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裏!?


    高德努力凝結意識觀察四周,除了如繚繚水波的淺藍魔光外,完全沒找到對方。小麗卻連對方的根底都看了出來,相比之下自己還真是弱雞。


    不過細看那水波來處,淺藍光影之下還亮著微微瑩綠,竟是奇魔與疫魔二力混合,果然是在魔人裏比塔裏人更高階的調和者。


    高德當初遇見孽魔納紮斯的時候,納紮斯吸不動他的魂魄,就把他誤認為是調和者。調和者的特性的確與高德很像,那就是不會被魔心奪靈,所以能掌控多種惡魔之力。不過跟高德的魂魄渾然無懈不同,這些家夥的魂魄就像海綿,不管那種惡魔之力都能駐留。


    可惜暗手血塔和金錢龜裏都沒有調和者,這個名稱高德在老古、遠阪愛以及小麗嘴裏聽到過不少次,就知道些皮毛,並不清楚底細。


    “我沒猜錯的話,你是太一魔教的七護法之一,綽號百花仙子。”


    小麗淡然的說著,並沒急著動手,對她這個近於聖者的聖山強者而言已是極為謹慎,對方的實力必然異常強大。


    就是這個名字……高德原本還挺緊張的,聞言差點嘿嘿笑出了聲。太俗是一方麵,另一麵是王昆侖交代過自己跟孫婆婆的底細,孫婆婆當年在江湖上混的時候,綽號是……“花仙子”。


    “倒是忽略了你這個無名小卒,”那小孩嗓音還在縹緲迴蕩,“數次壞了我聖教大計,卻神出鬼沒不顯蹤跡,果然是聖山專為女皇安排的影子。你師傅朱若瑤是女皇的姑祖母,你便算是女皇的師姑吧。”


    哎喲原來是這關係!


    高德恍然大悟,小麗的師傅姚婆婆竟然是皇姑奶奶!並不是姓姚而是名字裏有個瑤,所以不是姚婆婆而是瑤婆婆。


    “你們太一魔教這幫蠅營狗苟之輩,便是知道得再多,也注定做不了什麽。”


    小麗冷笑:“以為今天女皇出行就是行刺良機?女皇早已察覺到你們,隻是不願在此動手傷及民人,這才主動退避,留下我來擒你。”


    “你是很強,”對方也冷笑?“卻不是聖者?哪來的底氣可以吃定我?”


    “就憑你仍然躲著不敢出手!”小麗身上分明沒有劍,隻是從腰間一抹?就多了柄刃光盈盈如秋潭的長劍。


    高德捂臉?小麗你這虛張聲勢做得很不到位啊,沒見你還護著個我麽?這哪是提前察覺的景象?


    “等我等得不耐煩,趁空談情說愛?”百花仙子桀桀尖笑?果然戳破了小麗:“這小白臉皮囊生得不錯?卻是個尋常凡人,你們聖山之人竟然墮落到這個地步了嗎?”


    這家夥接下來的一句話,讓小麗跟高德的怒氣槽瞬間拉滿。“留給我倒不錯,先由我吃了?再作花肥。”


    話音落下?前方白紅交織的冰雪牡丹田像是落入了風眼,轟然炸起漫天花瓣。紛紛揚揚的花瓣如冰碴般朝著小麗和高德劈頭蓋臉砸落,每一片都裹著令人心煩意亂的燥熱之氣,讓高德想到了孫婆婆腦袋上的花,猜想這些花瓣隻要沾到肌膚……不?隻要落到身上,就會生根發芽與身軀一體。


    “小心……”


    無形氣勁自小麗身上溢出?穿透高德身體,凝結成一層氣障。花瓣在透明氣障上綻出片片瑩綠漣漪?隻滲進來微弱的燥熱氣息。


    小麗護住高德的同時還在講解:“這些花瓣就是此人的本體,至少是一部分。她以奇魔散體控製花瓣?每一瓣都能變成她吸取血肉生命力的口器。”


    “聽起來也不怎麽厲害嘛?“高德撩起飛魚服下擺?伸手到腰下掏出武器。又粗又短,頂端的圓頭分作八瓣,正是他的表情符金瓜錘。


    可惜沒穿嚶嚶戰甲,不然就算是他一個人對上這家夥,也沒什麽好怕的。


    “你可別搗亂了,”眼角瞅到高德亮家夥,小麗沉聲說:“你那點本事也就應付一般魔人,這家夥可不一樣。”


    “比那個郭瑞德還厲害嗎?”高德悻悻的說,他也隻是做點準備。小麗在這,先不說需不需要他出手,即便真要出手,他也不敢用上全力。就怕控製不住暴露了凡人之火,對小麗而言他絕對算得上聖山的叛逆。


    “那倒未必,”小麗的語氣緩和了些,大概是想到了之前在黑鯊號裏,高德竟然能與郭瑞德相持不下。這麽一算,高德可未必完全是累贅。


    花瓣冰雹連綿不絕的轟擊著氣障,好幾處地方已如煉金術士的燒杯一樣,碧綠漣漪如綠液般劇烈沸騰。


    小麗撐起屏障抵擋了好一會,外麵依舊是漫天花瓣。不知道對方是用了什麽方法隔絕動靜,還是有什麽空間術法把整個地方抽出了現世,總之一直沒見羽林衛或者聖山之人出現。


    “我得攻出去,你小心自己。”


    意識到繼續頂下去不是辦法,小麗交代高德。


    “聖山與魔人有默契,但太一魔教不在此例。這幫邪魔道士靠他們特有的灰境藏匿,原本隻是借敬親王之類的人影響朝政。現在女皇不僅清除了宗室權臣裏的異己,還直接掌控了暗手血塔在中京四城的產業,正步步進逼他們藏在四城的窩點。”


    “太一魔教的教主數十年不見現身,就這七護法主持教務。聖山一直在追剿他們,前幾日師傅帶隊在南城挖出了他們的據點,此人估計是被逼得無法再在中京立足,難以向教中交差,才跑來行刺。”


    “現在師傅跟小愛在無終宮勘察南城地下世界的混沌之力流向,其他聖山的人也分布在南城準備動手緝拿,沒有援兵。當然也不需要,我隻是擔心誤傷才不敢全力出手。”


    她語速極快的說完,似乎連血液也要凍結的冰寒之力自體內溢出,凝作冷白光華流轉不定。


    下一刻長劍揮出,大地微微一跳,天空刹那失色。繞著她身軀流轉的薄薄冷風衝天而起,宛如終極封凍之炮,一炮讓這處空間連帶不知道多少千米高的天空都拉入了極寒領域。


    本是漫天飛舞的花瓣直接凍在空中,讓小麗這一劍似乎劈出了時停的效果。原本白裏透紅的花瓣蒙上層灰白霧氣,似乎褪去了顏色。


    這如畫的一幕僅僅維持了片刻,片片花瓣就如冰雪般碎裂,連綿細聲匯成小溪,在高德耳邊潺潺流過。等他心神稍定,千萬碎片已蒸發成冉冉白霧,將他與小麗罩在其中。哪怕他與小麗相隔隻是伸手的距離,也隻能見到綽約身影。


    在他的超脫視野裏,白霧中見不到小麗,卻見到道道細微光流如細蛇般穿梭,紅綠藍紫四色都有。


    “小麗!”


    他低唿著伸手,即便小麗遠比他強,這個時候也得表現出男人的英雄氣概。


    “那家夥肯定在施展什麽障眼法,你也得小心!”


    說話時朝前方的身影伸手,想提醒她自己就在這裏。


    “跟緊我!”


    手剛伸出就被柔滑如雲的小手握住,小麗竟然自另一個方向出現,拉著他就退。


    “調和者真正恐怖的地方不是自身力量有多強大,而是他們作為塔上人,會把魔塔的一部分力量伸展到現世,編織成奇特領域。”


    邊退小麗邊解釋,“在領域裏他能把自己擁有的不同惡魔之力擬化成對應的惡魔,施展那些惡魔才會的特有能力。”


    “真是厲害,”高德咂舌,接著身上柔白光輝大放,手裏的小錘子在白光中蓬的猛然漲大,牽著白光重重掄中小麗的胸口。


    “你……”


    “小麗“被這一錘砸得胸膛塌陷血肉模糊,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表情。“你、你怎麽看破我的?就算是聖山戰仆也不可能這麽輕易分辨出來!你是什麽人?”


    白光在傷口閃爍不定,皮肉似乎燒了起來,唿唿溢出灰煙。


    “真正的小麗在這種時候才不會多嘴做解說,”高德低笑,“而且你隻是倉促之下變出她的相貌和衣著,其他什麽都不對。”


    他當然沒義務解釋清楚,掄起錘子正要再度砸過去,眼前白影閃動。真小麗攔在了他身前,與此同時,假小麗散作藍綠光流,交織著衝擊而來。


    長劍帶著冷白光流捅入這股糅雜了迷亂與燥熱的光流,隨著小麗吐力一震,炸成漫天絢麗光點,依稀能聽到拉長並且不斷變調的慘叫。


    濃稠白霧也被小麗這一震盡數驅散,重見她的清晰身影,高德慶幸之餘,對自己與她的力量差距又有了新的認識。


    “她走了,”小麗仗劍而立,眯著眼感應氣息,“竟然隻是在這裏放了個化身,並沒有投入全力。她不是來行刺的,隻是想弄點亂子,好向教裏交代。”


    抖了抖長劍,竟成了條素白絲帶,順手纏迴腰間。小麗轉身打量高德,上上下下仔細審查了好一會,確認沒什麽問題才鬆了口氣。


    “你被她拉走的時候我可真嚇了一跳,”她好奇的問,“你怎麽這麽快就認出她不是我?”


    你可是一對a要不起的珍稀資源啊,她變出個c的尺碼那還不是一看就破?


    高德可不敢這麽說,攤手道:“手感不對……咳咳,我是說握手的感覺不對,就怎麽簡單。”


    小麗那如凝脂般的小手握起來韻味深刻,哪是百花仙子倉促變出來能比擬的。而且他的魂魄不受惡魔之力浸染,用惡魔之力魅惑還不如用障眼法直接。


    不過手感隻是第一層,尺碼是第二層,第三層是在他的超脫視野裏,即便看不出假小麗的根底,至少能看出與真小麗的不同。


    那簡直是太不同了,真的小麗就是一輪人形冷月,這可不是靠障眼法能假造得出來的。


    “真是可惡……”


    小麗嘀咕著,轉身看已是一片狼藉的花田。


    “好好的賞著花呢,卻把這家夥破壞了。”


    看她噘嘴鼓臉頰的頗為可愛,高德心口一癢,鬼使神差的牽起她的手。


    “你……沒事吧?”小麗似乎完全沒反應,高德趕緊扯其他事情掩飾,這麽直接的轉迴主題太生硬了。“你剛才應該還收著力量吧,要是搞得大了說不定會傷到其他人。”


    “是收著力量,不過這裏除了一些禿驢也沒其他人,隻是怕傷到你而已。”小麗白他一眼,“主要還是那家夥也收著力量,怕她準備放什麽大招,一直等著呢結果就怎麽溜掉了。”


    “恐怕你對我還有她的力量沒什麽清晰認識,”大概是高德眼裏的關切讓她有些不滿,她挺了挺貧瘠胸口,矜持的道:“我若是力量全開,別說她一個,太一魔教的七護法聚到一起,也不夠我打的。”


    “是是,我知道你厲害。”高德笑道:“就不知道你跟女皇比到底誰厲害。”


    “說她幹嘛?”小麗轉開頭:“她麽……麵上是比我強點,但是……好吧她血脈特殊,的確比我強。”


    迴頭又看高德,“不過她便是世上最強也沒什麽意思,得一輩子守在無終宮隨時等著坐上社稷之座,不像我,還有做點其他事情的機會。”


    “其他事情……”


    高德收起金瓜錘,後者給他刷了個鬱悶不滿的表情。真正鬱悶的是他啊,已經說出真心到了臨門一腳的階段,卻被那個太一魔教的家夥打斷。


    “比如說……結婚生子嗎?”


    說出這話,握住小麗的手加了點勁,就怕她害羞掙脫。


    “前者可以考慮,後者……”


    小麗卻反手把他握得更緊,嘴角微微翹起,“某人不是說我性子和身子都不合適麽?他還挺挑剔的啊,這麽挑剔的家夥是不是適合我,我都沒什麽信心了。”


    高德先是頹然,再是驚喜,哪怕他再遲鈍,也該聽出小麗的意思了。


    “我、你……”被高德盯著,小麗卻氣勢驟變,“你可不要誤會,你不是想讓別人以為你解決了單身問題麽?我隻是在這事上幫幫你。”


    “太一魔教的護法既已出手,還看出你不是常人,你主持的古艦發掘又受各方關注,必然麵臨諸多危險。既然你是我的私人用具,我哪會坐視他人害你。在此事上幫你一把,教他人知道你與我關係非同一般,至少能讓不少人知難而退吧。”


    掙脫高德的手,她的語氣變迴淡然,“那不意味著我會跟你拜堂成親,日夜廝纏,就是……給你個名分。”


    放在前世你可是女權主義者的楷模啊!


    高德哪敢強求更多,還暗暗感謝半路跳出來得百花仙子,沒那家夥出手,小麗還很難定下決心。


    “有個名分就好,”高德也不忘給後麵鋪路,“其他的事情咱們慢慢來,隨緣吧。”


    “隨緣啊,”小麗點頭,“自然得隨緣了。”


    白豆芽暗道,這緣啊在咱們小的時候就綁定了,看你怎麽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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