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懷離開袁家別墅,上了車子。


    司機兼助理轉過頭問他:“先生,現在去哪?”


    周懷摩挲著手表,報了一個庵堂的地點。


    很快,車子就抵達周懷說的地方。


    周懷下車,從後門進入了那個庵堂,來到後院一處幽靜的側堂。


    那是一間供奉牌位的堂房,環境幽靜,每天庵堂裏的人會來這邊做早課,誦讀經文,為亡魂超度。


    此時,早課完成,側堂裏麵空無一人。


    周懷蹲在庭院裏,摘了一把小雛菊,轉而走進堂房裏,放在一個牌位前麵。


    “幼琳,哥哥來看你了。你有沒想哥哥?”


    一陣清風掠過,吹動屋簷下的小風鈴,傳來悅耳的聲音。


    一個恍神的瞬間,周懷耳邊仿佛響起幼琳嬌嗔的聲音。


    “哥哥~你別這樣~”


    周懷修長的手指撫上牌位上的字,眼眶微微酸澀,喉嚨一哽,擠出一道沙啞的聲音。


    “幼琳,哥哥真的好想你。”


    周懷闔眼,很多零星的畫麵就猶如漫天的箭雨般攻擊他。


    乖巧的幼琳,懵懂的幼琳,被他從孤兒院帶迴來的幼琳,被他教得很好的幼琳,被他壓在冰箱上親的幼琳,也是被他親手殺死的幼琳。


    那日,為了取信黑鷹堂的人,他朝著她開槍。


    原以為她會按照他之前的安排,早早穿上特製的防彈背心。


    所以,他瞄準了心髒的位置射去。


    因為那裏,是整件防彈背心唯一一處加厚設計的地方。


    也是最安全的。


    可天知道,他自詡果決冷靜,以為計劃天衣無縫,卻沒想到小家夥貪漂亮,那天沒穿防彈背心出門。


    砰一聲,子彈射出去的那瞬,他從她眼中看到了痛苦、不敢相信的表情。


    那日,幼琳中槍後滾下小山坡。


    但“裴寂”並不完全相信他,讓手下去查看。


    當時,他已經做好魚死網破的準備,可沒想“裴寂”的手下帶迴來的消息是……


    “槍法極準,一槍斃命!”


    “人已經斷氣。確定沒穿防彈衣。”


    “我把她扔遠點,再過個半天,屍體應該就被狼啃得差不多了。不會有人查出來。”


    周懷聽到“確定沒穿防彈衣”的那瞬,差點就崩了。


    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氣,才壓下心中那抹不管不顧殺了“裴寂”的衝動。


    可他不能。


    他從小到大的教養,學過的法律知識讓他不能這麽做!


    如若不是自以為幼琳穿上防彈背心,他也不可能開槍殺人的。


    那天,他抱著最後一絲僥幸等同伴去找幼琳的蹤跡,結果被啃得麵目全非的幼琳,被那個去查探她是否已死的男人給拖著一隻腳迴來了。


    他把屍體扔在周懷麵前,陰沉著一雙眸子問他:“要帶迴去埋了嗎?”


    “不用。”他淡聲啟唇,死死掐著自己的手心,轉過身走了。


    幼琳屍體那慘狀,周懷大抵這輩子永遠都不會跟自己和解了。


    深吸了一口氣,周懷從往事裏迴過神,萬分悲痛地摩挲著牌位上的名字——周幼琳。


    “幼琳,你再等等哥哥。欠你的這條命,你再等等我。


    等我把黑鷹堂給端了,等東城和西郊兩塊地接上軌,等咱們江城的新大橋建成,我就去陪你。


    等哥哥忙完這輩子的理想,就去陪你。你放心,要不了幾年,哥哥一定去陪你,決不食言。”


    周懷上了三柱香,然後轉身離開。


    剛走出庵堂,就聽到一些信徒在議論。


    “都聽說了嗎?陸家兩兄弟徹底鬧掰了!新陸氏成立了。不少老股東都跟著跑了。你手頭要是有陸氏的股票,趕緊拋!”


    “消息在準確嗎?”


    “準確啊!新陸氏都揭牌了啊!就在陸氏的對麵!”


    “這麽囂張?”


    “唉,也不是囂張不囂張的事情。而且……殺子之仇不共戴天啊!”


    “那倒是,搶了人家的未婚妻,還把人給搞死,要是我當父親的,我也第一個不同意!必須報仇啊!但是三爺能讓他二哥分家得逞嗎?你可別忘了,三爺是什麽人啊……”


    “你忘記了?三爺變傻了啊!”


    “哦,那是。”


    “但凡三爺在,我們也不可能押新陸氏的寶啊!”


    “那確實是。”


    “而新上任的總裁又是繡花枕頭……”


    “那我也趕緊拋陸氏的股份?”


    “拋!”


    周懷聞言,微微勾起了嘴角。


    看來,大戲要拉開帷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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