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品!?


    高德努力止住動搖的意念,免得被紫綃感應到進而懷疑,雖然以她的腦子不太可能。


    裏麵的少女發現了紫綃,紛紛停下訓練,跪拜請安。


    高德隨便挑了個少女叫出來,讓其他人繼續。


    “有些課程我還沒完成,可能服侍得不好,”少女既不安又渴盼,“但我會努力的!”


    “不需要你服侍,”高德說,“陪我走走,有些事想問你。”


    這個少女同樣沒名字,隻有個“二十七”的編號,跟著高德來到水潭邊,


    深青潭水宛如鏡麵,沒見到魚苗之類的活物,感應不到一絲生氣。


    兩個麻衣少女就在這如鏡的水潭邊交談,小半個時辰後,其中一個抽泣起來,直至哭出了聲。


    “二十七!”


    之前攔住高德的麻衣老媼奔了過來,從袖管裏抖出鞭子,狠狠抽在少女背上。麻衣頓時開裂,白皙肌膚上綻起一道刺目血痕。


    “你怎麽敢哭!?”


    老媼厲聲嗬斥,麵目猙獰得像自家祖墳被刨了。“你都這般享福了,竟然還哭!”


    “我錯了嬤嬤!”


    少女跪地求饒,露出大半的背脊上還能看到舊日的鞭痕。


    “米瑪!你跟她說什麽了?”老媼又把矛頭轉向高德,“你是米瑪,你該給姐妹做好表率,不是讓她們變得軟弱。”


    老媼說話時手裏鞭子也微微晃著,被高德裹住的魂魄泛起陣陣悸動,那是混合著疼痛和壓迫的記憶。


    還以為這“米瑪”的身份就如聖女一樣尊貴,其實不過是高級的祭品。


    “這不用你管。”高德冷淡的迴應,讓老媼勃然變色。


    “還不退下!”高德算是魔假魔威了,“我已經觸摸到魔主了,你膽敢對我無禮?”


    “魔主”這個詞讓老媼畏懼了,她低下頭緩緩退步,退到十多米外轉身跑了。


    “再有人為難你,就這般直說。”


    高德告訴紫綃,“若是不靈,再向我禱告。”


    他得退出去了,抱著這本估計有十多斤重的大書實在吃力,真正的原因還是他化作的那層膜又有些裹不住紫綃的魂魄了。


    這次控製紫綃身體的時間比上次長了不隻一倍,應該是他開始適應了紫綃的身體,這真是件令人悲傷的好事。


    感知退潮,返迴自己身體,高德隻覺心胸憋悶,起床出門,倚著欄杆眺望夜空。


    可惜今晚看不到月亮,隔壁姚婆婆不在,小麗也還沒迴來。


    說起來,自己在這個世界活得還真是沒心沒肺啊。


    高德深深感慨,“二十七”說的那些事情還在他心中翻滾不定,讓他驟然醒悟,這個世界在科技上已經跨入了文明時代,可大多數凡人不僅活在前一個時代,還因為有混沌的存在,活得異常痛苦和絕望。


    二十七跟紫綃一樣,都是去了綠袖坊之後又迴到姐妹會。紫綃是因為姚紅綃死了才迴來的,二十七則是因為官府大舉搜查,才暫時迴來避難。


    她和紫綃一樣都不記得自己來自何處,父母是誰。不過她被姐妹會收養的時候年紀稍大些,還有點模糊印象,說到的風土人情該是震旦極西的地方。


    和紫綃可以修習完整的魔典不一樣,二十七她們學的是魔典裏的零碎篇章。主旨還是一樣的,就是讓她們拋開疼痛和不適、倫理和羞恥,習慣沉浸於歡愉之中。


    單單隻是看她們的經曆,揚州瘦馬和蘿莉島之類的要素在高德那個世界裏都有,對高德的觸動並不大。


    二十七說到這些事情的時候,臉上浮動著發自內心的滿足,她真的認為自己是幸福的。跟另一個世界裏用藥物瓦解了意誌,腦子裏除了欲求之外什麽都沒有的案例完全不同。隻要不涉及那方麵的事情,她看起來跟尋常少女沒什麽不同。


    僅僅隻是靠人身禁錮、意識灌輸和肉體訓練就能扭曲一個人的心靈,而且隻是扭曲一部分,其他部分正常無虞,在高德那個世界是天方夜譚,在這裏卻有活生生的例子。實現這種變化的力量不是藥物,不是魔法,想想就異常恐怖。


    高德讓二十七努力迴憶父母和兄弟姐妹時,她失控的哭了。


    “沒有吃的,吃餅子會變怪物。”


    “好多人……好多好多人,逃難……”


    當時她兩眼發直的呢喃,“我好像吃了什麽肉,不敢想,想就覺得身上髒,恨不得把肚子挖開。”


    老媼嗬斥她的時候,她眨眨眼瞬間恢複正常,那種她自以為的正常。


    這才是真正觸動高德的地方,二十七說的事情沒有細節他不太明白,但前後的變化卻很他清晰。這個少女的意誌……或者說魂魄的一部分已經不屬於她自己了,那部分魂魄被扭曲成了孽魔喜歡的形狀。


    高德有些恍惚,他第一次感覺自己對這個世界了解得太少。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中京七城就等於是震旦大明,中京這上億人的生活就代表了震旦大明裏所有人的生活。大多數人日子過得緊巴巴的,為了生計整日勞作,但還是享受到了科技帶來的便利。比如電燈、煤爐、馬桶,方便的交通和便宜的糧食,還有普遍設立的學校,以及腐爛得臭不可聞但還沒到崩壞程度的官府。


    他錯了,就像異能者乃至魔人潛藏在凡人中一樣,中京以及其他州縣的市民隻不過是海平麵,海麵之下還有億萬凡人在各種苦難中掙紮。


    “哥你發什麽神經啊,這麽晚了還在閑逛?”


    高苗忽然冒了出來,打著嗬欠睡眼朦朧的,“是在等你的小麗嗎?”


    你咋總是能猜中我的心事呢?


    高德轉頭看妹妹,恍惚中將她與二十七的麵容疊在一起,不由出了神。


    “哥你怎麽了?你、你看什麽啊!”


    高苗被看得心頭發毛,攏了攏罩著睡衣的外套說:“真沒想到哥你這麽惡心!你是不是在拿我跟小麗比,然後嫌我胖?”


    “我都跟你說了,不準再聽什麽情感大師的廣播!”高德沒好氣的嗬斥,“瞧瞧你那腦袋瓜裏都灌的是什麽髒東西!”


    “誰讓你兩眼亮得跟狼似的!”高苗不服外加難為情,“我認真警告你哦,你的年紀也不小了,那、那種事情你要是忍、忍不住了,就趕緊去追求小麗啊,我看她很樂意的樣子。”


    不要總是把話題歪到小麗身上啊!


    雖然滿肚子氣,高德還是略略欣慰,跟紫綃和二十七比,妹妹終究是幸福的,可惜這家夥沒什麽自知。


    “對了,怎麽還沒把靈靈帶迴來?”


    想到蒙麵人身份的某種可能性,高德警惕起來。


    “帶迴來幹嘛?”高苗轉開頭明顯心虛了,“跟你相親麽?”


    “她不願意?”高德逼問,高苗勉強的嗯了聲。


    想了想,高德沒直接說不準她跟何靈靈混在一起。處於青春期逆反狀態的少男少女就是喜歡跟長輩對著幹,極端一點的跟她說不準吃屎她都會認真考慮一下是不是吃一口彰顯自己不屈從權威的勇氣。


    “這些天單位很閑,我迴來得早,”對付妹妹他還是有心得的,“我的司機兼保鏢,每天早上你都能看著的那個白銀十郎,我對他說了你的廚藝很好,你多弄點菜讓他見識見識。”


    高苗不爽的哼道:“你不是在教那些灰豆芽做菜嗎?讓她們做啊!”


    高德聳肩,“行吧,我就說她們是你教的。”


    “少拿別人說事,我看就是你自己想吃了!”高苗就範了,“我才沒心思給你做呢!而且你自己也該好好練練了,以你現在的水平,等小麗再來的時候你咋拿得出手!真要吃你得列個菜譜啊,又是隨便我真給你隨便弄了。”


    兄妹倆又鬥了會嘴,直到住在樓下的“女仆長”毛絨絨咳嗽,才各自迴房休息。


    高德躺迴床上,準備進血怒原野,剛才毛絨絨就是在催他進去。


    心底忽然泛起隱隱擾動。紫綃又在召喚他,意念頗為強烈。


    放出納紮斯的手辦,感知探入紫光,附著到其中的變幻光彩裏。


    意識切換,高德又變成了紫綃。


    正要詢問她出了什麽事,就聽冷厲的聲音嗬斥,“還不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動了其他心思?連起碼的規矩都忘了,竟然在地上說出魔主的事情!”


    是蒙麵人,不遠處還站著那個老媼。


    “今日她亂跑亂說,反常得很,”老媼惡狠狠的說,“就讓她升仙一場,讓她記起自己是米瑪。”


    蒙麵人含糊的嗯了聲,在他身後還有一群大漢,都是精赤上身,下身隻有條褲頭。


    見蒙麵人沒否決老媼的提議,大漢們開始脫褲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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