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楨安靜的像個真正的樹洞一樣,什麽都沒說,唯一的動態就是給她抽了幾張紙擦臉。


    漫步人生路,唯有選擇不同,你愛你的家,我愛我自己,各取所需,僅此而已。


    第62章


    秦如許總共也沒哭幾分鍾,她發不出聲音,隻有眼淚滾滾而落,這種無聲深處的悲哀比嚎啕大哭顯得更加濃厚。


    楊楨不忍直視,錯開眼給她倒了杯熱水,倒完又拿了個蘋果開始慢慢地削,也沒催著她吃或喝,純粹隻是為自己找點事做。


    她雖然暫時情緒失控,但卻不是隨便誰都能同情的起的,秦如許有房有工作,按照如今世俗的標準,她不失為一個比下有餘的成功者。


    楊楨從不對人指手畫腳,脫穎而出也好、歸於平凡也罷,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怎麽好過就怎麽做。


    至於別人會怎麽看,有人在意、有人不在意、有人從在意到無所謂,然後大家活出來的結果,無外乎是一句性格決定命運。


    秦如許地驕傲決定了她不能容忍自己崩潰太久,發泄完之後理智上線,尷尬的感覺就上來了,她竟然對著一個不熟的朋友哭到忘我,要是楊楨刻薄一點,私底下就不知道會怎麽嘲笑她了。


    秦如許用指背蹭了蹭鼻子,輸入道:[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


    楊楨搖了下頭,溫和地說:“別這麽說,誰還沒個失控的時候。”


    為了緩解秦如許的尷尬,他又用同一種處境、誰也別瞧不起誰的善解人意補了一句:“有一次我還因為想家,在我房東麵前這樣過。”


    說話的同時,他還說演兼備地手指在眼睛和下巴之間從上往下地劃了一道。


    秦如許沒想到他這麽的……戀家,驚呆地打字道:你房東男的女的?


    楊楨:“男的。”


    秦如許鋼管直地感覺是異性的話可能還會好一點,畢竟楊楨的臉和身材在這裏,而且男的都比較自大,她的心思已然轉到了八卦上:那他什麽反應?


    “什麽都沒說,”楊楨抬了抬削了一半的蘋果,被腦海裏重現的記憶畫麵暖得微笑起來,“就是出去削了半天水果。”


    不打擾就是最體貼的溫柔,秦如許感同身受地輸入道:那你這房東還挺善良的。


    雖然權微刺了吧唧的看著不像,但心軟的人就善良,楊楨發自內心地“嗯”了一聲,鼻音裏有點悶悶的笑腔。


    喜歡的人被別人誇獎,很難不讓人生出一種沾沾自喜的得意。


    秦如許以前租過房子,跟房東基本都隻見兩麵,租房一麵退房一麵,可楊楨似乎跟他的房東處得像朋友一樣。


    秦如許誤會大發了地以為是房東人好,鑑於她即將加入租房大軍,她未雨綢繆地告訴楊楨:挺好的,我就喜歡這樣的房東,以後有需要介紹給我。


    楊楨十分願意以個人的身份給權微介紹靠譜的租客,這樣雙方都不用多付一道中介費,他大方地說:“沒問題。”


    又坐了十幾分鍾之後,出去張羅的杜鵑就迴來了,見閨女跟楊楨雖然沒說但是有笑,看起來挺般配的樣子。


    事實上除了沈浩,她看個子和形象差不多的適婚男青年都覺得般配。


    床頭有人,楊楨就該走了,晚上遇到的兩件事都有點喪,楊楨本來以為下坡之後就該是上坡,可等他迴到家之後才發現,今天的坡底原來在家裏等著。


    他到家的時候是是9點多,家裏沒人,黑燈瞎火的,給權微發信息和打電話都沒迴應,也不知道幹什麽去了。


    楊楨納悶地到廚房放下餐盒,準備先迴次臥換家居服。


    次臥更靠近陽台,茶幾在他的必經之路上,權微當慣了房東,不喜歡在檯麵上放過多的東西,平時茶幾上除了果盤和抽紙盒,基本就剩一個菸灰缸,因此上麵一旦出現點新東西,就十分引人注目。


    今天茶幾上放了一小遝紙,盡管楊楨無意偷看,可目光被新東西吸引是種本能,當封皮上的字躍入他眼簾的時候,他抬起的左腳都不自覺僵停在了空中。


    個人檔案、徵信調查及相關案件記錄— —第二排居中空著的橫線上寫著兩個字:楊楨。


    楊楨腦子裏一瞬間冒出了大堆理解不透和捕風捉影的問號。


    自己的資料怎麽會出現在家裏?


    為什麽收集這些,目的是什麽?


    調查他的人是誰,是別人還是權微?


    這些東西裏的內容又是什麽?權微不在家,跟這個有關係嗎?


    這些紙張裏裝著原身的過去,種種坑爹的經歷告訴楊楨內容絕不會是什麽讓他愉快的東西。


    看自己的記錄不算侵犯隱私,抄起那遝薄紙的時候,楊楨緊鑼密鼓地在心裏建設防線,想著無論看到什麽都要平常心。


    可當他一頁一行地看下來,連自己都忍不住覺得他附上的這個原身真正是個品行不端的壞人,那權微會怎麽看他呢?


    好像一直一直總是這樣的死循環,麻煩不斷、恩怨重重,安穩的日子平靜不過三天。


    直到10點多,給權微打的電話一直沒人接。


    沒有迴應加重了楊楨的胡思亂想,坐著坐著他驀然想起很久之前在酒吧的後花園,這人冷眼旁觀著離去的眼神,心裏一陣陣地發涼。


    沒了權微那道人氣,屋裏冷清了不知道多少倍,觸景生情更添愁緒,楊楨終於坐不下去,揣起手機和錢包鎖上門出去了。


    這時秋季已然過半,深夜裏刮著北風,梧桐樹梢上所剩無幾的枯葉被卷落,像是某種凋零和結束。


    楊楨迎著北風走了很遠,並沒發覺兜裏的手機悄然被凍得關了機。


    — —


    孫少寧是關心則話多,老想叨叨權微防楊楨之心不可無。


    可權微裝聾作啞,孫少寧就覺得自己特別像他的奶奶,為了保持冷酷,幹脆給自己找了個事做。


    權微躺久了渾身不得勁兒,在沙發上烙餅的頻率有點高,他自己沒覺得怎麽樣,嬌生慣養的孫少寧先看不下去了。


    他把權微忽悠出門紮針去了。


    零一酒吧的酒保是個資深的腰椎患者,對腰部護理深有研究,朋友圈裏關於針灸、正骨、牽引、理療的心得一條接一條,孫少寧跑去刷了一遍,發現針灸的鎮痛效果最佳。


    權微反正是沒意見,他以前沒發現不能行動這麽痛苦,隻想盡快活蹦亂跳。


    兩人一拍即合,你攙我扶地來到了酒保推薦的中醫診所一條街。


    出門之前,權微將還沒研究完的楊楨的資料順手塞在了沙發墊子下麵。


    權微是個炮仗脾氣,打了火當時沒濺火星,八成這一發就是個啞炮了。


    他莫名其妙地對楊楨的人品有信心是他的事,但從孫少寧的立場來說,他還是會盡自己的努力來保護一下朋友。


    楊楨要是有點良心,看見自己的“光榮”事跡怎麽都會有點反應,孫少寧就想看看。


    世事無常,基本到了他這個階段,基本是想幹什麽都不會太遲疑。


    孫少寧將權微的舉動看在眼裏,他當時沒說什麽,可將權微攙出門之後,他藉口要尿個尿,迴屋裏將紙抽出來放在了茶幾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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