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木,你幹嘛把我拉到這個破爛咖啡吧來啊……”胡藍萊不滿地看著眼前正細心地給那隻流浪貓處理傷口的季夏木。

    就在剛才,自己和季夏木在牆角後目睹了與平時完全不一樣的胡紗言……感覺真的是被雷到了呢……說不出自己當時的心情,就是覺得很複雜,有驚訝,有同情,好像……還有些害怕……

    一直就挺好奇一旦胡紗言知道事情的真相,會怎樣對待尹紫婭。也一直都很好奇傳聞中高級的擺平人的方式是怎樣的……雖然這種好奇心在常人看來的確有些三八,但好奇就是好奇,因為好奇,所以非常無恥地就是想就這麽旁觀下去……結果小言剛走,季夏木一句“別再看了!”就莫名其妙地把自己拎走而且還不忘捎帶上那隻流浪貓,等反應過來時就已經身在這個不知何故正暫停營業的水木咖啡吧裏了……鬱悶,真是相當的鬱悶……囧……沒想到微笑王子竟然還是個霸道王……

    “誒,我說你倒是說話啊……”似乎季夏木總是有那種能力,把一向冷漠沉靜的胡藍萊給惹毛……不知道為什麽,就覺著在他麵前,好像沒必要偽裝……

    “不拉你過來,難道留你這個乖乖女在那欣賞暴力場麵嗎?”終於包紮好了,季夏木把小貓放在預先鋪好厚厚一層棉花的紙盒裏,然後站起身來,臉上依舊掛著暖暖的微笑。

    “他們……”胡藍萊聞言皺起了眉頭:“會打死他們嗎?”

    “撲哧!”季夏木看到胡藍萊那副啥樣,忍不住輕笑一聲,敲了一下胡藍萊的腦門,然後與她並排坐在吧台前的椅子上:“你腦子裏都裝些什麽啊……放心吧,左禾不是傻瓜。”

    “哦……”胡藍萊鬱悶而若有所思地揉了揉自己可憐的腦門:“誒……你說……小言會原諒尹紫婭麽?”

    “她如果想原諒尹紫婭就不會把這件事告訴廖凱了。”季夏木把玩著手機,講得理所當然。

    “呃……”胡藍萊覺得心中有好多好多的疑問,開始張了半天口卻什麽也問不出來……今天的胡紗言真的是令自己太驚訝了,完全顛覆以往的印象……

    以為,一向活潑開朗的胡紗言可以堅強到以微笑來麵對一切……

    以為,把政教處肥姐完全不放在眼裏的胡紗言對什麽事都可以無所畏懼,處變不驚……

    以為,以胡紗言平時對尹紫婭的感情,也許知道真相後最終還是會原諒她的……

    沒想到,真的隻是以為。

    再堅強的胡紗言也會有軟弱的時候,再勇敢的胡紗言也承受不起背叛,再喜歡尹紫婭的胡紗言也會在知道真相後選擇有仇必報……

    也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多麵性,人總是複雜的。這一秒說很愛,也許下一秒便會親手把它毀掉……仇恨與愛,終究並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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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藍,你聽說了麽?……5班的班長兼班花尹紫婭竟然辦理轉學了,在快要期末考的這種時候……”放學後,不知從哪聽到小道消息的許晴雨蹦到胡藍萊麵前,一臉驚異地把它當校園轟動性新聞播送……

    整整一周了,自上周五胡藍萊目睹的那個事件發生後,有意無意的,聽說到尹紫婭和丁原兩人到目前為止都已經請了將近1周的假了……也許班級隔的遠吧,平時隱藏得也很好,所以並沒有多少流言把他們兩個的同時請假聯係起來……

    “哦,那個我早上聽說了……”胡藍萊看了眼身旁還趴在桌上補眠的胡紗言……

    “天哪,大家都在傳呢……她學習這麽好,老師又那麽寵她,當種子生培養也……你說她在這混得那麽好幹嘛突然轉啊?還在快期末考的時候……奇怪呀”許晴雨一臉的好奇……

    “哎呀,別人的事你管那麽多幹嘛,你不是今天有事要早點走麽?你看現在人都走光了,你還在這囉嗦……”胡藍萊有點不安地敷衍著想趕緊堵住許晴雨的嘴……

    “也是吼,我都忘了……那我先走啦,拜”

    “嗯,拜”

    “她還在睡啊?”許晴雨前腳剛走,河馬後腳便進來了……看了看胡紗言,便用詢問的眼光看向胡藍萊。

    見胡藍萊搖搖頭,河馬伸手要試探胡紗言,不想剛有點動作胡紗言便抬起頭來:“河馬,你怎麽還在啊?不是叫你和章小若先走麽?”

    “我……”

    “走!下次再和她像上次那樣吵翻,我可不管你了……”胡紗言沒什麽表情,但語氣裏有不容抗拒的堅定。

    “好吧……那你自己小心點。”也許是太了解胡紗言的個性了吧,河馬沒多再多言,拿起書包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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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言……”看著胡紗言麵若冰霜地收拾著書包,胡藍萊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開口:“你那天其實是故意把我帶到丁原麵前的吧……”

    “嗯。”胡紗言手的動作明顯一頓,但迴答得很幹脆。

    “小言,你真的……”……真的不願意原諒尹紫婭了麽?……很難相信那樣重感情的她,可以做到如此的決絕……

    “小萊。”胡紗言很果斷地打斷了胡藍萊的話:“其實你一直就都知道丁原的吧……”

    “嗯……知道他這麽個人,但的確不認識……”胡藍萊有些奇怪看著胡紗言從抽屜一瓶一瓶地掏出藥來塞進書包裏……胃藥,感冒藥,止痛藥,止咳藥,雙氧水……所有曾經為尹紫婭時刻準備著的藥……

    “隻要是我們學校初中部升上來的人,幾乎都知道尹紫婭和丁原吧……”胡紗言轉過頭來,幽幽地說道。

    “嗯……尹紫婭和丁原那時很轟動,交往的時候就不低調,後來丁原因為對老師的軟弱妥協而提出分手後,紫婭還一度傳出過自殺差點休學的消息……”雖然說出這些事來有些殘忍,但胡藍萊認為胡紗言有權利知道……

    “嗬,誰能想到,原來我才是真正的第三者。”胡紗言自嘲地冷笑一聲。

    “小言……我……”……應該內疚麽……有些事的確很難定論……

    “放心吧,我不會怪你的……你又不是我的誰,你不是左禾,不是愛韻,不是米媛,你沒有理由替尹紫婭和丁原隱瞞,更沒有理由告訴我一切,而且就算說了我也不一定就會信……”聲音到最後有些哽咽,低著頭的胡紗言肩膀已經明顯地在顫抖了……一滴晶瑩直直落下,看不到過程的落淚。

    “小言,你別這樣……”胡藍萊一陣難過,上前輕輕摟住胡紗言。

    “小萊,你說為什麽會這樣啊?!……”胡紗言最終忍不住,趴在胡藍萊的肩上淚水斷線珠子似的串串下落:“尹紫婭搶走丁原這事我真的一點都不難過,她如果早告訴我一切,我真的會讓給她的,我不在乎啊……可是……可是她為什麽要騙我啊……從一開始就騙我……她對我說喜歡我想和我交朋友,她對我說很慶幸有我這樣一個朋友,她對我說能成為我的果果是她這輩子最開心最得意的事,她對我說我們的友誼就像白色鬱金香那樣純潔美麗……可是她騙我啊,全都是騙我的啊!……”

    “小言……別難過……”胡紗言的嚎啕大哭惹得胡藍萊差點也跟著哭出來,她向來不會說安慰人的話,隻能得手柔柔地拍著胡紗言的背……緊緊地抱著她試圖以此給她力量,感受到肩膀傳來的一陣陣冰涼,胡藍萊第一次發現,原來一個人可以這麽可憐,這麽無助……

    “她騙我啊,小萊……尹紫婭她騙我啊……我對她那麽好,她竟然用欺騙來迴報我!……我真的不甘心那!……”止不住的淚水,止不住的痛苦,一旦有個可以依靠的港灣,悲傷被得以瞬間傾泄……

    胡藍萊從來都沒有自己有一天會充當這樣一個角色……在很多很多年以後,胡藍萊依然能清晰地記得,那天的胡紗言,那樣的無助,那樣的淚水橫流,那樣的卸盡偽裝,就這麽趴在自己的肩上,一遍遍不甘心地呢喃著“她騙我啊”的話語……

    在胡紗言稍稍平靜點後,胡藍萊抬眼看見了靠在後門外牆壁上正低頭深思的左禾……他沒走呢……默契地保持沉默,或許不用自己說,胡紗言也能夠知道他的存在……

    *

    對於一個把友情看得比愛情重得多的胡紗言來說,因為一個毫不起眼的愛情而丟掉了一個視若珍寶的友情,這不能不說,的確是種悲哀……

    可是小言啊,你不要難過……你還有左禾,還有愛韻,還有米媛……還有那些不是因為自私自利而欺騙你的朋友,還有那些挖空心思隻為了保護你不受傷的朋友……或許年少的他們並不懂得如何成熟地來保護一個人,可至少,他們的心是和你站在一起的,不是麽?……

    小言,加油,站起來……你可以活得很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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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禾,出來吧。”目送胡藍萊上車後,胡紗言麵無表情地對著車站另一頭的站牌後麵若隱若現的書包喊了一句:“我就知道你不會乖乖先走的。”說話聲仍帶有些哽咽,剛才哭的太用力了。

    “哭了?”河馬看了一眼胡紗言紅紅的眼睛。

    “要你管。”

    片刻的沉默,河馬從口袋裏掏出一樣東西,然後將手掌朝胡紗言方向攤開:“這是她求我轉交給你的。”

    胡紗言沒有伸手,隻是輕輕地掃了一眼便仍舊將視線轉迴前方:“你知道該怎麽辦。”

    河馬笑了,頭也不迴便直接將手中兩顆晶瑩剔透的琉璃球準確無誤地扔入身旁的垃圾桶中,然後走到胡紗言身邊與她並排站在車站的正中央。

    大片大片的沉默,大片大片的空白……3路車來了一輛又一輛,兩人卻遲遲未曾動身。沒有表情,沒有對話。

    “我喜歡尹紫婭。”最終還是河馬打破了沉默。他深吸一口氣,然後輕輕吐出隱藏已久的六個字。

    “我知道。”仿佛是一件聽說了很久的陳年舊事,不帶有一絲的驚訝。

    “所以……”

    “所以不管你替我做怎樣的決定…”胡紗言終於將視線收了迴來,抬眼直視河馬:“我都會接受的。”又轉頭看向馬路了。眼淚,它很不聽話呢。

    “紗子。”淚水順著胡紗言的臉頰一串串的落下,河馬的語氣出奇的平靜:“你還記得我們剛認識廖凱的情景麽?”

    “當然……”胡紗言吸了吸鼻子:“當時廖凱和他那群小跟班搶了我的洋娃娃,把它弄壞扔在地上。然後我就傻傻地站在破碎的娃娃麵前哇哇大哭……”

    “那是第一次看你哭成那樣,我手忙腳亂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河馬看著胡紗言漸漸上揚的嘴角,繼續說著:“最後我還是鼓足勇氣去牽起你的手,幫你擦眼淚,陪你傻傻地為那個娃娃默哀了老半天,你才漸漸破涕為笑……”

    “嗯,我記得後來你跑去找廖凱他們打了一架結果成了他們的老大……幹嘛?”胡紗言疑惑地看著河馬伸到麵前來的左手:“這麽大了,還玩啊?”

    “誰讓你這麽大了還哭鼻子。”河馬狡黠笑著。

    “……”胡紗言歪著頭看了河馬半天,然後笑著,舉起右手重重地向河馬的左手拍下去:“你才哭鼻子!”

    “很痛耶!”河馬笑嘻嘻地用左手為胡紗言擦去還掛在臉上的淚珠。

    胡紗言撥開河馬的手:“走開啦!我自己會擦……”嘴上這麽說著,卻還是緊緊握著右手,感受從另一隻手心傳來的溫度。很溫暖,很依賴。

    “……”

    “誒,我們幹脆走路迴去好了。”

    “神經病!”

    “走啦走啦”

    “……喂!……”胡紗言還未答應就被河馬一把拽出了車站:“手,手,……輕點!”

    夕陽下踩著彼此的影子,大手牽小手。從車站到馬路,到小道上……從走到跑,到笑著喘著上氣不接下氣,再跑,再走,再喘,再笑……仿佛時光逆流,整個世界就是我們遊戲的天堂……從小到大,一直都是你陪在我身邊,牽我一同奔跑。

    如果有一天你不在我身邊了,我該怎麽辦呢?我親愛的小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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