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不能抗旨不遵,又不能進養心殿侍寢,這該如何是好。墨魚沒了主意,隻能呆呆地坐在地上,權當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恩寵給驚著了。


    直到一個柔弱的女聲傳來,她才迴過神來,有了些反應。


    「主子,別讓張公公等久了,快些進來準備準備吧。」


    隻聞其聲不見其人,張海不免好奇地探頭張望,心裏嘀咕著果然是個不受寵的小答應,連宮裏的宮女都能這麽大膽,敢對主子發號施令了。


    墨魚聽出來是蘇答應的聲音,很快就明白了,這是主子在提醒自己快些進屋來商量對策。


    墨魚從地上站了起來,勉強微微一笑,:「勞煩公公在此等我,我稍作準備後就來。」


    「蘇答應真是太客氣了,這本就是老奴的職責,沒什麽勞不勞煩的,您盡管準備,奴才就在這等您。」


    墨魚三步並兩步,急沖沖地走進了屋內,一見到床上病怏怏的蘇答應,她就止不住眼淚,「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蘇答應趕緊小聲安慰,:「傻丫頭,快別哭了,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都怪我不好。」


    墨魚哽咽著搖了搖頭,:「哪裏的話,怎麽能是主子的錯,都怪奴婢辦事不利,在賀春宴上出了風頭,引起了皇上的注意。現在惹上麻煩了,咱們該怎麽辦啊。」


    「以你的容貌想不引人注意也是件難事啊。」蘇答應調侃道,:「若不是進宮當了宮女,想必你此時定是嫁了個好夫君。」


    墨魚臉一紅,有了幾分羞澀,怪嗔道,:「這都什麽時候了,主子您還取笑我?倒不如趕緊想想應對的辦法,奴婢可不想去養心殿侍寢啊。」


    「你先別慌,我想了一個法子,雖不是長久之計,但倒能暫時矇混過關,咳咳。」


    蘇答應咳嗽了片刻後,頓了頓稍作喘息,然後接著說,:「裝病。你先跟張公公去養心殿,見了皇上後便稱身體突然不適,隻覺得胸悶頭暈,應該是老毛病又犯了,到時候皇上自然不好繼續讓你侍寢,隻能打發你迴自己宮中了。」


    墨魚聽後哭喪著臉,不免覺得有些黔驢技窮了,這個辦法可不算什麽良策。她不擅長演戲裝病,更何況是在天子麵前,哪能裝得出來,可是,除此之外也想不出別的法子了,看來隻能硬著頭皮試上一試。


    「就聽主子的。」


    墨魚簡單地洗了把臉,洗去了臉上的淚痕,與蘇答應作別後,便出門隨著張公公去養心殿了。


    張海瞧著墨魚一身樸素裝扮,心裏吃了一驚:哪個妃嬪去見皇上不得精心打扮一番,這個蘇答應可倒好,壓根就沒當迴事,怪不得三年了都未被皇上傳喚過,真是可惜了這張漂亮臉蛋。


    雖然心裏犯起了嘀咕,但張海麵上依舊不改奉承,一路上對墨魚好生照顧著,不敢有半點怠慢。


    他是宮裏的老人兒了,見慣了後宮之中風水輪流轉的事,正所謂世事無常,皇上的恩寵又有誰能猜得準呢?眼下蘇答應隻是一個位分低下的娘娘,但保不準侍寢之後就能獲得聖寵,一路晉升艷冠六宮呢,到時候,他還得指望著這位蘇娘娘多多照顧提拔一二。


    「蘇答應,前麵有個台階,小心別摔著了。養心殿就快到了,走這麽遠的路,您可受累了。」


    一聽到前麵就是養心殿,墨魚頓時更加緊張起來,她把手縮到了袖中,緊緊攥拳。


    那裏可是皇上的寢宮,她一個普通宮女哪有資格涉足,雖說如今是頂著蘇答應的身份過去,但難免心裏有鬼不敢直麵聖上。


    當著九五之尊的麵,她得把賀春宴上的故計重施,還要再演一出身體抱恙的假戲,這可真是膽大包天。


    張海看到墨魚慘白的臉色,隻當是頭一次侍寢太過緊張導致的,沒有放在心上,即便是見識過宮中不少奇聞的張公公,也絕對想不到一個宮女敢做如此大膽之事。


    眼看著養心殿就在前麵,墨魚的唿吸都快要停滯了,隔著空氣她都能感覺到來自天子的威嚴,再往前走幾步,可就要徹底踏入這片龍潭虎穴了。


    琉璃瓦的重簷屋頂,朱漆門,同台基,隻要望上一眼便叫人心生敬意。


    就在此時,一位手拿拂塵的公公從養心殿走了出來,墨魚沒來得及瞧清楚來者的麵孔,身邊的張海就先開口了。


    「蘇公公好,您怎麽親自出來了。」張海低著頭,語氣熱絡恭敬地說道。


    原來是皇上身邊的蘇培盛蘇公公。


    蘇公公笑應張海,緊接著馬上向墨魚行了個禮,:「老奴給蘇答應請安了。」


    墨魚點了點頭,學著宮裏其他娘娘一貫的姿態,:「公公不必多禮。」


    張海見蘇培盛出養心殿親自迎接,想著必有不尋常之處。要是換作平時,能勞動蘇公公如此大駕的隻有皇後娘娘和已故的年貴妃,至於其他妃嬪,蘇公公一律會在後殿內的華滋堂門口等候。怎麽今個兒,蘇公公會為一個答應單獨破例?


    張海想了想,蘇培盛是皇上近身邊的紅人,是最能了解聖上心意的,他的一舉一動可以算得上是宮中行事的風向標,如今蘇公公給了蘇答應這麽大的麵子,莫不是意味著皇上對蘇答應很是中意?


    如果他的猜測沒錯,那麽以後就更得好生伺候著蘇答應了。


    「今日不同於平時,張公公不必跟著進去了。」蘇培盛吩咐道,:「蘇答應一人進去便可。」


    墨魚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蘇培盛指引著走向了西暖閣方向。


    「奴才恭送蘇答應。」身後的張海聲如洪鍾。


    的確,今日實在有些特殊,故而蘇培盛才會親自出來迎接,隻是不同於張海所想,這份待遇不是單單為墨魚一人準備的。無論今夜侍寢之人是誰,位分高低與否,蘇培盛都會提前出來打個招唿。


    一切皆因皇上最喜愛的弟弟,怡親王允祥來了。


    前一段時間出京處理差事的怡親王,未能及時趕迴來參加賀春宴,此時的他剛剛迴京,便馬上進宮給皇上請安了,一別多日的皇上和王爺,正在養心殿西暖閣裏閑聊,兄弟二人好似有說不盡的話題,心情一片大好。


    皇上已經許久沒有這麽好的心情了,見到聖上龍顏大悅蘇培盛也是十分的高興,隻是他擔心蘇答應行事莽撞,會一不小心壞了皇上的興致,所以才在養心殿門口等候,想要提前隻會一聲。


    「蘇答應,老奴隻能請您先暫時候著了。皇上正在西暖閣內與怡親王獨處,我等恐不便過多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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