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南是省會城市,即使是在抗日戰爭時期,電力供應也是比較充足的。此刻,高九等人走的這條街道,上麵就有路燈。


    迎麵走過來的鬼子的巡邏隊,高九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即使是其他人也可以看個大概。反過來說,鬼子看高九等人,也可以看個大概。


    當高九看到鬼子邁著整齊的步伐走過來的時候,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有一個很大的疏忽。


    這個疏忽就來自於高洪,他身上至少有三個漏洞。


    首先就是他走路的姿勢。國軍的步兵操典,在走路的時候,是大腿帶動小腿,看上去比較大氣。日軍的步兵操典,在走路的時候,是小腿帶動大腿,就是人們所說的掏著腿走路。


    這兩種走路姿勢的差別,如果是在一個人走路的時候,可能不會引人注意,但是如果在隊列裏,就能明顯地看出他們的區別了。


    桃花山遊擊隊的隊員們,因為經常化裝成日軍,所以,高九不僅要求他們學習日語,還要學習基本的日軍步兵操典。包括薑小妹在內,也專門練習過。


    高洪是一名紅軍老戰士,他學習的步兵操典,借鑒了蘇聯紅軍的以及國軍的步兵操典,與國軍的步兵操典相差並不大。此刻,他走在高九等人假扮的巡邏隊裏,那些日本兵們一眼就可以看出他跟其他人的差別。


    如果說此時的光線比較暗,大家不會注意這個細節的話,應該可以蒙混過去。可是,偏偏高洪又長了一個大個子,他比高九還高半頭,本身就引人注目。因此,有極大的可能,會引起日軍的巡邏隊注意,他的步伐就很可能暴露出問題來。


    還有一個致命的問題,那就是萬一日軍起了懷疑,他們一定向高洪問話,高洪沒有學過日語,馬上就會露餡兒。


    高洪如果暴露了,那麽高九等人也就全部暴露了。如今的濟南城裏到處都是日本兵,高九等人如果還隱藏在地下黨的聯絡站,倒是沒有什麽問題。可是,如果此時被日軍發現,現在又由於宵禁,沒有其他的行人,高九等人連藏身的地方都找不到,他們很快就會被日軍合圍。


    以高九本人的身手,倒是不怕逃不出去。可是,其他人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眼看著鬼子的巡邏隊越來越近了,高九的腦門兒上也出了一頭冷汗。


    所謂急中生智,高九猛然想到了一個辦法,他立刻停住了腳步,舉起手來,示意隊伍停下。


    也算是幸運,日軍的隊伍排列是大個子站在前麵,高九是帶隊的人,站在第一個,高洪個子大,恰好站在高九的身後。


    高九轉過身來,對高洪低聲說道:“趕緊蹲下係鞋帶。”


    高洪有著豐富的地下工作經驗,他知道高九這樣說話,一定有他的目的。於是,他立刻蹲下,伸手就解開了係得很好的鞋帶,然後開始慢條斯理地重新係了起來。


    很快,日軍的巡邏隊走了過來,由於雙方已經準確的對過了口令,日軍這支巡邏隊對高九等人也沒有特別的關注。


    日軍巡邏隊前麵帶隊的是一個日軍曹長,高九假扮的也是一位日軍曹長,他朝著日軍的巡邏隊敬了一個禮,說道:“辛苦了。”日軍巡邏隊的曹長,也朝他還了一個禮,然後帶著隊伍繼續向前走去。


    薑小妹也在隊伍中間,她倒沒有引起日軍的特別注意。日軍中個子矮小的人比比皆是,薑小妹的臉上已經用鍋灰塗過了,並且粘了一個假胡子,如果說還有漏洞,那就是她沒有突出的喉結,好在此時光線較暗,也沒有人會注意到這些細節。就這樣,總算是有驚無險地躲過了一劫。


    高九等人繼續前行,途中又遇到過三支巡邏隊,高洪連續又係了三次鞋帶,巧妙地避開了日軍的巡邏隊的注意。


    淩晨2:15,高九等人來到了距離城牆100米左右的一條小巷子裏。


    高九觀察了一會兒,又帶著隊員們繼續向前,很快又來到了,距離城牆隻有30米的一棟房屋的牆根兒下。


    這時,不僅僅是高九,就連高洪等人也能夠看到,城牆上麵有人影在晃動,還有的人拿著手電四處亂照,人數真是不少。


    高洪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高九他們如何能夠爬上圍牆並且突圍出去?即使攀上了城牆,外麵還有寬闊的護城河,真不知道高九他們怎麽樣才能夠解決這些難題。


    他心中滿是疑問,可是看到薑小妹等人習以為常的樣子,他也隻好把話憋迴了肚子裏。


    高九再次觀察了一會兒,說道:“準備行動。等到我上了城牆之後,你們立刻開始行動。”


    由於要偽裝成日軍巡邏隊,高九等人帶進城裏的那些背包都沒有帶出來,裏麵的很多東西也就無法使用了。不過,他們也有辦法。高洪很快就看到,張全等人像變戲法似的,從腰間解下了長長的繩索,以及扣在腰帶上的飛爪。這些東西藏在軍裝裏麵,夜間是很難被人發現的。


    高九取過一隻飛爪,掛在繩子頭上的鐵環上,把長長的繩子卷曲起來,在次掛迴了腰間。他把步槍背在肩上,然後貓著腰,迅速地跑到了城牆下麵。


    高九從腰間取下手雷,將兩顆手雷互相碰撞一下,然後朝著城牆的一端扔了出去。不等這兩位手雷爆炸,他又取下兩手雷,朝著城牆的另外一端扔了過去。


    “轟,轟。”兩顆手雷首先在150米以外的地方爆炸開來。接著,另外兩位手雷,又在城牆的另一側大約150米左右的位置爆炸開來。


    連續的爆炸聲,驚動了城牆上的日偽軍,大批的日偽軍從城牆上,朝著爆炸的發生地跑了過去。城裏的日軍巡邏隊,也朝著爆炸發生的方向前去支援。


    城牆上的日偽軍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爆炸發生的方向,在高九的頭頂上出現了20米左右的間距。


    高九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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