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玥一臉冷漠的吃著瓜子，看著晚會。
並不在意顧長軍和孫茹此時難看的臉色。
她要的隻是他們態度，尤其是孫茹的態度。
你可以孝順父母，但也別拿她當傻瓜。
如果一點不顧及她的心情，肆無忌憚的袒護那對自私的老人，甚至，毫無底線的替孫傑說話，她不答應！
雖然說血濃於水，但人一旦被傷害的寒了心，同樣不如陌生人。
她不相信孫茹不懂這個道理。
當初，孫茹剛知道她是她女兒時，那麽果斷的和顧雪斷絕了關係，對她更是疼愛有加。
可後來，牽扯到了孫傑，牽扯到了她父母，她的態度就變了！
總是優柔寡斷，拖泥帶水！
她一再給她機會，等待她自己明辨是非，明確立場，可她，將她的沉默當成了無知，甚至想就這麽矇混過去，剛才，竟然說出了翻篇這樣的話。
實在令人心寒！
孫茹看著沈玥，臉上滿是愧疚之色，聲音更是底氣不足，「小玥，一切的錯都在我身上，是我太自私，一心想著不讓你外公外婆他們受刺激，怕他們身體受不了，以至於忽略了你的感受。我在這，向你道歉！
以後，如果你不願意，我盡量少去看他們，或者，實在不行，我將他們送去養老院。至於孫傑父女，如果他們以後沒死在外麵，逃迴了家，我也不會有一絲惻隱之心！到時候，不管你們怎麽對付他們，我都支持。」
孫茹說到這，目光小心翼翼的觀察著沈玥的神色，怎奈她依舊沒什麽波瀾，一直盯著電視機，沒一點反應。
她不覺有些尷尬，挫敗！
難道，女兒真的對她寒了心，不打算原諒她，喊她一聲媽？
顧嘉奇見狀，出來打圓場，「小玥，其實媽她……也挺為難的，她真的沒有包庇孫傑的意思，隻是，倆老人她不管也不行啊，總不能讓他們自生自滅啊，好歹生了她，養了她，說實話，以前，老頭老太太對我也挺好的，就是太重男輕女，太縱容孫傑。越老越自私，讓人實在接受不了。孫傑落到如今這樣的下場，和老頭老太太的包庇和毫無底線的袒護脫不了幹係，搞到現在這種地步，他們自身有很多的責任，這也是他們咎由自取。」
沈玥瞟了眼顧嘉奇，輕飄飄開口，「我沒說不讓你們管他們啊。」
站對立場，出於道義和責任，對孫家二老給予適當的照顧，她完全可以接受。
但像孫茹這樣，抱著私心，搖擺不定，甚至想放過孫傑，她如何能忍受？
沈玥此話一出，孫茹麵上像是終於鬆了口氣，她真怕沈玥說，讓她在父母和她之間做選擇，如果真是那樣，對她來講，未免太殘忍。
不得不說，沈玥很懂事，不會無理取鬧，也正是如此，她更是無地自容。
顧嘉奇繼續分析，「孫傑和顧雪失蹤，絕對與周老二有關，他們都不用我們出手，怕是不死也得脫層皮，我今天特意提醒了緝毒大隊那邊，若是孫傑在販毒方麵真有前科，一定會查出來，到時候……我們再使點手段，想讓他死，就給他定個死罪，想慢慢折磨他，就讓他牢底坐穿，一輩子無法獲得自由，怎麽樣，我這個主意不錯吧？」
顧嘉奇說完，目光掃向客廳裏的幾個人。
顧長軍微微鄂首，表示同意。
唐野沒說話，視線落到沈玥身上，完全一副媳婦說什麽就是什麽的架勢。
大家的視線不約而同的望向沈玥，等待她表態。
沈玥感受到注視著她的幾道視線，眸子閃了閃，隨口說道，「你們都看著我做什麽？你們想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吧，我沒意見。」
嘴上這麽不經意的說著，其實心裏她對顧嘉奇的提議，表示很贊同。
似乎，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她已經借周老二的手，出了惡氣。
現在，顧嘉奇他們用法律手段將孫傑製服，他不是想重獲自由麽？孫老爺子不是想等兒子迴來享受天倫之樂麽？還是顧雪，以為成了孫家人，就可以繼續當千金小姐，將她沈玥碾壓！
嗬，都是做夢！
顧家三口見沈玥的態度，似乎是同意這個提議，臉上皆是如釋重負。
顧嘉奇很快活躍氣氛，「好了，大過年的，別提這麽掃興的事了，小玥，你放心，有哥在，絕對不會讓傷害過你的人好過。」
顧嘉奇餘光氣憤的瞥了唐野一眼，那眼神，似乎在看他妹子背後妖言惑眾的男狐狸精，「你還小，可不能被某些人的甜言蜜語矇騙，現在國家都提倡晚婚晚育，你得以學業為重，那麽早結婚做什麽？當家庭主婦啊，新時代的女性，還是要獨立，思想獨立，經濟獨立，這不是你以前說的麽？都忘了？」
顧長軍表示同意，「對，你哥說的沒錯，還是先以學業為重。」
「是啊，至少等畢業以後再說結婚的事，以後媽會好好疼愛你的，絕不會再讓你傷心。」孫茹也急忙表態。
唐野，「……」
他視線幽幽的看向沈玥，等待她的態度。
看她站在哪一邊。
沈玥被四雙眼睛盯的發毛，說實話，這麽早結婚，是有些倉促了。
可對方是唐野，她又不是那麽不能接受。
她眼神閃爍了一下，「我還沒考慮好呢，不是離二十歲還得一段時間麽，到時候再說。」
沈玥兩邊都不得罪，隨意搪塞了過去。
沈玥這麽一說，其他幾個人也不好再多說。
零點的鍾聲響起，隨著電視裏那首經典的歌曲難忘今宵唱響，九八年終於到來了。
晚會結束後，唐野依依不捨的迴了他冷清的家。
……
第二天，大年初一。
在所有人還在熟睡的時候，顧嘉奇已經悄悄起了床，確切的說，是他根本一夜未眠。
他一隻手艱難的穿好衣服，洗漱完畢，便輕聲出了門。
因為受傷，開車不方便，他出了大院後，在路邊等了好一會，才等到了一輛計程車。
他直接打車去了莫家老宅。
下車後，在附近的超市買了些禮品，然後上去敲門。
顧嘉奇之前為了找莫妍，和沈玥來過一次莫妍爺爺奶奶家。
他敲了好一會，大門才從裏麵被人打開。
開門的女人顧嘉奇認識，是莫妍的母親，她一直和莫妍爺爺奶奶住在一起。
女人眼睛紅腫，麵色憔悴，看起來萎靡不振。
她看到門口的男子，愣了一下，「你是？」
「阿姨，我是莫妍的朋友，我們之前有見過的，請問，莫妍在家嗎？」
女人盯著顧嘉奇打量了片刻，似乎感覺對他有印象，「哦，好像是有點麵熟，她在家，你這是過來拜年的？」
顧嘉奇聞言，心裏終於鬆了口氣。
莫母瞅著顧嘉奇手上的禮品，眼神頗有著怪異。
按理說，大年初一上門拜年的，一般是嫡親的親屬，這小夥子今天上門，是不是不太合禮數？
如果他是莫妍在外麵談的對象，那也應該初二上門拜年才是。
莫母臉色憔悴，沒有精力在這些事上多費心神，開門將顧嘉奇讓了進去。
進了院子，顧嘉奇視線在院子裏掃了一圈，院子裏很蕭條。很安靜，完全沒有一點過年的氣氛。
他隨著莫母進了門。
這一刻，顧嘉奇的內心複雜，糾結，甚至有一絲絲心虛。
畢竟，莫新成落網，是他的功勞。
他不確定莫妍有沒有告訴他們，他其實就是個臥底。
但從莫母的態度來看，他們應該是不知情的。
不然，她根本不會放他進門。
顧嘉奇進了客廳，客廳裏隻有莫妍的奶奶坐在沙發上，臉色蒼白。
看到有人進來，老人抹了把臉，盡量表現的平和，「你是？」她朝著顧嘉奇打量了一瞬，隨後看向莫母，「這位小夥子是哪家的？」
莫母迴道，「他是妍妍的朋友，過來拜年，之前有來過一次。」
「哦，妍妍的朋友啊，你去叫妍妍下來，那孩子，從昨天到現在，就沒出過屋。」
莫奶奶隻當是莫妍因為他父親被抓的事。受了打擊，覺得丟人，所以不想見人。
昨天，警察上門，說他們做生意的兒子，竟然是個隱藏的大毒梟，還帶他們都去了警察局接受調查，迴來都下午了，這樣突如其來的噩耗對他們來講，實在是晴天霹靂。
莫新成和莫妍母親離婚後，重新組建了家庭，一家三口在外麵單過，因為老人看不慣他的行事作風，因此平時基本不怎麽來往。
但，不管怎樣，親情關係是存在的。
現在，他犯了法，警察還是會找他們親屬調查。
老爺子受了打擊，到現在躺在床上沒起來。
莫妍也沒出屋，家裏根本沒個過年的樣。
莫母上樓去叫莫妍，沒一會，她神色為難的下了樓。
「那個，小顧，不好意思，妍妍身體不舒服，沒辦法下來見你，實在失禮。」莫母歉意的說道。
莫奶奶也是有些尷尬，「這孩子，也真是的，再不舒服，朋友來了，也該下來看看。」
莫奶奶嘴上這麽說著，心裏其實很希望顧嘉奇早點離開。
家醜不可外揚，她實在不想讓外人知道。他們的兒子因為販毒被抓。
他們真的，丟不起這個臉。
更怕被外人知道，會看不起他們。
尤其莫妍，如果這個小夥子對她真有意思，若是知道莫妍的父親竟然是個毒販子，怕是會看不起莫妍。
顧嘉奇眸子暗淡的瞥了眼樓上方向。
站在客廳裏，遲疑片刻，隻能鄂首，「奶奶，阿姨，那我先走了。」
莫母客氣的挽留，「怎麽剛來就要走，多坐會吧，我去做飯。」
「不了，阿姨，改天再過來拜訪。」
顧嘉奇也不知該說什麽，他過來主要是想看看莫妍在不在，現在知道她在家，他便放心了。
他也沒指望她，會輕易原諒他。
他出了大門，一個人站在莫家大門外，望著莫妍所在的二樓方向，內心五味雜陳，想起他曾經徒手攀上莫新成家三口，解救莫妍的事。
現在這莫家老宅的二樓，他一隻手根本上不去，也沒有勇氣爬上去見她。 從他接任務的那天，他就預想過這樣的結果。
但他還是接了。
隻因他是軍人，那是他的使命。
剛才看到莫家人的狀態，他心裏難受，也更加堅信，他做的沒錯。
毒品。一旦家裏有一人沾染，毀掉的就是整個家庭。
而莫新成這種人，更為可惡，十惡不赦。
他們為了利益，毀掉了多少幸福的家庭。
現在他落網了，他的父母或許會因此難受一段時間，但卻拯救了無數個其他無辜的家庭。
就算莫妍暫時沒辦法理解他，原諒他，但，總有一天，他相信，她會想通的。顧嘉奇在莫家大門口駐足片刻，準備打車迴家。
他走到交通便利的地方，攔了輛出租，上車沒一會，卻接到了緝毒大隊的電話。
不知對方說了什麽，顧嘉奇臉色漸漸變的複雜，難以置信。
他沉聲開口，「我馬上過去，我們見麵再聊。」
「師傅，去緝毒大隊。」
顧嘉奇朝司機師傅說了一聲地址，整個人又陷入了沉思。
剛才，緝毒隊長說，莫新成招供了。
他招供了當年他和孫傑之間的一些過往。
從口供來看，似乎，還跟沈玥有關。
半個小時後，計程車停在了緝毒大隊門口。
顧嘉奇付了車費，迅速下車走了進去，直奔大隊長辦公室。
看到顧嘉奇這麽過來，大隊長也是一陣詫異，他開玩笑道，「顧嘉奇同誌，今天可是大年初一，你還受著傷呢，沒想到你速度這麽快，我們是逼不得已，必須堅守崗位，你這又是何苦呢。」
不過，話是這麽說，但大隊長也知道，怕是莫新成所招供的一些情況，和顧家當年發生的孩子被調換一事有關，也難怪顧嘉奇如此迫不及待。
顧嘉奇掩去麵上的凝重之色，「我閑著也是閑著，接完你電話，索性過來看看，怎麽樣？莫新成這麽快招供了？」
大隊長苦笑，「快嗎？我們的同誌可是連續審了一天兩夜，兩班人馬輪流上陣，昨晚大年三十，大家家都沒迴，早上，終於把那傢夥的嘴給撬開了。」
天知道這一天兩夜他們是怎麽熬過來的。
「您在電話說，他交代，自己認識孫傑，還和他有一段淵源？」顧嘉奇急切的問到了重點。
緝毒隊長點頭，「沒錯，似乎是孫傑當年包庇了莫新成，他被抓以後，沒有交代他們認識，並且和邊境一股勢力有關係這個犯罪事實。條件是莫新成幫孫傑一件事，他幫孫傑，換了一個保姆的孩子，那孩子，應該就是你們顧家找迴來的你那妹妹。」
顧嘉奇聞言，神色大駭！
他不可置信的看著大隊長，結巴道，「你……你說什麽？當年換孩子的事，莫新成竟然有參與？」
緝毒隊長點頭，「他是這麽交代的。」
這麽說來，一切便都解釋的通了。
他們一直納悶，不解，他母親和那個保姆生產的時候，孫傑明明已經被判了刑，僅憑那個農村婦女，她是怎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將兩個孩子對調的？
審了王琴半天，她也隻是交代，所有的一切，孫傑會安排好，她隻需安心生產就是。
原來，莫新成竟是孫傑的幫兇！
孫傑所委託之人，竟是他！ 顧嘉奇右手不覺握緊，俊臉沉黑，內心瞬間翻滾著一股怒火。
混蛋！
這一刻，他想到的，首先是，他跟莫妍之間，恐怕，完了！
還有沈玥和莫妍的友情……
沈玥若是知道，當年是莫妍的父親在背後幫孫傑促成了這一陰謀，她這二十年的苦難，莫新成更是罪魁禍首之一，她會怎麽想？
她該如何麵對莫妍？
半晌，他銳利的眸子微眯，開口徵求緝毒隊長的意見，「我可以見見他嗎？」
緝毒隊長看得出這個消息，對顧嘉奇觸動很大，他給他倒了杯水遞過去，「紀律上來講，是不可以，但是……你也參與了此次緝毒，我似乎沒辦法對你說不。」
顧嘉奇喝了口水，平復了一下心情，「隊長同誌，你放心，紀律我都懂，不會問其他問題，我就是想知道，當年他是如何和孫傑勾結，換掉了我妹妹！」
無論如何，當年的事。他必須搞清楚來龍去脈。
「好，跟我來吧。」
大隊長帶著顧嘉奇進了審訊室。
莫新成一活人被緝毒大隊的同誌們輪流審訊，根本不給他們耍賴的機會，況且人贓俱獲，犯罪事實清楚，抵抗毫無意義。
其他幾個嫌疑人實在扛不住，都招供了，莫新成再做無謂的抵抗，也是白費事，他昨晚睡到半夜，又被緝毒大隊的同誌拎起來審訊，拖到早上實在扛不住，終於鬆了口，交代了犯罪事實。
此刻，莫新成坐在板凳上，手上和腳上皆帶著銬子，神色疲憊，憔悴。
他看到顧嘉奇進來，坐在他對麵，
陰鶩的臉上瞬間滿是憤怒。
眼睛裏更是在射刀子。
混蛋！
所有的一切，都毀在了這個顧嘉奇手上。
顧嘉奇的臉色同樣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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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在意顧長軍和孫茹此時難看的臉色。
她要的隻是他們態度，尤其是孫茹的態度。
你可以孝順父母，但也別拿她當傻瓜。
如果一點不顧及她的心情，肆無忌憚的袒護那對自私的老人，甚至，毫無底線的替孫傑說話，她不答應！
雖然說血濃於水，但人一旦被傷害的寒了心，同樣不如陌生人。
她不相信孫茹不懂這個道理。
當初，孫茹剛知道她是她女兒時，那麽果斷的和顧雪斷絕了關係，對她更是疼愛有加。
可後來，牽扯到了孫傑，牽扯到了她父母，她的態度就變了！
總是優柔寡斷，拖泥帶水！
她一再給她機會，等待她自己明辨是非，明確立場，可她，將她的沉默當成了無知，甚至想就這麽矇混過去，剛才，竟然說出了翻篇這樣的話。
實在令人心寒！
孫茹看著沈玥，臉上滿是愧疚之色，聲音更是底氣不足，「小玥，一切的錯都在我身上，是我太自私，一心想著不讓你外公外婆他們受刺激，怕他們身體受不了，以至於忽略了你的感受。我在這，向你道歉！
以後，如果你不願意，我盡量少去看他們，或者，實在不行，我將他們送去養老院。至於孫傑父女，如果他們以後沒死在外麵，逃迴了家，我也不會有一絲惻隱之心！到時候，不管你們怎麽對付他們，我都支持。」
孫茹說到這，目光小心翼翼的觀察著沈玥的神色，怎奈她依舊沒什麽波瀾，一直盯著電視機，沒一點反應。
她不覺有些尷尬，挫敗！
難道，女兒真的對她寒了心，不打算原諒她，喊她一聲媽？
顧嘉奇見狀，出來打圓場，「小玥，其實媽她……也挺為難的，她真的沒有包庇孫傑的意思，隻是，倆老人她不管也不行啊，總不能讓他們自生自滅啊，好歹生了她，養了她，說實話，以前，老頭老太太對我也挺好的，就是太重男輕女，太縱容孫傑。越老越自私，讓人實在接受不了。孫傑落到如今這樣的下場，和老頭老太太的包庇和毫無底線的袒護脫不了幹係，搞到現在這種地步，他們自身有很多的責任，這也是他們咎由自取。」
沈玥瞟了眼顧嘉奇，輕飄飄開口，「我沒說不讓你們管他們啊。」
站對立場，出於道義和責任，對孫家二老給予適當的照顧，她完全可以接受。
但像孫茹這樣，抱著私心，搖擺不定，甚至想放過孫傑，她如何能忍受？
沈玥此話一出，孫茹麵上像是終於鬆了口氣，她真怕沈玥說，讓她在父母和她之間做選擇，如果真是那樣，對她來講，未免太殘忍。
不得不說，沈玥很懂事，不會無理取鬧，也正是如此，她更是無地自容。
顧嘉奇繼續分析，「孫傑和顧雪失蹤，絕對與周老二有關，他們都不用我們出手，怕是不死也得脫層皮，我今天特意提醒了緝毒大隊那邊，若是孫傑在販毒方麵真有前科，一定會查出來，到時候……我們再使點手段，想讓他死，就給他定個死罪，想慢慢折磨他，就讓他牢底坐穿，一輩子無法獲得自由，怎麽樣，我這個主意不錯吧？」
顧嘉奇說完，目光掃向客廳裏的幾個人。
顧長軍微微鄂首，表示同意。
唐野沒說話，視線落到沈玥身上，完全一副媳婦說什麽就是什麽的架勢。
大家的視線不約而同的望向沈玥，等待她表態。
沈玥感受到注視著她的幾道視線，眸子閃了閃，隨口說道，「你們都看著我做什麽？你們想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吧，我沒意見。」
嘴上這麽不經意的說著，其實心裏她對顧嘉奇的提議，表示很贊同。
似乎，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她已經借周老二的手，出了惡氣。
現在，顧嘉奇他們用法律手段將孫傑製服，他不是想重獲自由麽？孫老爺子不是想等兒子迴來享受天倫之樂麽？還是顧雪，以為成了孫家人，就可以繼續當千金小姐，將她沈玥碾壓！
嗬，都是做夢！
顧家三口見沈玥的態度，似乎是同意這個提議，臉上皆是如釋重負。
顧嘉奇很快活躍氣氛，「好了，大過年的，別提這麽掃興的事了，小玥，你放心，有哥在，絕對不會讓傷害過你的人好過。」
顧嘉奇餘光氣憤的瞥了唐野一眼，那眼神，似乎在看他妹子背後妖言惑眾的男狐狸精，「你還小，可不能被某些人的甜言蜜語矇騙，現在國家都提倡晚婚晚育，你得以學業為重，那麽早結婚做什麽？當家庭主婦啊，新時代的女性，還是要獨立，思想獨立，經濟獨立，這不是你以前說的麽？都忘了？」
顧長軍表示同意，「對，你哥說的沒錯，還是先以學業為重。」
「是啊，至少等畢業以後再說結婚的事，以後媽會好好疼愛你的，絕不會再讓你傷心。」孫茹也急忙表態。
唐野，「……」
他視線幽幽的看向沈玥，等待她的態度。
看她站在哪一邊。
沈玥被四雙眼睛盯的發毛，說實話，這麽早結婚，是有些倉促了。
可對方是唐野，她又不是那麽不能接受。
她眼神閃爍了一下，「我還沒考慮好呢，不是離二十歲還得一段時間麽，到時候再說。」
沈玥兩邊都不得罪，隨意搪塞了過去。
沈玥這麽一說，其他幾個人也不好再多說。
零點的鍾聲響起，隨著電視裏那首經典的歌曲難忘今宵唱響，九八年終於到來了。
晚會結束後，唐野依依不捨的迴了他冷清的家。
……
第二天，大年初一。
在所有人還在熟睡的時候，顧嘉奇已經悄悄起了床，確切的說，是他根本一夜未眠。
他一隻手艱難的穿好衣服，洗漱完畢，便輕聲出了門。
因為受傷，開車不方便，他出了大院後，在路邊等了好一會，才等到了一輛計程車。
他直接打車去了莫家老宅。
下車後，在附近的超市買了些禮品，然後上去敲門。
顧嘉奇之前為了找莫妍，和沈玥來過一次莫妍爺爺奶奶家。
他敲了好一會，大門才從裏麵被人打開。
開門的女人顧嘉奇認識，是莫妍的母親，她一直和莫妍爺爺奶奶住在一起。
女人眼睛紅腫，麵色憔悴，看起來萎靡不振。
她看到門口的男子，愣了一下，「你是？」
「阿姨，我是莫妍的朋友，我們之前有見過的，請問，莫妍在家嗎？」
女人盯著顧嘉奇打量了片刻，似乎感覺對他有印象，「哦，好像是有點麵熟，她在家，你這是過來拜年的？」
顧嘉奇聞言，心裏終於鬆了口氣。
莫母瞅著顧嘉奇手上的禮品，眼神頗有著怪異。
按理說，大年初一上門拜年的，一般是嫡親的親屬，這小夥子今天上門，是不是不太合禮數？
如果他是莫妍在外麵談的對象，那也應該初二上門拜年才是。
莫母臉色憔悴，沒有精力在這些事上多費心神，開門將顧嘉奇讓了進去。
進了院子，顧嘉奇視線在院子裏掃了一圈，院子裏很蕭條。很安靜，完全沒有一點過年的氣氛。
他隨著莫母進了門。
這一刻，顧嘉奇的內心複雜，糾結，甚至有一絲絲心虛。
畢竟，莫新成落網，是他的功勞。
他不確定莫妍有沒有告訴他們，他其實就是個臥底。
但從莫母的態度來看，他們應該是不知情的。
不然，她根本不會放他進門。
顧嘉奇進了客廳，客廳裏隻有莫妍的奶奶坐在沙發上，臉色蒼白。
看到有人進來，老人抹了把臉，盡量表現的平和，「你是？」她朝著顧嘉奇打量了一瞬，隨後看向莫母，「這位小夥子是哪家的？」
莫母迴道，「他是妍妍的朋友，過來拜年，之前有來過一次。」
「哦，妍妍的朋友啊，你去叫妍妍下來，那孩子，從昨天到現在，就沒出過屋。」
莫奶奶隻當是莫妍因為他父親被抓的事。受了打擊，覺得丟人，所以不想見人。
昨天，警察上門，說他們做生意的兒子，竟然是個隱藏的大毒梟，還帶他們都去了警察局接受調查，迴來都下午了，這樣突如其來的噩耗對他們來講，實在是晴天霹靂。
莫新成和莫妍母親離婚後，重新組建了家庭，一家三口在外麵單過，因為老人看不慣他的行事作風，因此平時基本不怎麽來往。
但，不管怎樣，親情關係是存在的。
現在，他犯了法，警察還是會找他們親屬調查。
老爺子受了打擊，到現在躺在床上沒起來。
莫妍也沒出屋，家裏根本沒個過年的樣。
莫母上樓去叫莫妍，沒一會，她神色為難的下了樓。
「那個，小顧，不好意思，妍妍身體不舒服，沒辦法下來見你，實在失禮。」莫母歉意的說道。
莫奶奶也是有些尷尬，「這孩子，也真是的，再不舒服，朋友來了，也該下來看看。」
莫奶奶嘴上這麽說著，心裏其實很希望顧嘉奇早點離開。
家醜不可外揚，她實在不想讓外人知道。他們的兒子因為販毒被抓。
他們真的，丟不起這個臉。
更怕被外人知道，會看不起他們。
尤其莫妍，如果這個小夥子對她真有意思，若是知道莫妍的父親竟然是個毒販子，怕是會看不起莫妍。
顧嘉奇眸子暗淡的瞥了眼樓上方向。
站在客廳裏，遲疑片刻，隻能鄂首，「奶奶，阿姨，那我先走了。」
莫母客氣的挽留，「怎麽剛來就要走，多坐會吧，我去做飯。」
「不了，阿姨，改天再過來拜訪。」
顧嘉奇也不知該說什麽，他過來主要是想看看莫妍在不在，現在知道她在家，他便放心了。
他也沒指望她，會輕易原諒他。
他出了大門，一個人站在莫家大門外，望著莫妍所在的二樓方向，內心五味雜陳，想起他曾經徒手攀上莫新成家三口，解救莫妍的事。
現在這莫家老宅的二樓，他一隻手根本上不去，也沒有勇氣爬上去見她。 從他接任務的那天，他就預想過這樣的結果。
但他還是接了。
隻因他是軍人，那是他的使命。
剛才看到莫家人的狀態，他心裏難受，也更加堅信，他做的沒錯。
毒品。一旦家裏有一人沾染，毀掉的就是整個家庭。
而莫新成這種人，更為可惡，十惡不赦。
他們為了利益，毀掉了多少幸福的家庭。
現在他落網了，他的父母或許會因此難受一段時間，但卻拯救了無數個其他無辜的家庭。
就算莫妍暫時沒辦法理解他，原諒他，但，總有一天，他相信，她會想通的。顧嘉奇在莫家大門口駐足片刻，準備打車迴家。
他走到交通便利的地方，攔了輛出租，上車沒一會，卻接到了緝毒大隊的電話。
不知對方說了什麽，顧嘉奇臉色漸漸變的複雜，難以置信。
他沉聲開口，「我馬上過去，我們見麵再聊。」
「師傅，去緝毒大隊。」
顧嘉奇朝司機師傅說了一聲地址，整個人又陷入了沉思。
剛才，緝毒隊長說，莫新成招供了。
他招供了當年他和孫傑之間的一些過往。
從口供來看，似乎，還跟沈玥有關。
半個小時後，計程車停在了緝毒大隊門口。
顧嘉奇付了車費，迅速下車走了進去，直奔大隊長辦公室。
看到顧嘉奇這麽過來，大隊長也是一陣詫異，他開玩笑道，「顧嘉奇同誌，今天可是大年初一，你還受著傷呢，沒想到你速度這麽快，我們是逼不得已，必須堅守崗位，你這又是何苦呢。」
不過，話是這麽說，但大隊長也知道，怕是莫新成所招供的一些情況，和顧家當年發生的孩子被調換一事有關，也難怪顧嘉奇如此迫不及待。
顧嘉奇掩去麵上的凝重之色，「我閑著也是閑著，接完你電話，索性過來看看，怎麽樣？莫新成這麽快招供了？」
大隊長苦笑，「快嗎？我們的同誌可是連續審了一天兩夜，兩班人馬輪流上陣，昨晚大年三十，大家家都沒迴，早上，終於把那傢夥的嘴給撬開了。」
天知道這一天兩夜他們是怎麽熬過來的。
「您在電話說，他交代，自己認識孫傑，還和他有一段淵源？」顧嘉奇急切的問到了重點。
緝毒隊長點頭，「沒錯，似乎是孫傑當年包庇了莫新成，他被抓以後，沒有交代他們認識，並且和邊境一股勢力有關係這個犯罪事實。條件是莫新成幫孫傑一件事，他幫孫傑，換了一個保姆的孩子，那孩子，應該就是你們顧家找迴來的你那妹妹。」
顧嘉奇聞言，神色大駭！
他不可置信的看著大隊長，結巴道，「你……你說什麽？當年換孩子的事，莫新成竟然有參與？」
緝毒隊長點頭，「他是這麽交代的。」
這麽說來，一切便都解釋的通了。
他們一直納悶，不解，他母親和那個保姆生產的時候，孫傑明明已經被判了刑，僅憑那個農村婦女，她是怎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將兩個孩子對調的？
審了王琴半天，她也隻是交代，所有的一切，孫傑會安排好，她隻需安心生產就是。
原來，莫新成竟是孫傑的幫兇！
孫傑所委託之人，竟是他！ 顧嘉奇右手不覺握緊，俊臉沉黑，內心瞬間翻滾著一股怒火。
混蛋！
這一刻，他想到的，首先是，他跟莫妍之間，恐怕，完了！
還有沈玥和莫妍的友情……
沈玥若是知道，當年是莫妍的父親在背後幫孫傑促成了這一陰謀，她這二十年的苦難，莫新成更是罪魁禍首之一，她會怎麽想？
她該如何麵對莫妍？
半晌，他銳利的眸子微眯，開口徵求緝毒隊長的意見，「我可以見見他嗎？」
緝毒隊長看得出這個消息，對顧嘉奇觸動很大，他給他倒了杯水遞過去，「紀律上來講，是不可以，但是……你也參與了此次緝毒，我似乎沒辦法對你說不。」
顧嘉奇喝了口水，平復了一下心情，「隊長同誌，你放心，紀律我都懂，不會問其他問題，我就是想知道，當年他是如何和孫傑勾結，換掉了我妹妹！」
無論如何，當年的事。他必須搞清楚來龍去脈。
「好，跟我來吧。」
大隊長帶著顧嘉奇進了審訊室。
莫新成一活人被緝毒大隊的同誌們輪流審訊，根本不給他們耍賴的機會，況且人贓俱獲，犯罪事實清楚，抵抗毫無意義。
其他幾個嫌疑人實在扛不住，都招供了，莫新成再做無謂的抵抗，也是白費事，他昨晚睡到半夜，又被緝毒大隊的同誌拎起來審訊，拖到早上實在扛不住，終於鬆了口，交代了犯罪事實。
此刻，莫新成坐在板凳上，手上和腳上皆帶著銬子，神色疲憊，憔悴。
他看到顧嘉奇進來，坐在他對麵，
陰鶩的臉上瞬間滿是憤怒。
眼睛裏更是在射刀子。
混蛋！
所有的一切，都毀在了這個顧嘉奇手上。
顧嘉奇的臉色同樣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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