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院內。


    送走了趙思等人後,崔綜進入內後院,崔氏族人已等候多時。


    “聽聞不太順利啊?”


    問話的是位老者,族內輩分最長的。崔綜也得喚一聲“三叔公”。


    崔綜點頭,苦笑道:“不錯,房遺愛此子太狡猾,把我崔氏給拉下了水,他則逃過一劫,今日過後,咱怕成了眾矢之的。”


    聞言,現場氣氛為之一凝,三叔公寒著臉問:“怎麽迴事?”


    “此子聲稱印書要紙,一口咬定,讓家中交出造紙秘方,他才會肯交印刷術。”崔綜氣憤地講。


    “可惡至極!竟拿我崔氏做擋箭牌。”


    “此子用心險惡,將矛頭指向我崔氏,他好從中脫身……”


    “怕是不止呐,這為誅心之計,不僅是緩兵之計,亦有挑撥離間之意!”


    門閥世家確實底蘊深厚,培養出來之人個頂個的,一人一句分析透徹。三叔公問道:“可否已有人蠢蠢欲動了?”


    崔綜頗為厭煩地說道:“三叔公所言不錯,趙思幾個鄉巴佬,還想讓我交出秘方。”


    “哼!一群養不熟的狗!”


    有人冷哼一聲,表現十分的不屑,隨後又嚴肅起來,“家中不可不防啊,早朝之事一旦傳出去,若是不交造紙秘方,恐怕會被天下人戳脊梁骨!”


    “恨不能,見他生吞活剝了。”


    “可否……將秘方交出來?”崔綜試探性地問。


    “不可!”


    不過他的話還未說完,三叔公果斷給拒絕了,語氣也不容拒絕,“秘方乃祖上所傳,絕不能失在我等手上,不然百年之後,有何顏麵見列祖列宗啊!”


    “可……執意不交,我崔家豈不要承受罵名。”


    “到那時,族中百年積累的名聲,恐怕會全毀了。”


    崔家一時分為兩派。


    一部人希望放棄秘方,維護家族百年聲望,另一部成分比較複雜,有誓死守護祖宗基業的,也有人單純舍不得這塊肥肉,其中利潤空間很大。


    “老夫守護祖上基業,還有錯了!外麵誰敢說,讓他拿出祖上基業試試。”


    “再說了,倘若我等交出來,房遺愛耍賴不交,你待如何?此子性子狡猾無賴,並非做不出來。”


    “他敢如此,敗壞的是他的名聲,和我崔氏就無關係了。”


    “此子何曾在乎過名聲?搭上全族人的利益,換他一個不在乎之物,汝自己覺得可劃算得來?”


    一時間,後院內爭論不休。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最終族中長輩出來做主,選擇守護好祖宗基業。


    此事既已有了決定,不會有人揪著它不放。


    可其影響深遠,隨後還有無數麻煩,有人防患於未然,問:“之後該如何辦呐?我等總不能看著,別人肆意詆毀自己吧?”


    “把水攪渾,房遺愛想獨善其身,豈能讓他如意!”


    “對,絕不能讓他好過,將他推到前麵,吸引百姓的視線。”


    崔氏族人同氣連枝,齊心對付房遺愛。


    ……


    族中有了決斷,崔綜去見另一夥人,去見其他幾個世家,長安書局除了崔家外,其他幾家也有份。


    當然,不能眼睜睜看著,房遺愛把所有生意都搶走了。


    即使不論書局生意,但以新印刷術的神奇,也值得他們出手,早朝施壓的官員中,亦有幾家安排的人。


    ……


    醉香居。


    知道今早會議此事,杜荷、韋思安他們,早早在這裏等消息,判斷著朝會散朝時辰,三人已經翹首以盼了。


    “這個時辰往日早散朝了!”


    張欣竹打著瞌睡,不耐煩地嘮叨著,他並不知道,便是因印刷術之事,耽誤了不少的時間。


    杜荷輕輕飲一口茶,道:“張兄莫急,想來應該快了。”


    “少爺少爺!”


    雅間外傳來腳步聲,人未到便聽到他的聲音,杜荷眼前一亮,臉上笑容綻放開來,“消息來了。”


    韋、張二人都抬了抬眼皮,強打起精神來。


    “怎樣?”


    小廝一跑進房間,杜荷急不可待地問。小廝為之一頓,看著杜荷臉上的笑容,他張著嘴沒發出聲來。


    “快說!”


    杜荷大喝一聲,他迫不及待地想聽房遺愛吃癟的消息,好報往日之仇。


    小廝苦著一張臉,忐忑地說:“房遺愛他……他沒交出印刷術……”


    “噢!哈哈,此人當真視財如命,這迴得罪了天下讀書人,名聲就臭了。”


    杜荷先是一怔,隨後放聲大笑起來,眼前仿佛浮現了,房遺愛名聲臭大街,人人喊打的場景。


    韋、張也露出笑容,二人對視一眼,看到了欣喜之色,和房遺愛鬥了這麽多次,總算是勝了一次。


    隻是,誰也沒有注意到,小廝一時滿頭大汗,都快嚇哭了,小心翼翼地提醒:“少爺,房遺愛應該……不會惹到讀書人。”


    “你說什麽!”


    杜荷笑聲戛然而止,仿佛掐著脖子,再也笑不出來了,寒著臉,問:“幾大世家出手,都未能逼他就範?”


    小廝這一個大喘氣,差點沒把韋思安給噎死,臉色一陣發青。張欣竹臉上笑容一僵,拳頭緊握,目光一下冷了下來。


    被三位少爺盯著,小廝縮了縮腦袋,小聲地道出事情原委。


    “嘶——此獠竟狡猾如斯!居然咬上了崔氏,這下禍水東引,矛頭恐怕指向崔氏了。”杜荷倒吸一口涼氣,未料到此局輕易被房遺愛破了。


    “崔綜也太沒魄力了,當場承諾下來又如何,看他房遺愛交不交?”張欣竹氣急敗壞,埋怨道。


    杜荷、韋思安看他一眼,沒有說話,此時心中都不痛快,感覺憋著一團悶氣。


    “咳咳咳!”


    韋思安咳嗽起來。


    ……


    長安城內讀書人,今早也是翹首以盼,畢竟是第一次參與朝事,雖然參與感微乎其微。


    朝會結束,各種消息散出來。


    得知房遺愛決定的瞬間,人人都想罵房遺愛,但清楚後麵的一切,不少人愣了一下,恍然從中醒悟過來。


    似乎……房遺愛也沒那麽可恨。


    慢慢地,不少人為房遺愛抱不平。


    再有人拿此事說事,開始有人站出來,“爾等死揪著房遺愛作甚?有這本事去崔家要秘方,房遺愛可從未說不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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