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前討論是一種非常良好的習慣,它的重要性甚至可以看做是作戰行動的一部分。在高九的一貫倡導下,桃花山遊擊隊始終保持這個良好的傳統。


    田川是桃花山遊擊隊中成長比較快的隊員之一,他曾經擔任過薑小妹獨立營的參謀長,以後又領導著桃花山的狙擊小隊,再加上他本身性格的原因,做事穩妥,善於思考。


    他說道:“九爺,日軍專門抽調了狙擊手組建了一支隊伍,還在濟南建立了秘密的訓練基地,他們下這麽大的功夫,目標絕不會是去對付薑團長的獨立團。


    我認為,他們的目標是對付桃花山遊擊隊,確切地來說,是專門兒對付九爺您的。”


    田川的觀點引起了眾人的共鳴,寧文說道:“是啊,九爺,俺也認為這些鬼子就是衝著您來的,俺心中有些疑問,九爺,您看能不能休息一下,大家仔細地討論一下。”


    眾人從桃花山出來,已經連續行軍了好幾個小時了,高九說道:“好吧!大家下馬原地休息。”


    眾人下馬之後,除了四名隊員向四處警戒之外,其餘的隊員們都圍坐在了高九身邊。


    寧文接著說道:“九爺,俺總覺著哪裏不對勁兒,您想想看,首先,這夥日軍不簡單,那個老鬼子白頭發的特征那麽明顯,但是地下黨方麵和軍統方麵都沒有發現他的蹤跡,他卻出現在了薑團長他們那裏,這說明這夥鬼子十分狡猾。


    其次,他們的目標是針對九爺您來的。他們為什麽不來桃花山,卻偏偏選擇了薑團長呢?”


    聽到兄長分析得這麽有道理,寧武也不甘示弱,他說道:“這還不簡單。九爺跟薑團長的關係報紙上都登著呢,誰不知道九爺喜歡薑團長?鬼子們去找薑團長的麻煩,九爺一定會去救援的。


    哎呀!不好,九爺,咱們是不是中了鬼子的計了?”


    大家聽到這裏,更覺得有道理了。鬼子去找薑小妹的麻煩,是因為鬼子猜準了九爺會去救援。現在果然九爺帶著大家來救援了,可不就是中了鬼子的計了嗎?


    李小山說道:“九爺,我也覺得,鬼子的計策就是圍點打援,肯定是在途中設下了埋伏。如今鬼子一定埋伏在咱們去知遠縣城的路上,可是他們埋伏在哪裏?咱們也不知道,這可是太危險了。九爺,您可不能去啊!”


    狙擊隊員們都很擔憂地望著高九,七嘴八舌地說道:“是啊,是啊,九爺,這太危險了,您不能去啊。”


    高九也認為大家說的是對的。對方是狙擊高手,而且不止一人,鬼子的狙擊手同時向自己射擊,即使自己身手了得,恐怕也抵擋不住。


    高九仔細地思索過後,說道:“大家說得都很有道理。大家再想想如何破解鬼子的奸計?”


    賈六也一直跟隨著高九行動,他的主要任務是負責電台通訊聯絡。他說道:“九爺,要想避開鬼子的狙擊手不是難事兒。鬼子們不認識咱們,隻要咱們不穿著桃花山的製服,換上鬼子或者偽軍的的軍裝,他們就根本確定不了咱們的身份。


    還有,咱們不直接去知遠縣城,繞道前行,鬼子們的埋伏不就落空了嗎?”


    眾人覺得賈六說得有道理,七嘴八舌地表示附合。


    田川沒有吭氣,他仍在繼續續思考著。


    高九問道:“田川,你有什麽想法?”


    田川說道:“九爺,賈六的辦法固然有效,可是,如果避開了鬼子的埋伏,咱們也暫時找不到這些鬼子。獨立團的駐地那麽一大片區域,鬼子四處偷襲獨立團的人,咱們隻能疲於奔命,找到他們就像大海撈針一樣困難。


    咱們在獨立團這裏是不可能長期停留的,我建議,是不是利用這次機會讓鬼子來伏擊咱們,咱們正好發現他們,將他們全部殲滅。”


    高九的想法跟田川基本上是一致的,他點頭說道:“這個想法好。眼看著鬼子的大舉進攻就要開始了,咱們不能在這一帶長期停留,必須要速戰速決。我決定,就按照田川的辦法,咱們大家來進行討論。”


    就在高九等人討論的時候,在蘭溪縣城通往平月縣城的公路旁邊,高山健夫和三名鬼子的狙擊手就埋伏在公路旁邊的麥田裏,這裏視野極其開闊,很容易暴露目標,但是他們偏偏就埋伏在這裏。


    高山健夫認為,高九是高手,對於複雜的地形他一定會提高警惕,而這種看似十分普通的麥田,不容易引起高九的注意。而他們本身人數很少,隻有四個人,隨便找一個溝溝坎坎,再加以簡單的偽裝,從公路上是很難發現他們的。


    當然了,這樣做也有很大的風險。當他們打掉高九之後,也就暴露了自己的目標。在這樣空曠的田野裏,他們很容易遭到對方的狙擊手的報複。他們已經下定了決心,無論做出任何犧牲,也要打掉高九這個惡魔。


    當然了,他們也留了一手。他們也是騎馬來到這一帶的,他們讓一名偽軍把他們的戰馬拴在遠處的一片樹林裏,他們決定開槍之後,利用後麵的水渠做掩護,立刻朝著樹林那邊狂奔,還是有機會能夠逃脫敵人追殺的。


    高山健夫等人之所以埋伏在這一帶,是因為他們已經估算好了,他認為高九等人在這一帶應該會放鬆警惕,因為這裏距離知遠縣城還有較遠的距離,而且有很大的可能會選擇白天行軍。


    在過了蘭溪縣城之後,高九等人才會警覺起來,采取夜間行軍的方式,前往獨立團。


    高山健夫選擇這個埋伏地點,是經過反複推敲的。通過上次訓練基地遇襲的情況來看,高九在夜間有超出常人的視力,因此,不能選擇跟高九在夜間作戰。同時,也隻有在白天,高山健夫等人才能夠充分地發揮他們狙擊的水平。


    當然了,在白天作戰,敵人同樣容易發揮他們的作戰水平。但是對高山健夫等人來說,他們也考慮不了那麽多了,他們現在隻有一個想法,就是打掉高九,寧可犧牲自己,也一定要除掉這個對大日本黃軍構成巨大威脅的惡魔。


    等待是最煎熬人的。好在忍耐是狙擊手最重要的訓練科目之一,他們早已經養成了在寂寞中忍受煎熬的耐力。


    高山健夫當年為了狙殺俄軍的高級將領,整整在雪中趴了兩天兩夜,終於等到了俄軍的高級將領出現,將其一槍斃命。那一次,他的雙腳被凍傷,險些截肢。


    高山健夫等人趴在麥田裏,耐心地等待目標的出現。


    高九等人遲遲沒有出發,他們繼續討論作戰的細節。在此期間,他讓賈六給薑小妹發去了電報,詢問他們那裏的情況。


    薑小妹迴電說,在他們的駐地附近仍然有敵人的狙擊手在行動,但是槍法似乎不如第一次襲擊時那麽厲害。


    高九已經明白了大家的猜測是正確的,敵人一定是派一部分狙擊手繼續襲擾獨立團,來吸引高九前去增援,而他們的主力也就是那個白發老鬼子等人,會埋伏在高九等人前往獨立團的路上,對高九進行狙殺。


    高九給薑小妹迴電報,告訴她,讓她組織部隊隨時做好出擊的準備,一旦遭遇敵人狙擊手的攻擊,立刻組織大隊人馬對其窮追不舍,敵人的狙擊手再厲害,他也應付不了大隊人馬的攻擊。如果敵人的狙擊手逃跑,就組織人馬進行包抄,能夠在敵人逃跑的時候將其擊斃更好。如果無法擊斃,就將其徹底地包圍,包圍之後可以暫時不發動進攻,因為在進攻的時候,會遭遇很大的傷亡。因此,隻要能夠將他們包圍即可。等到高九趕到,再將他們逐一消滅。


    此時一般的八路軍部隊,如果遭遇日軍狙擊手的襲擾,還真是拿他們沒辦法。他們要想調集大部隊來對付敵人的狙擊手也很難做到,因為他們要想去通知其他的部隊過來增援,就得派人去進行通知,而這些通訊員要離開團部,去通知下麵的營連,在路上就會被鬼子的狙擊手幹掉。


    獨立團可以采取這樣的戰術,是因為獨立團的裝備好,他們有很多的電台,此時的獨立團每個營都有電台。他們接到了團部的命令之後,立刻調動了部隊,朝著三裏溝村方向增援了過來。


    在獨立團團部駐地三裏溝村附近,擔負狙擊任務的隻剩下了那些偽警察和偽治安軍。那些治安軍是第4師的人馬,眼下鬼子沒有在他們旁邊監視他們,他們出工不出力,並沒有對獨立團構成威脅。


    隻有那些偽警察,在這次出發之前,濱田義至對他們封官許願,他們才憋著勁兒,要在這次戰鬥中一展身手。偽警察一共隻有四個人,他們時不時地向獨立團進行偷襲,打死打傷了好幾名獨立團的官兵,搞得獨立團的哨兵都不敢在外麵站崗了。


    薑小妹和楊炯在村子裏耐心地等待主力部隊的到來。


    高九等人終於討論好了作戰的細節,他們上馬繼續前進,他們上了濟鄭公路之後,朝著蘭溪縣城方向行進。


    在路過一個鎮子的時候,高九等人停了下來,他們換上了日軍和偽軍的軍裝,進入了鎮子裏麵。


    在鎮子裏麵,他們繳了鎮子裏保安隊的槍械,又在鎮子裏停留了一陣,找了一個鐵匠鋪,為每名隊員打了一個護心鏡。


    因為他們的對手是敵人的狙擊手,敵人偷襲他們最大的可能是攻擊他們的胸部。


    護心鏡就是一塊鐵板,在邊緣上打了幾個小孔,用繩子捆在身上護住心髒。


    做好了這一切之後,高九等人就離開了這個鎮子繼續前行。


    高九等人並沒有急著趕路,他們慢慢悠悠地走了一段距離之後,眼看著天色已晚,就找了一個村莊宿營了。


    這天夜間下起了小雨。高九等人躺在溫暖的房間裏麵,聽著小雨打在瓦片上的沙沙聲,就像是催眠曲,眾人都睡得十分香甜。


    在寒冷的麥田裏,高山健夫等人苦苦地承受著一般人難以承受的痛苦,但是這些鬼子們十分頑強,眼中閃爍著堅毅的光芒。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高山健夫人付出的辛苦,終於得到了迴報,他們期盼已久的目標出現了。


    第二天上午9點,小雨在清晨時就已經停了,然後烏雲散盡,陽光溫暖地照在了大地上。


    難得的好天氣,風和日麗,視野極其開闊,是狙擊手們發揮水平的良好的氣候條件。


    這時,高九等人終於出現在了公路上。


    高山健夫不敢使用望遠鏡,他知道高九的厲害,擔心鏡片的反光會被他發現,他用肉眼觀察著公路上的情況,很快就認出了高九等人。


    高九等人是很好辨認的,一來,他們全部都是騎兵,二來他們身穿著桃花山特有的黑色製服。


    不僅如此,高山健夫還很快就鎖定了高九的位置,人群中的高九也很好判斷。他們的行軍隊列中,走在前麵的兩騎馬跟後麵的部隊有一定的距離,他們應該是這支騎兵部隊的偵察兵,然後就是二十多人的的騎兵部隊。


    走在隊伍最前麵的那個被前唿後擁的人,就應該是高九了。


    高山健夫等人為了確保狙擊效果,他們相互之間埋伏在不同的位置,以便從不同的角度向高九射擊。


    為了完成這次狙擊任務,高山健夫等人冒著生命危險,埋伏在距離公路僅有100米的距離上。


    高山健夫負責開第一強,他用槍口的望遠鏡瞄準了高九的腦袋,離他不遠的一名狙擊手瞄準了高九的胸部,其他的兩名日軍的狙擊手也瞄準了高九的胸部。


    高山健夫仔細地瞄準過後,果斷地射擊。他就看到高九的腦袋向後一仰,噴出了一股血箭,明顯是頭部中彈了。緊接著三名鬼子的狙擊手同時把子彈打在了高九的身上。


    高九翻身落馬,不知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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