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我是誰的人,應該先自問誰是我。

    ——《念術入門指導》

    艾凡赫知道目前的事態很怪異,就算學院內人口並不多,也不可能這麽久都看不到一個路人。似乎在十分鍾前?不,也許五分鍾前,自己還曾經見到過路邊親密的情侶。

    那麽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艾凡赫迴憶著,卻怎麽也迴想不起來。自己就像不知不覺邁過了現實與幻境的邊緣一般,忽然就發覺自己到了這裏。無盡長的林間小道在麵前延展,看不到盡頭。

    艾凡赫用各種辦法測試了眼前景象的真實性,自如的行動,切實的觸感,甚至連頭頂樹葉間漏過的陽光都給自己帶來絲絲暖意。隻有在自己想要從兩側離開時,忽然阻擋在麵前的樹木告訴自己,這個地方透著怪異。

    通過在樹木上做下記號,艾凡赫發現了不是樹木會移動,而是自己會在不自覺中走偏。

    困住自己,還是讓自己向前?

    但答案很快揭曉,從樹林的盡頭,慢慢的走過來一個人影,隨著他一步一步地走近,兩側樹木間的景物如同拂曉時的路燈,一段一段的暗淡下去。近千米的距離,來人隻是幾步,就走到了艾凡赫麵前。

    兩人間隻隔著一米不到,這邊是陽光明媚,那邊是漆黑如夜。

    西裝革履的中年男性站在自己的麵前,艾凡赫曾經見過這樣的服裝資料,很久以前的那個年代,有很多人都會穿著這樣的服飾。臉龐打理得十分幹淨,一點胡子茬都沒有,顯得皮膚白得過分。棕黃色的頭發理得很短,藍色的眼睛此刻正眯成兩條細線,正用十分複雜的目光打量著艾凡赫。

    跑似乎是跑不贏了,打很明顯也是打不過,艾凡赫不由心裏暗暗叫苦。

    似乎看穿了艾凡赫的想法,對方笑了起來,臉部的線條和藹了許多:“你好,艾凡赫先生,我一直在等你。請放心,我並沒有惡意。”

    “我怎麽知道你真的沒有惡意?”艾凡赫身子依然繃得很緊,“你經常用這麽簡單的開場白打消陌生人的敵意麽?”

    聳聳肩,對方很禮貌地行了一個艾凡赫沒見過的禮節:“是我疏忽了,那麽這樣說吧,昨晚你曾經見過我的敵人,敵人的敵人是朋友,這個道理可以說服您嗎?”

    看到對方的動作,艾凡赫稍微放鬆了一點:“昨晚我的敵人好幾撥呢……我哪知道哪個是你的敵人?”

    “其實您已經猜到了,何必一定要我點明呢?”對方微笑著,直接拒絕了艾凡赫的試探。心裏的打算被人揭破,艾凡赫十分不甘心地接著問道:“那麽你肯定不會告訴我你的名字了……真見鬼,最近出來的陌生人都知道我的名字了,我很出名麽?”

    “您比您想象的要出名的多。很抱歉我的時間並不多,能否請你告訴我,昨夜我的敵人,曾經對您說過什麽?”彬彬有禮地表示完歉意後,對方就直接進入了主題,雖然是詢問的語句,卻帶著命令的口氣,這種態度讓艾凡赫很是不爽。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這種事情似乎不適合跟陌生人談及。”在陌生人三字上特別加重了語氣,艾凡赫提醒著對方。

    對方優雅地向前踏出一步,艾凡赫的身邊也陷入了黑暗中,帶著平實的威脅,對方提出了一個交易:“嗬嗬,那麽做一個交換好了,如果您肯告訴我,我就給您一個建議,讓您脫離目前的困境。我想,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很明顯,如果真的如這人所說,他的確是昨夜那個裹在光影中的白衣女子的敵人,自己必然沒有任何的反抗之力,所以艾凡赫並沒有堅持多久。

    聽完了艾凡赫的描述,對方甚至沒有一瞬的思考,就直接給出了他的建議:“如果你和羅茲還在這裏,那麽攻擊將會繼續,即使是阿西莫夫學院,也會被毀滅。所以你們必須離開,離開這塊被無數勢力關注的土地……”

    隨著話語聲,對方的身影逐漸模糊,在對方徹底消失後,最後一句話還在艾凡赫耳邊迴響:“離開,再在適當的時候迴來。”

    “廢話,打不過就跑,這叫什麽建議……”還沒來得及自己的抗議吐出口,麵前的黑暗就如同玻璃一般碎成了無數碎片,再迴過神來時,艾凡赫正站在學院林間的大道上。

    ……

    遭遇到這種事情,艾凡赫當然在第一時間就通知了羅茲和漪墨,沒過多久,三人就在學院裏的餐廳裏碰麵了。

    講述了剛才遇到的一切,羅茲和漪墨的反應都不是那麽正常。

    “這種奇怪的事情,也能讓你碰到,真是的,為什麽不來找我呢?”羅茲抱怨著,似乎對於自己沒有湊到熱鬧十分的不甘心。

    而漪墨的臉色差到極點,就像聽到了什麽十分恐怖的事情一般,定定地看著艾凡赫。雖然被如此漂亮的女孩盯住不放也是一種不錯的享受,但是如果這個女孩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而且連眼皮都不眨一下,就不是那麽舒服的一件事了。

    看到漪墨的反應,羅茲當然是十分的意外。在他的記憶裏,這個臉蛋與頭腦都很出眾的女孩,何嚐出現過這種表情?饒有興趣地把漪墨嚇掉的魂叫了迴來:“你昨天說了‘光與影’,這兩個現在好像都出現了,可是昨天那個女人出現的時候,伊莫絲你好像沒有露出這種表情啊?”

    漪墨沉吟了一下,像是在穩定自己的情緒,又像是在考慮這件事應不應該告訴另外兩人:“至今,兩方都是謎。單方的出現並不算什麽大事,行為的影響也非常小,甚至有幫助小孩子救迴爬上樹下不來的貓這種事情。但是如果兩方都出現了,就絕對不會是小事了……”

    羅茲不滿地提出了標準上的疑問:“多大算大事?多小算小事?”

    “上次他們兩方一起出現,是91年前的5月13日,我的先祖,在那一天離世。”漪墨像很冷一樣的抱緊自己的雙肩,說出了這樣的事實。

    羅茲仰頭算著日子,驚唿出聲:“91年前……不對啊,曆史上說占士奇大帝是在十二年後,54歲才死的呀。”

    看著羅茲的眼睛,漪墨語氣中滿是悲憤:“是的,占士奇•阿西莫夫在54歲逝世,但陳思齊是在42歲死去的。當時尼瓦納帝國才剛建國六個月不到,現在我們所在的阿西莫夫學院才建立三天……”

    “我算是明白了羅茲你說的驚天大騙局是什麽意思了,12年的虛假啊,真是可怕,全帝國的人都被騙到現在……”艾凡赫也從漪墨的話語中明白了過來,一邊驚訝一邊低聲的提醒著:“注意下,這裏可是公共場合,被人聽到總是個麻煩。”

    經過艾凡赫的低聲提醒,漪墨也反應了過來,但語氣中還是帶著懷念和悲傷:“從那天起,先祖所有的既定方針都被更改了,說出來也許羅茲會很高興,在先祖原來的設想裏,你們所幹的事情——對華夏文明的考古,本來應該是學院的主要項目之一。現在……”

    “事實雖然很讓我高興,但是明顯這些話不適合在這裏說了,我們還是說點別的吧。”羅茲掃視了周圍一眼,打斷了討論:“迴去再說吧,既然這事小不了,還關係到學院的存亡,我看我們還是聽從建議,先離開學院找個地方躲躲。現在先決定什麽時候動身吧……”

    三人都不說話了,分別打著自己的算盤,羅茲很明顯因為自己就是一個經常外出的不稱職學生,表現得非常無所謂;漪墨還在沉浸在剛才的對話中,各種少見的表情在她靚麗的臉上不停轉換。艾凡赫知道,這主意顯然是需要自己來拿了……

    想了一會,艾凡赫抬頭說:“雖然‘影’那邊這樣說了,我們當然是越快越好。但是從兩方的動作來看,‘光’和‘影’明顯對學院是否存在一點都不在乎……也就是說,我們離開後,這種影響全學院的念術不會被消除,還會繼續下去,這樣學院裏會出現很多的傷亡。我覺得我們還是解決了這裏的事情以後,再離開比較好。”

    “聽你的……”雖然表情不對,但漪墨的反應還是跟以前一樣,無條件的支持艾凡赫的決定。

    “我當然讚成,不擦屁股就跑路這讓我情何以堪……”羅茲也很滿意這個決定。

    打定了主意,三個人邊吃飯邊分析著當前的情況。

    羅茲認為,對方計劃的最後收尾時間,應該是半個月後的學院慶典日,因為當時會湧入大量參觀民眾和念術師,學院的護衛隊會極度的分散開來,是最合適的時機。但是很明顯,這樣絕對無法達到對方所需要的效果——對自己或者艾凡赫幹點什麽,所以對方一定還有底牌沒有揭開。

    “還有十四天,十四天之內,我們需要完成兩件事:找到這個念術破解的方法,還有偷看對方的底牌……”在結尾,羅茲揮舞著手中的筷子,拍著桌子說。

    “聽起來不太簡單……”艾凡赫小心地躲避著羅茲亂戳的筷子,“那我們怎麽做?”

    “很簡單,”羅茲笑得有點陰險:“附耳過來……”

    艾凡赫覺得這個點子一點也不好,因為他聽到羅茲這麽說的:

    “從明天開始,你去送死……”

    (有客遠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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