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完廢物利用,權微又開了一瓶酸奶,想起來也就順口問了:“17w你打算怎麽還?想過嗎?”


    “從知道欠了債的那一天就在想,”楊楨放下筷子,抿著嘴笑道,“還是老算盤,準備去做中介,昨天投了簡歷,明天不管有沒有迴覆都會上門店去麵試,所以以後可能還得請房東先生,幫忙照顧下生意。”


    權微一副“好說”的樣子:“相互照顧吧,你有好房源,我也能占點便宜,當然你敢坑我你就完了。”


    楊楨心說要是可以,也竭盡全力給你弄個88折,他啼笑皆非地說:“我誰也不坑,尤其是你。”


    權微滿意地喝了口奶,話題陡然就歪了:“對了,你上次給我打的酒還有沒有?我還想要一……不,幾壺。”


    菜場巷子裏的調和酒就是還有,現在也已經過期了,楊楨說:“那個應該沒了,有時間我給你找點別的酒吧,也不會差,還是說你隻喝那一口?”


    “沒有要求,好喝就行,”權微立刻表了個態,完了又覺著得可持續發展,就居心叵測地說,“下次你去找的時候帶上我,我老司機,給你開車。”


    楊楨覺得他太客氣了:“不用,費不了多少事。”


    權微獨斷專行地說:“別推了,就我送你,菜場那種地方連下個地鐵還得轉n站公交,不費事才有鬼了。”


    楊楨笑著說:“……那好吧。”


    截止到這天結束時,他看到的都還是房東身上閃著人性光輝的一麵。


    然而人無完人,這種視角肯定是片麵的,因為那些年打過的88折,都是要還的。


    陽光也好烤熟的蟎蟲也好,夜晚楊楨陷在被子裏,睡了個昏天暗地的好覺,他確實是怕自己起不來,還特地定了個8點半的鬧鍾,就是沒想到這是多此一舉。


    第二天8點左右,楊楨被一陣抑揚頓挫、充滿魔性節奏感的雞叫給嚇醒了。


    第43章


    雷鳴般的唿嚕聲,比起這個都隻能算小兒科。


    那動靜嚴格算不上刺耳,但高一聲低一嗓的難以捉摸,而且音調千變萬化,讓人心裏像是有層砂紙在磨。


    楊楨是意識先被驚醒,然後迅速被逼到了一個不堪忍受的狀態,酣睡之後醒來更困,他揉完眉心又去抹臉,適逢外頭的叫聲越演越烈,他深吸了老長的一口氣,還是覺得環境逼仄。


    可窗戶紋絲不動地大敞著,間或還有點小風在往裏掃,無聲地證明著次臥的通風其實還不錯。


    楊楨神經質地覺得耳根子有點疼,他團坐在床上醒了會兒神,然後才反應過來是權微在外頭興風作浪。他穿鞋下床推門出來,在洗漱台前找到了聲源。


    權微正在刷牙,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電動牙刷,手動加自動,忙得不亦樂乎。


    他的頭髮滾了一夜有些炸亂,穿著t恤和大褲衩,洗漱的時候還在不務正業,被小黃嚴重拉低了冷酷值,加上在家裏也放鬆,脾氣顯得比在外麵要好。


    楊楨猛不丁看見這樣的權微,還有一點陌生和不習慣。


    他到處久仰小黃雞的蠢萌身姿,也曾經在黃錦的慫恿下在幸福花園裏捏過兩下,但楊楨當時的動作比較輕,那大嗓門一奏起就連忙住了手,所以今天在這裏,才算是首次見識了雞兄的歌喉。


    他就見這玩偶在權微的駕馭下,又是咯又是喔的,纏綿悽厲地好像是叫出了一首歌。


    權微人比較瘦,手掌也不寬,手指一溜兒下去越變越細,無視掉那些被木刺出來的刮痕的話,還是挺好看的一雙手,就是幹的不叫人事。


    楊楨感覺節奏有點熟悉,雖然他對現代音樂不熟,但確定自己是在大街小巷裏聽到過。


    權微從鏡子裏看見人,手裏的動作沒停,很輕地點了下頭,就當是打了個招唿。


    楊楨遭到近距離轟炸,初來乍到對這破鑼嗓子沒產生抵抗力,有點扛不住地眯起眼睛說:“早。”


    昨天這裏的置物台上還隻有一套洗漱用品,權微今早來刷牙,東西就變成了兩人份的,他一個人住慣了,過來的時候還想了想這是誰的。


    他打量過楊楨的審美,大爺係的灰白色方格漱口杯和那種看起來像是2塊錢一支的牙刷,然後在心裏下了個定論:很一般。


    “審美很一般”的楊楨來這裏總不會是要看他刷牙,那看見自己在這裏又不走,權微會錯了意,暫停了他兒子的穿耳魔音,關掉牙刷低頭吐光了嘴裏的泡沫,說:“急你就廚房裏洗,不急就等會兒。”


    楊楨下午才會去麵試,他耳根暫時清淨地說:“我不急,你不用管我。”


    權微不用讓位,也沒有被人圍觀洗臉的怪僻,於是開門見山地趕人:“不用這兒你就先去幹別的,幹等活浪費時間。”


    楊楨本來是來說雞的事,希望權微能高抬貴手,可別人這會兒沒鬧了,他沒了話題隻好笑了笑,機智地往後麵的衛生間裏走。


    然而他剛帶上門在便池前站好,高亢的雞吼再次暴起,楊楨去拉鬆緊帶的手打了個滑,陡然明白了那個“室友難搞88折”的初級奧義。


    要是他的心髒弱一點,說不定會被權微這麽借雞殺人的嚇死。


    楊楨真是有點扛不住這銷魂的破鑼嗓子,這不單是吵的問題,而是驚悚,單就這麽一會兒工夫就猝不及防地來了兩嗓子,要是一天那估計不得了。


    他本來那點為留三分情麵而攢出來的尿意也被權微整散了,楊楨無可奈何地拉開門,直接打斷了房東的“雅興”。


    “權微,你停一下。”


    權微捏的是離歌,正演到高潮“那一秒”,聞言突兀地收了音,雞“咯”了一下聲息漸小,這玩意也是個神物,尖叫起來能鎮魂,弱氣下來卻又像在撒嬌。


    楊楨喊他的時候刷了差不多有3分鍾,權微幹脆漱了個口才迴過頭來,一邊抬眼皮以示疑惑,一邊抓起毛巾來擦水。


    楊楨走出衛生間,指了指他手裏的東西,好聲好氣地說:“你不覺得你這個……這個玩具,有點吵人嗎?”


    “吵人?哪個人?”權微揣著明白裝糊塗,“沒覺得,我在這兒住3年多了,每天早上都這樣,目前還沒有人來投訴我。”


    楊楨立刻在心裏想這不可能,但臉上還是滴水不漏的微笑。


    權微比他陰暗多了,見他不說話,就知道這人內心大概是什麽想法,他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你可以去周圍問。”


    如果他真的每天早上都是這德行,那麽楊楨住幾天,都不用出門去問,自然會有人不請自來,權微這麽自信說明他說的是實話,楊楨一時不知道是這房子的隔音好,還是他的鄰居們都耐力過人。


    事實上是兩者兼有。


    這個小區當時是大開發商做的,隔音做得很不錯,其次是這兒的鄰居跟權微兼容性高。


    樓上是老人,樓下是工作狂,左鄰居耳背,右邊是剪力牆,正對麵那家在機械加工廠上班,一半起的早一半扛噪,除了老人早睡這點晚上要收斂,早上他真是可以浪打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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