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到底在玩什麽啊?”


    高德苦惱的撓頭,女皇……小離道出這個秘密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沒錯,真相就該是這樣。


    當初那個跟他做過約定的小麗,他自然從未忘記過。


    他也曾經想過那個小麗說不定就是現在的小麗,畢竟在沒揭曉自己身世前,作為聖山關注的凡人種子,也足夠不平凡了。能做他的鄰居,那不是聖山的安排就是另有背景。所以那個小麗也必然非同尋常。


    如果那個小麗就是現在的小麗,一切就說得通了。可現在的小麗否認,再說了小麗是光精靈,的確跟那個就是震旦凡人的小麗不同。加之那個小麗早就音訊全無,高德也就懶得追索了。


    現在……其實沒到現在,在知道了女皇,哦,小離跟小麗是雙生姊妹的時候,高德綽約有過那個小麗的想法。隻是早就把之前的小麗拋到九霄雲外,隻當是孩提時代的天真童夢,又忙得不行,就沒細想過。


    現在,真相找上門來了。


    這也讓他終於恍然大悟,為什麽女皇對他的態度那麽奇怪,當初甚至鬧出了在朝會上要“強娶”他為皇夫的戲碼。


    人家一直惦記著約定,在怪自己沒有信守承諾,跟現在的小麗牽手了呢。


    這劇情就變得不正常了,一下子變成白學的男主角,這可真是天降橫禍。


    “不管我跟小麗是怎麽迴事……”


    女皇倒是理直氣壯的,“你就沒一點責任?先說說你要怎麽辦吧?”


    高德從眉心痛發展到腦仁痛,趕緊推脫道:“現在哪是說這些事情的時候啊?北冥山正在燒呢,小麗跟你們娘也在燒呢,這不還得搞清楚她們的情況,解決她們的麻煩嗎?”


    “那是當然。”女皇可不是無理取鬧,條理分明的說:“跟你討論計劃的時候,沒說到她們自己的情況,就是心裏有數不會有大事。等北冥山的情況穩定了,她們自然會跟你說清楚。”


    話頭又轉了迴來:“咱們之間的事情也是麻煩,在最終的結局到來前,這些過往總得了結。”


    最終的結局……


    高德總算找著了嚴肅起來的機會:“我們的未來是光明的,怎麽能現在就生出交代後事的想法。你是大明女皇,你的信心都沒了,莆田之下數十億凡人又該依靠什麽呢?”


    女皇兩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抬頭看著他,目光迷離得像小麗。


    “你就不要安慰我了,現在的震旦,真的還是在靠大明靠朝廷嗎?大明已經隻是一杆旗幟了,大家依靠的是舉著大旗的人,是裹著大旗飄搖,照亮了現世的火。是麗德號,桃山,總之靠的就是魂火。不周山的刑天已經隻滿足於完成他們的使命,隨時準備著謝幕,未來就隻屬於魂火的火焰。”


    她輕輕歎氣,清麗麵容湧起自嘲的笑容。“當初我強行接過先皇的皇位,那時候想的是既然身負皇室血脈,在沒人挺身而出的時候,總得有人讓這血脈完成使命,所以大明還能延續至今。現在迴想,從你到我,為這個大明做了很多了,卻隻因為聖山覺得時候到了,隻因為塔林之主冒了出來,魔人翻盤要解決北冥山,曾經所做的一切,都變得沒有意義了。”


    “大明已經名存實亡,現在隻是靠著名分支撐現世。等到混沌之潮席卷現世的時候,這樣的名分已經無法幫助凡人做得更多,更無法犒勞他們所做的貢獻和犧牲。他們靠的隻是自己,還有魂火。所以真的有未來的話,那必然不是大明賦予現世的,是你點燃的魂火。”


    此時的女皇,說著終結自己使命的話,不僅異常冷靜,還帶著看透了時空的自信。“而在為這樣的未來拚搏時,大明這杆大旗終究會撐不住的。在最需要凡人燃燒自己,舍棄一切拚搏時,大明也無法酬勞他們。所以這杆大旗最終必然會倒下的,會由新的旗幟來號召凡人。我身為大明最後一位皇帝,如果看不清這點,就真是昏君了。”


    高德很受震動,關於未來的事情,尤其是大明這杆大旗的未來,他還真沒像女皇這樣認真想過,隻是想著先撐下去到時候再說。


    “問題是……”


    他小心翼翼的道:“這跟小麗,我是說以前的小麗跟我的約定有什麽關係呢?”


    “小麗跟我有個約定。”女皇淡淡笑道:“之前她曾經想過,把自己作為冰雪之力的根源,投入泰阿之劍,維持住白境好轉移大麗和光精靈殘魂。沒想到你找到了新辦法,讓她的打算落了空。”


    高德心口咚咚直跳,就知道小麗會胡來!


    “她能下這樣的決心,也跟她活不了太久有關。”女皇說著繼續讓高德心跳加速,乃至臉色發白的話。“北冥山的冰雪之心是必須要毀掉的,這不是屈從魔人的壓力,是保護仙洲人,保護這個世界的造父。作為他們的造物,受造之恩總得迴報。而且你也說得對,等到這個世界必須依靠冰雪之心來凝固最後的真實時,那也沒有意義了,不如背水一戰。”


    “小麗還有母親,都是冰雪之力的傳承者。冰雪之心毀掉,並不會即刻對她們產生多麽嚴重的影響。不過她們的力量會漸漸衰退,原本因冰雪之力獲得的能力也會消失。她們不再是可以活上數百歲的非凡之人。到最後冰雪之力完全消退時,她們就變得跟尋常凡人一樣,會有生老病死了。“


    女皇笑笑:“當然,更大的可能是,消退的過程會持續幾十上百年,在冰雪之力消退的那一刻,她們就會衰老而死。”


    高德的臉色稍稍好轉,這沒什麽,趁著冰雪之力還在的時候,轉換成魂火不就行了?


    “她們的力量根基就是來自冰雪之力,魂魄也完全由冰雪之力凝結。”女皇搖頭:“既不要把她們當尋常魔人,也不要當做大麗那樣,保持了十萬年殘魂狀態,冰雪之力與殘魂已經相互分離,不再是渾然無懈的整體。”


    “我總會找到辦法的。”高德並不氣餒,反正有的是時間。


    “你、你哎……”女皇沒好氣的白他一眼,帶這家夥的節奏還真是困難。


    放棄了這個方向,她從另一個方向繼續進攻。


    “我也一樣,別看我也是聖山之女,擁有解離之力的傳承,魂魄強韌可以在社稷之座上燒很久,可是聖山已經跑路了。”


    她這些話也讓高德憂心起來,“冰雪之力跟解離之力也是一體兩麵的,而且我跟不周山也是綁定的。當刑天走到最後一步時,我就必須坐上社稷之座,燃燒自己,把自己的皇室血脈獻給這個世界,也算是最後的交代。”


    她看著高德,嘴角微翹,那不是戲謔也不是嘲笑,而是憐憫和不舍。“到了那個時候,大明的旗幟就必須換掉了,而我也必須跟著大明而去。算時間的話,說不定比小麗還要早一些呢。”


    高德張了張嘴沒能出聲,他實在說不出“這個我也能解決”的話,關於不周山他的確毫無把握。


    “所以我跟小麗就有了個約定,”女皇垂下眼簾說:“那就是跟你說清楚一切,然後……約定好誰後走就暫時離開你,誰先走就留下來陪你。”


    “原本我滿心隻有大明,雖然也動過心思,確認你對小麗是真心實意之後,也就放棄了。如今形勢成了這樣,我就得跟你說清楚,讓你知道,最早的小麗不是現在的小麗,而是我……朱莫離。”


    說到後麵女皇握著高德的手用上了勁,掐得高德嘴角直抽又不敢作聲,在手勁上麵,小麗跟小離還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都是又重又狠還沒有自知。


    “說了這麽多,你是不是該有點反應啊?”女皇催促:“別像塊石頭一樣。”


    “這、這不好吧。”高德苦笑:“能得小麗還有你的垂青,我自然是受寵若驚,可我隻有一個人,一顆心掰不成兩半。而且這些事,是不是當著小麗的麵說清楚好些?”


    “你想得還挺遠呢。”女皇臉頰浮起紅暈,目光也開始躲閃,語氣卻很強硬:“我又沒讓你幹什麽,我隻是讓你叫迴我的名字,我才是小麗!至少是最早的小麗!”


    高德異常犯難,小麗就一個,你這是既要跟小麗分享我,還要替代她在我心裏的位置,總感覺不太對勁。


    而且當初那個小麗就七八歲,跟現在的你是有那麽點像,可沒有鐵證,誰知道你真的是不是呢?


    “高德哥哥……”


    女皇又掐著嗓子扮嫩了:“你說得不對,天上的星星沒動過啊。哦,是因為太遠我們分辨不出來?”


    高德想哭,這就是當年他跟那個小麗說過的話,也是在那個時候他才認真觀測星星,覺得星辰乃至日月都可能是假的。不過他敷衍過了那個小麗,怕她對整個世界都產生了懷疑。


    那算是個起點,到了後麵他分明是成年人靈魂,卻跟小女孩拉鉤約定長大了成親,也是抱著糊弄小孩的心思,其實並沒放在心上。


    “叫小麗!”


    女皇叉著腰嗬斥:“別的我還沒什麽想法,現在得要迴我的名字,哪怕隻是在這裏叫我一聲!”


    高德心說以後叫你小離也跟小麗沒差別啊?


    “小……小麗。”


    咬著牙,高德聲若蚊蚋的喚著,沒辦法,這的確是小麗,以前的小麗。


    女皇抱著胳膊揚起下巴:“什麽?我沒聽見!”


    “小麗!”高德歎氣,欠了多年的債總得還,索性一股腦的叫道:“小麗小麗小麗!”


    “行了行了,”女皇笑顏如花的擺手說:“知道你叫得不服氣,不過嘛我不在意,叫了就行。當皇帝的職業習慣就是這樣,管你服不服,先得磕頭口稱萬歲。”


    高德苦笑道:“以後當著小麗……我是說我那個小麗的麵,總不成還這麽叫,那時就隻能叫陛下或者小離了。”


    “你那個小麗?”女皇酸酸的道:“我們不都是你的小麗?”


    “剛才那些話就當沒說。”高德也有了骨氣,認真的道:“都是小麗,不過既然要分先後,也就得分親疏。我認定的小麗是身懷光精靈血脈的冰雪之女,我跟你的約定終究是孩童之語,就不必摻和到這些事情裏了。”


    “你……您終究是女皇陛下,大明的女皇,世界也是大明的震旦。以後如何,還得我們去拚出來,就不要事先做這些預言了。”


    他看向自山脊以下被熊熊魂火包裹的北冥山,悠悠的道:“比如說現在,其實連我都不敢相信,魂火真的能點燃冰雪之心,讓北冥山燒起來。所以未來怎麽樣,現在下定論還早得很呢。”


    女皇跟著他視線看過去,也點著頭說:“行呀,我也沒說未來就這麽定了,至少先得有個開始。”


    轉頭又對高德說:“今天隻是讓你明白,我也是小麗,這點你不能否認吧?”


    “是……是的。”高德無奈的點頭,這麽土的名字,你們都爭著搶,真是……何必呢。


    “那好,”女皇也沒糾纏他了,“你說的,未來還得看我們怎麽拚,那就拚吧。反正不管怎麽拚,不管我還有她怎麽變,在你身邊的都是小麗。”


    “你終究是女皇,”高德不得不小小的提醒道:“不要這麽……小家子氣,你還有整個大明呢。”


    “大明都快被你篡得差不多了。”女皇低低笑道:“我總得從你這討點利息啊。”


    兩人繼續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彼此關係肯定不會馬上拉近到若幹年前的高德哥哥和小麗妹妹,但也再迴不到一個口稱陛下,一個莊重矜持的過去了。


    “這裏既然燒起來了,泰阿劍留在這裏也沒用了。”


    很快女皇談到了正事:“我也得馬上趕迴去,我和泰阿劍不在,不周山那裏時刻都危險得很,這裏就交給你的那位小麗吧。不過我還是得問下,這魂火……真得三個月才能把冰雪之心燒穿嗎?這麽久可拖不起,腹地也需要你。”


    “按這個勢頭,三個月都燒不穿。”高德篤定的說:“不過既然魂火燒起來了,事情就好辦了。頭上有麗德號,白境裏有女王和數十萬光精靈殘魂。不管是火力還是薪柴,都是夠的。”


    女皇說:“那你就盡快放手施為吧,我覺得……不,我肯定,你的那位父親,對你這個主意很不滿意。得趁著他來找麻煩之前,盡快把生米煮成熟飯。”


    在這些事情上,女皇的想法還真是跟高德心有靈犀,無比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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