自然是不會理解到人若是餓到了極點會有什麽樣反應的。


    陳皮在他的後腦輕輕地打了一個暴栗道:“你小子真是在蜜罐裏長大的新一代,一看就是從來都沒有受過苦,浸上了汙水就不能吃了,誰告訴你的?”


    趙友城摸著自己的後腦,苦著臉說道:“浸上了汙水,就不幹淨了,吃著又惡心,又容易得病,當然是不能吃了,這點衛生常識您難道說不明白嗎?”


    “廢話,你說得那是糧食並不緊缺時,如果說你一天就有兩個饅頭吃,多了沒有,拿錢買都買不著時,你吃不吃?”陳皮在他的後腦上又敲了一記暴栗道,“生病是小,餓死事大,曆史上連吃草根樹皮和觀音土都有過,浸上了汙水的饅頭那是美食。”


    “你們看,又有兩個人進去了。”李止情的話打斷了陳皮對趙友城的再教育,隻聽廁所裏傳來那個中年人的陣陣怒罵聲,似乎是那兩人也有意染指那些被汙染的食物。


    “你們呆在這裏,我和友城去看看。”陳皮一邊說,一邊拉著趙友城向廁所走去。


    果然是不出陳皮所料,兩人進門後,第一眼就看到了在池中扔著十幾個飯團,顯然就是中年人從那些年青人那裏搶來的食物,而那個被打得鼻青臉腫的中年人正在和後進來的兩人扭成一團,三個人都想撿起那些飯團,卻誰也騰不出手來。


    “看到了沒有,這就是人餓急了的表現。”陳皮倚在門框上冷笑道,“你去把那兩個想吃白食的給我丟出去,帶他出來見我。”


    說罷,轉身迴到了大街上,招唿兩女過來。


    趙友城動作十分麻利,陳皮剛剛和兩女打完招唿,兩人已經被他從廁所中丟了出來,摔得灰頭土臉的,狼狽不堪地起身跑了。


    “陳先生,這是怎麽迴事?”李止情心中雖然也已經明白了幾分,還是張口問道。


    “兩個想吃白食的家夥,被趙友城丟了出來。”陳皮冷笑道,“不付出一點代價,就想得到別人挨打換來的食物,這種人應當吃點苦頭。”


    此時,那個中年人捧著那些浸過的飯團,畏畏縮縮地跟在了趙友城身後走了出來,口中不斷地對陳皮和趙友城表示感謝。


    李止情看著他那兩個烏黑的眼眶,還有流血不止的鼻子,連忙抽出條手帕遞給了他,示意要他用來止血,然後才輕聲地問道:“你為什麽要搶那些年青人的食物,看他們把你打成了什麽模樣。”


    中年人一臉木然地答道:“謝謝你們了,我還要趕緊迴去,我的兩個孩子餓得不行了,我得趕快把飯團送過去。”


    “如果說你迴答了我的問題,我給你錢再買一些飯菜帶迴去,你們可以吃頓飽飯。”李止情說道。


    “真的?”中年人的眼睛立時亮了起來。


    “我不騙你。”說著,李止情從手提包中拿出錢包,從中抽取了兩張百元麵額的鈔票,遞給了他,中年人一把從她的手中搶過,揣入了懷中,這才坐在了地上。


    原來,這個中年人名叫李上春,是一家it產業的工程師,川渝慘劇發生後,他帶著妻子和兩個年幼的孩子逃離了那裏,來到這裏投奔親戚,可是沒想到,他的親戚全家竟然在一個多星期前死於非命,至今仍沒有找到死亡原因,而她的妻子前些天又突然莫明其妙地失蹤了,連帶著還有他們帶出來的大量現金和信用卡。


    沒有了錢的他想去找份工作,卻發現涼台市中到處都是像他這樣從南方逃來的人想找工作,那些工作都落到了年青人手中,像他這樣的知識分子,根本無法短時間內找到工作,看著孩子們餓得哭天抹淚,他隻好出來搶點食物。


    李止情不禁神色黯然,輕聲地問道:“你沒有去請求救濟嗎?”


    “去了,但是申請的人太多,他們也無能為力。”中年人垂頭喪氣地說道,“況且就是批準了我的申請,那點救濟款現在也不夠三個人吃啊。”就在這時,遠處傳來整點的報時聲,已經是晚上10時了。


    陳皮心中微微一動,轉首向街道旁的一條小巷子望去,幾乎是同時,其餘三人的目光也轉向了那裏,隻見從小巷子中走出兩男一女三個人來,從他們的身上,散發出了淡淡的幽冥君王氣息,未等陳皮他們有所行動,坐在地麵上的李上春已經跳起身來,大聲地叫道:“阿美,我在這裏。”一邊喊,一邊大步地向三人跑去。


    陳皮一把揪住他的後脖子,生生地提了迴來。


    “鬆手,那是我妻子,你快鬆手。”李上春手舞足蹈地大叫著,拚命地想從陳皮的手中掙脫開來,可他那可憐的力氣又怎麽能和陳皮相比,急得他是又蹦又跳。


    “閉嘴。”陳皮斷喝道,隨手將他丟給了趙友城,那三個人身上所散發的氣息雖淡,卻肯定是幽冥君王的味道,和幽冥君王多次打過交道的陳皮絕不會認錯的。


    就在陳皮打算上前攔住三人時,從四麵八方傳來了人群震天的慘叫聲,整條大街都亂了起來,街上的行人們如同無頭的蒼蠅一般亂成了一團,大家互相推搡著,叫嚷著,竭盡全力地想逃出去。


    不少人被推倒在地,然後有無數隻腳踏了上去,陳皮五人也被騷動的人群裹在其中,一時間難以動彈。


    那三人立即跳入了人群中。


    血光迸發。


    從身旁亂成一團的人群縫隙中,陳皮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三個人在人群中大開殺戒,他們拳打腳踢,每一下都會有人因此而丟失了性命,可是這三人卻流露出了欣悅與享受的神情。


    一時間。


    原本幹淨的街道上到處都是飛濺的汙濁。


    “阿美,我上春啊,快來救我啊。”被趙友城牢牢按在身旁的李上春大聲地叫喊著,希望妻子能聽到自己的唿救聲,卻根本不知道自己心愛的妻子已經變成了奪命的煞星。


    “糟糕,他的妻子已經被幽冥君王變成了幽奴!”陳皮失聲叫道,幽奴是幽冥君王中最為低級的成員,他們甚至於不能正式算做幽冥君王成員,他們是幽冥君王的奴隸和打手,不過即便如此,身體已產生異變的他們仍然要比普通人強得太多太多了。


    “陳先生,好像涼台全城都亂了起來,現在我們怎麽辦?”李止情麵帶驚惶地說道,她畢竟是個女人,看到這一幕,不由自主地將陳皮視為了依靠,反倒是趙友城和蔡雪姬顯得鎮定自若,沒有一點慌亂的模樣。


    “打電話,通知你們覺醒者總部,要他們從周邊城市加派人手來。”陳皮的眼睛緊緊地鎖住那三個幽奴,大聲地說道,看這架式,早有準備的幽冥君王們很有可能要在涼台市大鬧一番了,以涼台市現在駐守的力量,根本不是幽冥君王的對手,隻有向外界請求幫助了。


    陳皮從趙友城的手上接過依然在大喊大叫個不休的李上春,對躍躍欲試的趙友城點了點頭,趙友城一聲怪叫,縱身而起,借助著街道兩旁的樹木,幾下即來到了三人的麵前,他最近在陳皮的教導下,自感功力大有長進,迫不及待地想從這三個幽奴身上驗證一番。


    正沉浸於屠戮快感中的三人被他這樣當街一攔,心中自然是極其惱怒,其中一名男子想都不想就一拳擊了過來,趙友城身形微轉,那一拳幾乎是擦著他的耳朵擊到了空處,未等他從驚愕中醒過味來,趙友城的左掌已貼在了他的前胸處。


    “破。”


    隨著趙友城的一聲輕喝,那名幽奴隻覺得胸前一震,身體即不由自主地飛了出去,撞折了街道旁種的一棵護道樹,伴隨著玻璃窗那清脆的破碎聲,直直地摔進一家店鋪中去,趙友城心花怒放地笑了笑,自己果然是有所長進,不過區區的三分力就將他擊飛。


    “友城,速戰速決。”後麵傳來陳皮的喝聲,“否則就交給蔡雪姬,還有你,叫什麽叫,看不見你老婆現在四處殺人嗎?”


    趙友城聞言不敢怠慢,錯步閃身躲過了餘下兩名幽奴的攻擊,迴手在兩人身上一抹,兩道符咒已貼在了他們的身後,兩名幽奴反手就抓,若不是趙友城縮手縮得快,險些被他們抓中。


    趙友城縱身迴到了陳皮的身前,而那兩名幽奴已陷入到團團火焰的包圍中去,兩人左衝右突,在地上翻滾不休,卻總也撲滅不了身上的火焰。


    “不要!”李上春看著妻子一身是火地滿地翻滾,痛徹心扉地大叫道,他們夫妻恩愛多年,又有兩個聰明可愛的孩子,感情十分地和諧,看到妻子現在的慘樣,心中的悲痛實在是難以言表,他紅著眼對陳皮是又踢又打,卻全部都仿佛擊打在了空處。


    趙友城又是兩張符咒飛去,立時兩道閃電從天而降,不差毫厘地劈在了他們身上,原本仍掙紮不已的兩人立時伏地不起,瞬息間已被火焰化成了飛灰,看到這一幕的李上春立時暈厥了過去。


    此時那名被趙友城擊到街旁店鋪中的幽奴搖搖晃晃地又站起身來,未等趙友城再次出手,蔡雪姬已隨手招來一記冰錐,將他徹底地凍結在了冰塊中。


    “先生,我已經通知了總部,援兵很快就到,現在我們怎麽辦?”李止情惶恐不安地問陳皮道。


    陳皮看著已亂成了一團的涼台市大街,心中頗有無奈,這一次幽冥君王顯然是有備而來,不知道有多少幽奴同時在涼台市各個地方發難,自已縱然有心幫助,也不知應當從哪裏下手,更何況必然還有幽冥君王高手虎視眈眈地隱匿在暗處,尋找機會對自己下手。


    “弄醒他,我們先去接那兩個孩子。”


    一刻鍾之後。


    “咦?”


    正快步向涼台詭秘調查局走去的陳皮,突然間覺得一種怪異的感覺拂過自己的身體,不禁停下了腳步,環目四顧。


    隻比他慢了片刻,蔡雪姬和拉著李上春的趙友城也感應到了那股怪異的感覺。


    “這是怎麽迴事?”抱著兩個昏睡的孩子,氣喘籲籲地跟在陳皮身後的李止情最後一個感應到,不解地問他們道,突然,遠方的天空上閃過一道道火光,隨即七八個巨大的火球出現在天空中,並垂直地落向了地麵,隨即傳來沉悶的爆炸聲。


    “這種感覺好像是有人張開了結界,但是又不太像。”趙友城猶豫不決地說道,“方才那幾個火球是什麽東西,我怎麽覺得像是直升機出事了。”


    陳皮左腳微微一挑,一個拳頭大小的石塊即落入他的手中,用力地向天空擲去,幾人目不轉睛地看著石塊宛若脫弦而出的勁弩筆直地飛向了天空,當它距離地麵達到二百米時,天空中微弱的紅光一閃,石塊立時被彈了迴來,砸在了一棟摩天樓的頂部。


    陳皮聳聳肩道:“這迴可以確定了,雖然不是結界,但也是類似的東西,看來它的功能是阻止內部的東西出去,這一迴我們的麻煩大了。”


    這肯定是幽冥君王的傑作,覺醒者他們疏散人群還來不及,根本就不可能限製人們出城:“走吧,水來土擋,我們急也沒有用,還是先和覺醒者們會合吧。”


    “想跑,沒那麽容易。”手端紅酒的蝶蘿君王站在涼台電視塔上,看著那些被無形的牆壁阻擋在內,哭天抹淚的人們冷笑道,“以三千人的桖為引才成功造就的天華豈是你們這些渣滓所能打破的,你們就乖乖地留在城裏受死吧。”


    蝶蘿君王心中得意到了極點,有了天華的阻擋,覺醒者城外的援軍一時間也很難進入,而城內的人又無法出去,在天華存在的期間,涼台城內幽冥君王與人類間形成了暫時性的壓倒性優勢,雖然時間並不會很長,最多到天光大亮時,天華的威力也會消逝,但是那也足夠他將目前還滯留在涼台城內的人清理光了,有了審判組織那上千名的幽奴,做到這一切根本算不得什麽。


    “君王神機妙算,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隻是不知道那個胖子現在在什麽地方,他不會已經逃了出去吧。”站在一旁的嶽淩雲恭維了蝶蘿君王兩句後,麵帶憂慮地問道,他才不關心這場戰鬥的結果如何,人類勝利也罷,幽冥君王勝利也罷,他隻想殺死那個可惡的胖子。


    蝶蘿君王胸有成竹地笑道:“嶽淩雲,不要著急,那個人他現在還在城中,等城中再平靜一些,我們就去找他,為你的兒子和我們幽冥君王報仇血恨。”


    嶽淩雲聞言大喜,連連表示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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