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原在一個月後,也就是期末考的前一周迴來了,據說他迴來的時候,眼角處多了一道疤,手臂上還纏著厚厚的繃帶,腿由於嚴重受過傷再也不能踢球了……關於丁原受重傷請長假的緣由眾說紛紜,但他本人一直緘口避談,保持沉默……所以目前,傳得最正版的說法便是,在網吧門前打架鬥毆,被卷入幫派之爭之類雲雲。反正丁原平時作風就不很正派,當事人又沒否認,大家便也就這麽認為了……

    期考前的生活總是枯燥加枯燥的,每天除了讀書就是讀書,八卦少少,所以偶爾來一個便會被好事者抓著不放……而每次胡藍萊在聽旁人討論這件事的時候,總是覺得心裏發毛……左禾,胡紗言,還有那個神秘的廖凱……這幾個都不過是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為什麽報複起來手段會如此殘忍?……

    是年少輕狂麽?……自己有時的確會有些小心眼,不爽的時候的確會有些小怨恨,一點也不反對有仇必報……但如果要叫自己直麵如此赤裸裸的血腥,還真的是有些難以承受,更難以理解……自從紫婭走後,心裏的就有點不安,如今看到丁原被整成這樣,就更是感到罪孽深重了……

    唉,果然不是同一世界的人呢,為人處事真是太不一樣了……

    胡藍萊正胡思亂想著,突然看見丁原一臉陰沉著迎麵走來……有那麽幾秒,胡藍萊真的被嚇到了,要知道,自己現在正處在圖書館附近超偏僻的地方,撞上這麽個有可能正萬分仇恨自己的人,被毀屍滅跡都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沒想到,就在胡藍萊緊張到手腳冰涼的時候,丁原就那麽目不斜視地從她身邊走過去了……

    靠!嚇出一身冷汗……以後這麽八婆又危險的事自己可千萬別再幹了,咱沒小言那個膽識和魄力的說……orz……

    “胡狼姐姐,你傻站這幹嘛呢?”還正心有餘悸呢,河馬不知從哪個角落就冒了出來:“臉色這麽蒼白,你撞邪啦?……”

    “你才撞邪呢……”拍拍胸口,又被嚇一跳,見是河馬那張痞子式笑臉心才放了下來……

    “你在這幹嘛?”

    “沒,剛想迴教室去……”……剛才與丁原擦肩而過的刹那胡藍萊的確看到傳說中的那道疤了,不是很長卻也不小,出現在那張曾經幹淨帥氣的臉上確實叫人觸目驚心……本來想開口問問的,但張口後猶豫了下也就順勢著接河馬的話茬了……問也沒用,反正自己已經肯定是罪無可恕了……

    “哦?我也是,那一起吧……”

    “嗯……”抱著書和河馬一起朝教學樓走去,又突然想起什麽:“咦,小言呢?”

    “和愛韻米媛逛街去了……”

    “這樣啊……快考試了都……”

    河馬沒接話,但眉頭微皺,沉默地走著……氣氛有點沉悶……

    “河馬……其實你是故意留下丁原的吧……”呃……這話題找的的確有點……

    “嗯……”河馬說得雲淡風輕,就好像在講一件很理所當然的事情一樣:“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種地步,怎麽可能再給他們在一起的機會……”

    “河馬,你……這裏頭有點私心吧……”

    “有一點點吧……”河馬想了一下,爽快地承認,但又補充道:“但如果不是他們傷害到紗子的話,我也不會那麽絕……”

    胡藍萊抬頭看著河馬的側臉,突然覺得,他並非想象中的那般吊兒郎當……至少在胡紗言的事情上,他從來就沒馬虎過……

    這樣的男生很難得的吧……

    和這樣的男生青梅竹馬很幸福吧……

    如果能和這樣的男生在一起一定能夠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吧……

    可是,為什麽沒有在一起呢?已經從一開始的奇怪,慢慢轉成好奇了……

    呃……胡藍萊,你果然變得三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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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季夏木啊,人家高三的個個搞得跟拚命三郎似的,咋就你過得這麽小資捏?……”胡紗言坐在吧台前,抱著那隻受傷還未痊愈的小貓咪逗弄著:“……你哪弄來這麽個可愛的玩意兒啊?……”

    “撿的。”季夏木一邊煮著咖啡,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迴答著“喲,你愛救些貓啊狗啊的我是知道的啦,不過你會帶迴來養著那可真就稀奇了……”

    “這有什麽好稀奇的……我一向都這麽富有愛心……”季夏木把煮好的咖啡端到吧台上,有點玩世不恭地說道。

    “切……你也就對這些貓狗有愛心而已……”胡紗言鄙視地看了季夏木一眼,放下貓咪去端咖啡。

    “怎麽不見河馬?”季夏木轉頭問廖凱。

    “哦,他奶奶最近血壓不穩定,不放心就先迴了。”胡紗言插嘴道。

    季夏木笑笑,和廖凱很默契地對視一笑。

    “誒,季夏木,我看這咖啡吧都快成你一個人的了……瞧瞧,牆上幾乎全是你的畫了……”胡紗言神經大條沒去理會,突然眼前一亮地走到季夏木背身後牆上的一幅油畫麵前:“……喂,這幅是新掛上去的吧……嘖嘖,你畫過那麽多的桔梗花,我覺得就這副最棒……”

    “為什麽?”季夏木挑挑眉,從吧台裏走了出來。

    “……呃……說不上來……就……感覺很柔和,很美好……不像以前那麽壓抑……”胡紗言歪頭望著眼前用大片溫和的紫藍色彩勾勒渲染出的桔梗花田,單手托著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嗬嗬……我們的大姐大難得對季夏木的畫有見解……”廖凱端著咖啡也走了過來。

    季夏木笑著搖搖頭,不知道在想些麽……

    “……夏木……”廖凱猶豫著轉向季夏木:“阿姨……還好吧……”

    胡紗言聞言也轉頭看向季夏木……

    季夏木笑容一僵,轉身走到吧台前坐了下來:“就那樣唄……還能怎樣……”

    “叮叮當當……”還沒等胡紗言和廖凱說話,就聽門上的鈴鐺響了起來,眾人聞聲轉頭。

    “嗨,你也放學啦,陳溪禾”胡紗言燦爛地朝來人打了個招唿。

    “嗯……來了?……”走進來的陳溪禾隨手關上門,隔絕了自外界而來的冷氣,然後朝吧台前的三個人微笑地點點頭,走了過來。

    “陳溪禾,今天放學很早哦”胡紗言背著雙手調皮地蹦到已經走近的陳溪禾麵前。

    “是啊,逃掉晚自習了。”陳溪禾依舊微笑著,放下還帶著一絲冰涼氣息的書包。

    “喏……”季夏木端過一杯熱咖啡遞給陳溪禾,唇角輕揚:“最近氣色不大好哦……”

    “嗯,謝謝……店裏的事都虧你了……”陳溪禾禮貌地接過咖啡,抿了一口。

    “得,你倆別矯情了……我看著都累……”胡紗言翻了翻白眼。

    “溪禾,我們晚上一起吃飯,你也來吧……”一旁的廖凱插話了。

    “嗯。”陳溪禾遲疑了一下,點點頭。

    胡紗言別有深意地看了季夏木一眼……那丫卻正若無其事地逗著地上的小貓……

    有時候,最不安定的因子就融於最和諧的氣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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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動鑰匙進入屋內打開燈,習慣性地看了下客廳的大鍾,還要半小時才是爸媽的下班時間。

    胡藍萊走到自己的房間裏,放下書包後拿起被紅筆圈圈點點的日曆翻看了一下,明天起溫書假,3天後考試……接著開始整理所有的複習資料,忙得滿頭大汗後,把視線轉到床頭那個木匣子還有旁邊織一半的圍巾上……

    即便是想念,也不能夠荒廢掉自己。胡藍萊永遠都是理智清而且清醒的胡藍萊。

    微微一笑,胡藍萊走到床前,打開木匣子盯著裏麵的琉璃球看了好一會兒,然後有點念念不舍地將它連同圍巾一起放到書桌旁的一個大箱子裏,蓋上蓋子,隔離自己的視線。

    陳溪禾,我要暫時放下你,專心地去迎考了……你現在應該也在努力吧……坐在箱子前,胡藍萊輕勾嘴角,一手摸著胸前的吊墜,一手拿手機看著電話簿裏那個雖然沒有署名卻早已爛熟於心的號碼……

    感覺就像有你與我同在一樣……腦海裏的那個男生,不停地變幻著不同的年齡與表情向自己一步步走來,從8歲到9歲,再從9歲到10歲,然後直接跳到18歲……他衝著我皺眉,衝著我微笑……他充滿活力,他略帶倦容……他冷漠地看著我,他又眼帶笑意地看著我……他叫我小胡狼,他叫我胡藍萊……

    說不清是什麽時候開始產生這樣的情感的……也許是在小時候就已經朦朧,也許是重逢後的喜悅所致……

    你總是突如其來地出現在我的世界裏,讓我措不及防……而在不能確定你是否會再像八年前一樣突然消失之前,我又該如何讓自己不要徹底的淪陷……

    也許,不管結局如何,我都會願意死地死守護住心裏的那份悸動。不可救藥。

    ……陳溪禾,最後在腦子裏描繪一次你的模樣以給自己動力,然後我們一起加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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